每一次跟王国华在一起的时候,楚楚总能感受到一种心境上的安详平和。这种感觉很难说明,就像是一个人在家里,很自在很随意很安全。正如刚才,最近一段时间晚上总是睡不好,一挨着王国华的身子,楚楚心里的烦躁感觉全都没了,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跟王国华在一块,楚楚总觉得自己很快活,哪怕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呆着都狠开心。楚楚无法解释这个现象,反过来王国华也无法解释自己为啥每次跟楚楚在一起,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
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王国华坦诚是看上了人家的**心动的结果。跟楚楚在一起,王国华的脑子里则从来没有想到肉欲这方面。这真是一个很难解释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王国华走神的时候,楚楚轻轻的捏了捏腰间,似乎在警告这个男人,跟我在一起别走神。王国华啊了一声道:“我在想,晚上……。”说着王国华有意的停了下来,眼珠子不善的乱转。
“不许说!”楚楚一声惊呼,手捂在了某不良男子的嘴巴上。
“思想真肮脏,我在想晚上吃啥呢。”王国华为得计而得意,楚楚气的张嘴就咬,轻轻的在手腕上咬了一口,没舍得下力气,浅浅的牙印留下后,楚楚还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口中笑道:“啊,我没使劲呢,不许记仇。”
舌尖在手腕上掠过的时候,王国华有一种被电击的感觉,用粗俗一点的说法是:“TMD怎么会有**的感觉。”
“舔错地方了!”王国华坏坏的笑了笑,低头附耳。楚楚顿时面红耳赤,偷偷的看了前面开车的高升,低声道:“没别人的时候再说。”
王国华倒是没想到,楚楚能说出这种话。神情为之一呆的时候,楚楚飞快的在腮边一啄。
“满意了吧?”楚楚低声道,王国华点点头,一本正经豪迈的一挥手,道:“为了表示奖励,中午想吃点啥?我请客!”
楚楚想了想,嘀咕道:“吃点啥呢?松露、小牛排六分熟、法式鹅肝、再来一瓶年份好一点的拉菲。可惜不是晚上,不然再来两支蜡烛。”
王国华叹息道:“小资的成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你说谈了你这么一个女朋友,我一个公务员不贪污怎么养的起?”
一声感慨,换来的是一双白嫩的小手出现在面前,另免费赠送一副可怜到极致,萌到极致的表情。嗯,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要人命。
王国华很配合的掏出钱包,一手掩面,一手把钱包放小手上,完全是一副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的样子。啵!右边的腮帮子上又湿热了一下,钱包到手的楚楚很严肃的说:“给你盖个章,以后你是我的人了,有人欺负你就报上我的字号。”
台词很熟悉,从楚楚的口中出来,进入耳朵之后,王国华是这么想的“只要是男性,因为这句话都会兴奋的发狂吧?”这个女人的魅力,真是没治了。
王国华呆呆的看着对面那张没有丝毫瑕疵的脸,使劲的甩了甩头,很认真的说:“以后灵魂归你了。”**呢?王国华没说,做不到的事情不说,这是原则。(写这句的时候,哥决定双手掩面。)车到驻京办,不假人手,王国华亲自扛着行李箱。其实没必要这么做,有的是人愿意。其实这是一种小技巧,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出力气,又能让女人看见。
房间里烟味很重,楚楚皱着眉头,并没有说啥。王国华看的清楚,告诫自己少抽两根,然后去开窗户。结果是被楚楚从背后抱住,身后传来一句话:“以后一直要惯着我哦。”
午餐没有法国大餐,驻京办主任彭晓亲自在厨房监督,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端进来。其实吃什么对于两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安静的呆在一起吧。
送进去午餐,彭主任退了出来,带上门下楼时看见大包小包的吴明之回来,赶紧上前去帮忙。得知吴明之没吃饭,彭晓又领着他去厨房,两人一起吃喝。
“吴秘书,这个是你的,这个请转交给区长。”彭晓摸出两张银行卡,轻轻的摆在桌子上。没错,彭晓从来都不会认为王国华会白白的帮自己的忙。驻京办这一块,未来的油水很大,付出一点很必要。
吴明之微微一怔,笑着把自己的那张卡装口袋里,另外一张卡孤零零的躺桌子上。看着彭晓惊愕的眼神,吴明之诡谲的一笑道:“我不会转交,也劝你不要送。区长不缺钱,他的钱有多少,他自己都未必知道。别误会,区长从不收别人送的好处,也不会从公家的钱里拿一分钱。”
彭晓露出很不理解的表情道:“谁还会跟钱过不去?”
吴明之道:“对你我而言,收点低风险的钱是小冒险,对于区长而言,他根本就不需要这点钱。我这么说吧,区长要是下海经商,上百亿的身家都不难挣到。即便是现在,我的估计区长也有十个亿的身家。”
彭晓很明显的抖了一下,完全是被吓到的感觉。红杉区一年的财政收入才多少钱?
午饭之后,楚楚没有休息的意思,倒是来了一点出游的兴致。决定给王国华当一回免费的导游,于是乎两人出门,半个小时的车程后,银锭桥便站住,前海后海都能看见。
“那就是恭王府!”小手摇摇一指,一手依旧挽着男人的手臂,楚楚道:“汪精卫在这附近暗杀过摄政王载沣,有人说那次暗杀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清政府的改革,清政府不改革,革命才能更容易成功。”
楚楚这个解说很有内涵,王国华听着不由笑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清末的革命者,言必主义、民主、自由,不然都不好意思出门。汪精卫后来做了行政院长,说过一句很牛逼的话:我们流血革命,打出来的政权,岂能随便说开放就开放?”
楚楚听着眼前一亮,流露出一丝佩服道:“你知道的倒是很多,这一带明清的时候,住的可都是达官贵人。”
王国华笑道:“屁股决定脑袋,国朝古今最多的就是那种看人挑担腰不疼的主,几千年来执政的文人大多如此。在野的时候说的比什么都好听,坐上那把交椅了,完全就是另外一副嘴脸。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平时袖手谈心性,坐到官位上什么都做不好,干脆就什么都不做,还能落个不扰民的美誉。临危一死报君王,真的到了那时候,肯去死的又有几个?剃头留辫子,继续当富家翁的多了去了。
沿着道路慢慢前行,漫无目的的瞎转悠,楚楚想起什么说什么。差不多每提起一个历史人物,王国华都能说上一段。
楚楚还是第一次听到王国华说这些,以前只是觉得这家伙嘴巴甜会哄人,运气很好还很会挣钱。如今听到这些历史掌故,楚楚下意识的贴的更加紧了一些,右手的力道也微微的增加了许多,似乎这个男人一下就跑远的感觉。
恭王府就在前面,楚楚建议去看一看,王国华停下笑道:“算了,人挤人的没意思。”
楚楚恭顺的点点头道:“听你的!”于是,继续在人少的地方溜达。
溜了一段之后,楚楚看了看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办点正经事了。”楚楚说的很严肃,王国华心中一紧,想起了之前的约定。
走回外头的车跟前,楚楚对高升道:“去我爷爷那!”高升歪歪嘴道:“您得先打个招呼,不然这车进不去。”
一段红墙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王国华的心不由的紧张起来,嘴上说道:“有点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楚楚歪歪嘴,道:“平时怎么哄我的,就怎么哄我爷爷。”
王国华道:“我在你爷爷的心里,算不算有历史问题的人?”楚楚被这话说的没能忍住,扑哧笑出声道:“你还知道自己有历史问题啊,难道现在就没问题了么?”这话有点酸,王国华决定当着没听见。好在,楚楚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只是翻了翻眼珠子便作罢。
客厅里一个老人正在看一本《半月谈》,带着老花镜,老人的耳朵不背,听见动静便抬头望了一眼,然后笑的一脸褶子。王国华不知道这个穿着军装的老人究竟多大,依稀可以看出来的是,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很帅。
“你就是王国华?”老人笑着问了一句,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依旧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王国华很清楚,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些表象。这个看着老迈不堪的男人,曾经在千军万马之中趟着血海走过。这无疑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
“爷爷好!”王国华微微的低头,声音不高。老人只是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看看楚楚道:“丫头,你的决定不改了么?”楚楚摇摇头,老人呵呵一笑道:“坐吧,小伙子。”
“这上头有一篇文章,可能跟你有关系。”老人递过来手里的《半月谈》,指着其中一篇文章笑着说道。王国华接过来看了一眼,居然是一篇关于方栏县农民合作联合会的报道。很明显作者并不赞同王国华当初的设想,在后面来了一段编者按:“党的威信何在?政府的威信何在?据调查,该联合会的始作俑者,是一名我党年轻干部,曾任该县副县长。”
王国华苦笑了一下,没有解释。老人露出感兴趣的样子道:“我很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您老当年参加革命,为的是什么?”王国华淡淡的反问了一句,老人一脸慨然道:“当初进队伍,那是因为活不下去。后来到了队伍上,指导员给我讲道理,天底下的穷人等着我们去解放。我们的队伍是代表全天下的穷人,为穷人打江山!创造一个公平的**世界!”
王国华又笑了笑道:“公平!很好!那么后来呢?再后来呢?”老人沉默了一会,微微的一声叹息,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王国华点点头,看了看楚楚。
“爷爷,怎么了?”楚楚低声问了一句,老人摇摇头道:“没什么!小伙子不错,你们走吧。”楚楚不是很明白这一老一小之间都交换了一些什么意见,总之爷爷的兴致不高。
前后不到十分钟,王国华和楚楚出来了,两人的关系得到了肯定的楚楚并不高兴,出门上车之后问王国华:“你们都啥意思?”
王国华笑道:“我在做的事情,其实是你爷爷他们当初想做,后来又没做到,现在还在摸着石头过河做的事情。其实,我在方栏县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改革之初,总设计师对一些民间经营者的批字,不宣传、不限制、不得借故打击。我想,这段话很能说明你爷爷的意思。”
楚楚道:“我还是不太明白。”王国华想了想道:“我们国家习惯了强人政治,太祖之后有总设计师,再之后,或许就是群雄割据。或许若干年后,中央的政令在地方根本得不到执行。一切事情,利益说了算。简单的说,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方栏县的农民被组织起来后,政府的利益受到了挑战,一些人不能再为所欲为,巧立名目的搜刮民脂民膏。”
这一次,楚楚沉默了。紧紧的挽着王国华的手臂不说话,车子回到了驻京办,下车的时候楚楚才低声道:“爷爷,其实挺为难的。”
天上不知道什么之后飘起了小雪,阴沉了一个下午终于有了反应。细细的雪珠子砸脸上,精神为之一振,王国华仰面道:“下雪了。”
楚楚道:“我最喜欢下雪了,白白的一层雪,把一切都变的那么干净。”
王国华笑道:“脏的就是脏的,丑的还是丑的,不过是披上一层雪装出纯洁的样子。”
“你这人,真扫兴!”楚楚轻轻的推了一把王国华,轻快的脚步往前窜出一截去,做了个舞蹈里的旋转动作道:“下吧,下大一点。”
路灯已经亮了,如同一个在小雪中飞舞的精灵,楚楚跳了一小段舞蹈后站住:“好看么?”王国华点点头,很肯定的说:“好!”
客厅里的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王国华和楚楚走之后,老人一直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警卫员进来披上一条大衣时,老人也没有动一下,似乎睡着了。
拿起面前的电话,老人拨了号码道:“让你的人闭嘴!他跟你不是一路人,不会为你所用的。死心吧!”说完老人便挂了电话,艰难缓慢的自己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走到窗前,看着渐渐大起来的雪,口中自言自语:“这个混小子!嘴巴倒是厉害!”
半个小时后,楚江秋和水中菱匆忙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看着依旧站在窗前的老人,楚江秋走上前来,笑着低声问:“您见过他了?”
老人转身,楚江秋和水中菱左右扶着,回到沙发上坐下,老人叹息一声道:“见了,尽管我很讨厌他,但是既然楚楚喜欢,那就这样吧。”
楚江秋道:“是啊,这家伙是够讨厌的!帮着许南下出了不少的好主意。”楚江秋的心里还有下半段省略了,“看来我这一辈子,是追上那个更讨厌的家伙了。”
水中菱这时候在边上歪了歪嘴巴没说话,脑子里出现的是一个叫游芸芸的女人的影子,这个女人笑起来很可恶。这个女人,曾经有一个追求者叫楚江秋。水中菱其实一直在隐藏自己的一个念头,那就是证明自己比游芸芸要优秀。尽管后来楚江秋跟游芸芸没有能走到一起,但是并不妨碍水中菱打听到一个消息,这两人之间曾经有过那么短暂的一段郎情妾意的时光。
“便民政务大厅,政府支出三公开,许南下这些建议在中央引起了不小的反应。政协和人大都在热烈讨论这个问题,不管这些主意谁出的,你不如他!”老人很肯定的说了这么一句,楚江秋无语的抽动了一下腮帮子。
“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楚江秋扶着老人起来,送进了卧室。
夫妻俩离开这个院子的时候,黑暗中水中菱道:“就这么算了么?”楚江秋道:“还能怎么样?苗晗立身不正,我有点后悔跟他沾上。尽快把信托基金的那些钱补上,免得留下后患。我总觉得,那个女人要出点事情。”
“我上哪去弄钱平这个帐?你女婿倒是有钱的很,不如让楚楚开这个口吧。”水中菱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楚江秋皱着眉头久久不语。
房间里暖气已经开到最大,穿着一件蓝底印花睡衣的楚楚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遥控器,眼睛盯着电视上正在放的一部蛋疼剧。对了,这部电视剧有一个名字《还珠格格》。
王国华很难把楚楚跟这么一部电视剧联系在一起,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又是怎么的温柔。挨着楚楚坐下的时候,楚楚掀起被子,眼睛没动,口中低声道:“不许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