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一举成名天下知(下)王国华还是摆脱了姐妹俩蔓藤似的纠缠,开车出来时不免一阵暗暗自省,这种荒唐生活真个如同吸du一般的瘾头难以戒掉。车至省委家属区,前头的通行证起了作用,门卫直接挥手放行。
也不知道游芸芸找自己来做啥,王国华收拾心情,怀着一份谨慎敲门进来。开门的居然是许菲菲,目光多少有点哀怨的看过来时,王国华笑了笑没有接过来玩一把无语凝噎的文青。
颇为意外的是,客厅里坐着的居然是许南下,看见王国华招招手道:“来了,坐吧。”
王国华心中更加的狐疑道,许南下这个架势不像是临时在家,而是刻意等自己上门。于是也就越发的谨慎,小心的坐在对面,收起了往日在许南下面前的随意。许南下很快注意到王国华的异常,眉毛上扬低声道:“怎么了你?跟个见了婆婆的小媳妇似的,这可不像你啊。”
这话进了耳朵,王国华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不就是借了游芸芸的手为为自己扬名么?这点事情,许书记要是都不能忍受,那还当什么省委书记?仔细又想本来就是一个小干部,即便当不成干部去做别,也不会过的太差。想通之后,王国华的心思便放开了,微微一笑道:“许叔叔,这不能怪我,您摆出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我不小心一点怎么行?再说了,这全省的大小干部,在您的官威之下,岂有不俱者?”
咬文嚼字的一阵冒酸水,结结实实的拍了一记马屁,语气倒是轻松的很。许南下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臭小子,接你阿姨的手报复楚省长的帐怎么算?”
王国华直接听糊涂了,摸了摸脑门道:“许叔叔,这话怎么说的?我不明白!”
许南下原本就是试探他,见王国华不像在作假,不由好奇道:“怎么,你在《内参》里发的文中暗示一家国企的事情你忘记了?难道说,你不知道那家国企的前总裁是楚江秋?”
王国华这才明白问题所在,仔细一想顿时冷汗就下来了。本能的抬头看看一脸微笑的许南下,王国华啪的给了自己脑门上来一下,道:“倒霉!我就是举了个例子而已,怎么知道前老总是楚省长?”
游芸芸这时候从厨房里出来,颇为不悦的扫了一眼许南下道:“老许,别吓唬孩子。”夫妻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王国华心知肚明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满来。
许南下哈哈笑道:“我可没吓唬他,这小子胆子太肥,我提醒一句罢了。”说着许南下陡然收起笑容,看着王国华低声道:“想不想跟我走?”
一般的处级官员要是听到许南下这么一句话,怕不是要跪下来拍着胸部表忠心了。王国华听了却是脸上一阵愕然道:“去哪?去做啥?”
许南下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了,省委书记放下架子说这个话,真是破天荒的事情呢。这小子,居然还有点不领情的意思。当下不由叹道:“你既然叫我一声许叔叔,我就没拿你当外人看待。稿子的事情你虽然是无心,可是楚江秋会怎么想?日后我调任他省,姓楚的睚眦必报,怎么会放的过你?”
“国华,其实阿姨也有点私心在里头,当初那稿子我看了没提醒你是我不对。”游芸芸加了一句脸上的歉意看着不像是假的,王国华顿时有点坐立不安了。低头思虑的王国华表情变幻莫测,心中不免暗暗生悔。暗道自己不该逞能啊,安心的捞一笔钱就是了,写什么狗屁文章呢?真是把祸从口出的古训给忘记了,自诩以天下为己任指点江山的时候,不明不白的掉进了大佬们互相博弈的棋局里,想着王国华恨不能扇自己嘴巴。
许南下夫妻俩面带微笑,坐在对面安静的看着王国华,一直到门铃声打算了沉默,王国华才抬头道:“容我想几天。”
许南下听了顿时眉头一皱,游芸芸的手指悄无声息的在许书记的腰间微微使劲,许南下这才保持着笑容道:“好,这事情你慢慢想吧。”语气中不免带上了一丝不悦,王国华心事重重的也没听出来。说着话许书记进了书房,游芸芸笑眯眯的跟上来。
“这小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走了一段路,许书记心里的那点不满已经消退,王国华要是那种喜欢攀附的性格,怕不是早叫自己踹出门去了。这会他要不好好想一想,答应的格外干脆,日后许书记心中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老许,跟一个孩子较什么真?”游芸芸笑着劝了一句,许南下嘿嘿一笑,那意思自己不计较了。接着叹息一声道:“芸芸,你不知道这小子最近算是彻底的出名了,建设都打了几个电话给我,问的就是这小子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国企的例子,京城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毕竟是《内参》啊。好小子,一耙子下去,欣赏他的人不少,得罪的硬茬也不少。我要他跟着走,是在护着他呢。”
游芸芸听了微微一笑道:“事情是我张罗的,我怎么会不知道结果?当初稿子到手,我就知道一旦登出并且不幸言中就是这个结果。这些日子,我也接了不少电话,都是问国华的。昨天X办的老刘还来了电话,我对付了两句过去了。”
许南下脸上闪过一道惊讶道:“X办?这就上达天听了?也是,《内参》呢!这么说来,王国华捅了楚江秋的腰眼倒不是坏事。”
游芸芸听了这话头皮一阵发麻,暗道自己终究眼界差了几分,怎么没想到正值交替之际呢。想着游芸芸不禁低头思索,暗道王国华不走是不行了。
“怪我,应该把国企那一段给删除的!”游芸芸也跟着懊悔了起来,觉得愧对孩子。
许南下手指飞快的在书桌上一阵点击,重重的说了一句道:“不行,绑也要把这小子绑去南边。我倒要看看,许某人护着的后辈,谁敢动他分毫。”言语之间,许南下露出一丝霸气来,招来的却是游芸芸的一记白眼。
游芸芸懒洋洋的扭着腰肢,伸了个懒腰道:“那就这样吧,回头我来做这孩子的工作。”
夫妻俩出门来时,王国华已经恢复了常态,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许南下见了不由楞了一下道:“小子,这么快就想通了?”
王国华淡淡一笑道:“想通了,我决定跟飞扬去做买卖,体制内不是我这种菜鸟该呆着的地方。”许南下嘴巴有点合不上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这小子居然心生退意了。刚才还打的好算盘,带上这小子南下来着,谁曾想人家居然丝毫不眷恋体制内这一亩三分地。仔细一想,许南下暗暗怪罪了自己一番,王国华这一路走来,虽然说开头自己拉了一把,接下来却没有帮到多少。尤其是知道楚江秋搞小动作的时候,没有出手护着,这一点对于王国华的伤害不小,再加上这一次,王国华起了退意很正常。
刚才进门来的游飞扬听了王国华的话,不由高新的跳起来道:“太好了,国华,我们兄弟联手,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业。”
啵!游飞扬的脑门上挨了游芸芸的一记弹指神通,一缩脖子游飞扬道:“阿姨,您又偷袭我。欺负孩子的阿姨不是好阿姨!”
“滚楼一边去,跟这起哄!”游芸芸挥挥手,赶走了游飞扬和张嘴要说话的许菲菲,叹息一声坐在王国华的身边,伸手摸了摸王国华的脑袋道:“国华,别泄气。一切有阿姨呢!”
这言语之间充满了母性,王国华不免生出一丝感动来,冲游芸芸笑了笑。
许南下不动神色的站起道:“吃饭了!”
一顿饭吃的有点沉默,王国华倒是很不客气的吃的很香,豁出去了也就那样,心里没压力的感觉真不错。饭桌上手机响起来有点刺耳,许南下不悦的瞪了一眼游飞扬,这货拿着电话嘿嘿的笑着走到边上接听,嗯嗯两声后冲王国华招手道:“国华,朱拉风找你说话。”
王国华楞了一下,看了看许南下,结果许书记当没这回事,不紧不慢的吃着饭。王国华这才过来接听电话。
“国华,哈哈哈,你小子!我算是服了你了。”朱拉风声音很大,王国华耳朵被震了几下,皱眉移开一点电话道:“在飞扬家里吃饭呢,长辈都在,你不怕失礼我还在乎呢。”
朱拉风何等的聪明人物,嗓门立刻放低了许多,笑嘻嘻的说道:“你们赚了不少吧?最近我可是很认真的学习来着,你的两篇大作都拜读了。可惜,我想明白已经晚了,现在别说是泰铢了,周边国家的货币都叫人抢先下了手,这会就算去卖空也没人敢接单了。”
王国华楞了一下,旋即暗暗的苦笑,心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几万亿的国际游资过来,要不是泰铢下手的早,别说骨头了,连口汤都别想喝着。韩国也好,印尼也罢,这会早叫铺天盖地的恶狼围上了。等泰铢那边收了手,攒着资金也没机会去落井下石了,多少鳄鱼都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两国政府救市呢。
王国华暗道还好,还有一个香港。回头看看许南下那边,似乎没有注意这里,便漫步走开几步,等游飞扬贼头贼脑的把耳朵凑过来了,这才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朱拉风道:“我马上到机场了,晚上能到,见了面再说吧。”这家伙倒是谨慎的很,王国华放心了几分,收起电话回来继续吃饭。
游芸芸放下碗筷的时候突然道:“国华,飞扬,游庆阳挺不容易的,能带上就带上。”
王国华飞快的放下筷子道:“阿姨,您还有什么指示?”游芸芸听着一笑道:“指示?我可不敢!你还是跟你许叔叔说这个字眼吧。”
许南下这时候也放下碗筷,站起身道:“国华,飞扬,你们都来。”许南下在前,两人在后,一起进了书房后,许南下拿起桌子上摆的复印件丢在茶几上,看着王国华道:“你上面说人民币维持汇率不变,是什么意思?对了,忘记跟你说了,后面的稿子不会发出了。”
王国刚听了这话,不由得痛苦的叹息一声道:“许叔叔,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后果,也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国周边的这些小国,哪一只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您可以随便去找一个金融专家咨询一下,一旦亚洲金融风暴来临,人民币承诺不跌价意味着什么。我就搞不懂了,为了一点虚名,政府就可以拿人民的血汗钱任意挥霍么?可以肯定,只要政府宣布人民币绝不贬值,周边国家一定会叫好声一片,回头等这帮孙子把伤口养好了,照样会狠狠的咬一口当初帮他们度过难关的恩人。”
许南下不说话,低着头抽烟。王国华点上一支烟也跟着低头猛抽,游飞扬神色不定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许南下伸手敲了敲稿子道:“不提这个了,你说说香港。”
王国华冷笑道:“港币是联系汇率,有什么好说的?国际游资要打击港币,就让他们打击好了。只要股市和楼市护住了,他们必定铩羽而归。”
许南下看着王国华不说话,好一会才叹息道:“我明白了,你该怎么办怎么办。那个,你还是乖乖的呆圈子里,等我去南边的时候,我会带上你一起走。”
王国华点点头,满怀期望的看着许南下道:“许叔叔,您给我一句准话,您能影响到上面的决策么?”许南下摇摇头,王国华点点头索然道:“我也明白了,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王国华和游飞扬并肩站在机场出港处,两人看起来兴致都不太高。一路上王国华跟游飞扬解释了一些事情后,赚了大钱的游飞扬深刻的认识到经济利益可以为政治目的做出牺牲后有点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