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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离开安国公府时,是长隐公子亲自送出府门的,惊得安国公府的门房瞪大了眼睛,迅速将沈度的样貌牢牢记住。
对这一场“长隐清风我”的会面,沈度印象最深的就是极致平静的氛围,还有那白瓷衬着的绿茶。
回到沈家东园,他向沈肃描述了韦家水榭的舒畅,话语间全是赞颂,末了仍感叹道:“这样的水榭,也就是长隐公子这样的人能衬得上。”
“那就在南园设一个水榭?”沈肃听了这些话,一本正经地问道。沈度所住的地方,就是南园。
“呃,还是算了。”沈度立刻拒绝道,他无法想象自己穿着官服倚在水榭的样子,一身疙瘩都起来了。
随即,他就想起了长隐公子的询问,对沈肃说道:“长隐公子以透明茶杯、庐州口音来试探我,想必他应该失望吧。”
想起长隐公子最后的意兴阑珊,沈度笃信这一点。那样的世公子,那些刺探又怎能瞒过沈度?
“失望便失望吧,也没有什么。韦传琳越发糊涂了,反倒是他这个孙子不错,可惜了。”沈肃没和长隐公子照过面,但对其耳闻不少。
崇德帝时在他面前说起这个人,说他胸有沟壑,是不可多得的栋才,还说若是他身体康健,早就许他一个重位要职了。
沈肃也叹可惜可惜,不是可惜他身有疾病,而是可惜他生在韦家。安国公府,并不像世人看到的那样光鲜辉煌。
说到底,几大国公府有哪个是干净的?都藏污纳垢!
这些陈年旧事,沈肃不愿意多想,比起安国公府那个病弱的公子,他更关心朝中的局势。
“刚才居安来送帖子了,陆家三日后设宴,我就不去了,你去给他们道贺吧。”沈肃指着桌面上的帖子说道。
原来,前两日崇德帝下了旨意,册封长邑郡主的女儿陆筠为顺安县主,还赐了丰沃的建安府润州一带为其封地。有了封地,就有了户籍人口,就有了供而不断的钱财。这又令朝臣们对陆家各种羡慕嫉妒恨——尤以朱有洛为甚。
要知道,长邑郡主都没有封地,陆筠只是区区县主,就有了这丰沃封地。可见皇上对陆家的恩重,为此,陆家设宴广邀亲朋,以贺此事。
陆居安亲自送帖子来沈家,不是为了邀请沈肃和沈度,而是为了亲口向沈肃道谢。
陆居安很清楚,皇库得以撤掉是沈肃的手笔,直接受惠的则是他妻子长邑郡主。
长邑郡主懵懂,一直为皇库所累,陆居安深知这事,却不能与人言,就连父亲陆清,他都不能说。
如果没有沈肃的提点,陆居安就不会回京,如果没有沈肃的谋划,长邑就不能顺利卸掉皇库,如果没有沈肃的斡旋,陆家就不能安枕无忧,这一切,陆居安铭记在心。
其实,沈肃要撤了皇库,不是为了长邑郡主,但对陆居安而言,他只知一点:因为沈肃,长邑才能卸掉皇库。
这么简单直接的思维,还真是这个不理政事的大才子会有的,沈肃自然接下来了这谢意,同时为陆清感到无比庆幸。
“明澈真幸运,居安和长邑这一对夫妇离开京兆,他就不用时时操心了。”沈肃说道,语气听着有一种揶揄在,这是极为难得的。
“陆叔的确很幸运。”对这一点,沈度无比赞同,实因陆居安和长邑郡主都太不适合朝局了!
陆清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原来他的郡主媳妇还执掌着皇库,知道了这事之后,陆清脱口大骂“陆居安这个兔崽子”,然后才想着怎么脱身。幸好是顺利脱身了,不然陆家就不会有这个宴会。
沈度知道,陆家办这个宴会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道别。
陆居安和长邑郡主离开京兆,起码五年内都不回来了,当然要和亲朋故旧聚旧情道别意,这宴会,肯定要办。
此刻,顾琰也接到了陆筠的帖子,和这帖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张短笺。
短笺是陆筠写的,上面说她不日将离开京兆,不知何时再返,让顾琰一定一定要参加陆家宴会。
看到这短笺,顾琰不禁想笑,这的确是陆筠会说的话,顾琰甚至可以想象她写下这些话时,必定是又笑又跳的。
说来也奇怪,顾陆两家并无深交,但顾琰和陆筠却感情深厚,从陆筠那里,顾琰切切感受到姐妹情意,比在顾家感受到的更深。
顾玮就不说了,顾珮和顾珺这两个庶妹,一向对顾琰避而远之,只有陆筠,那样笑嘻嘻地靠近,掏心肺以待。
顾琰重活一世,更觉这样的感情难得,也就更珍惜,她给陆筠准备的道别礼,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礼物,从顾琰得知陆筠的封地是建安府润州的时候起,就确定好了。
陆家在太平前街附近,离顾家所在的宣平大街有一段距离,顾琰准备和陆筠说说私己话的,便早早就出发了。
她去到陆家的时候,大多数宾客还没有上门,此时的陆家,布置喜庆又颇为安静。陆家因为有一个郡主媳妇,府邸布置要比三品府邸更显豪华和贵气,陆筠的院子也不例外。
幸好陆筠的容貌能压得住这院子的豪华,不然就真是华屋养小玉了,多怪异!
想到这有趣的情景,顾琰笑得眉眼弯了起来,看得一旁的陆筠瞪大了言,随即气呼呼地说道:
“阿璧你怎么这样啊?!我就要离开京兆了,你不难过不舍得,还笑得这么开心?”
陆筠的生气当然是装出来的,她心性开朗豁达,最见不得哭啼啼的道别场面,又不是以后都不见面,有什么好哭的?顾琰这样,最合她的心意的了。
她还没等顾琰回答,就皱皱眉头说道:“你不知道,前两天安昌、安荣两个人来假哭了一场,烦死了。其实她们巴不得我离开京兆,以后就没有人和她们争风头了。”
顾琰笑了笑,没有搭话。安昌、安荣两个虽然是公主,但生母只是普通才人,论起来,陆筠这个县主比她们还得势。
高贵的身份如果没有相应的势力辅助,那就活得比普通人更加艰难。三初宫变之后的秦绩,不就是这样吗?
“筠姐姐,不说这些了。你要离开京兆了,阿璧是很舍不得的,这个是我送给你的道别礼。”顾琰拿出了一个锦盒,慎重地递给了陆筠。
然后强调了一句:“这个礼物贵重无比,你可一定要保管好。”
陆筠地接过了锦盒,这锦盒巴掌大小,轻飘飘的,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她将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条普通白绸巾,巾上面绣着一株墨兰,这就是阿璧所说的贵重无比?
她疑惑地看着顾琰,她知道顾琰一向不会故弄玄虚,她说贵重无比就真是贵重无比,那么原因是什么?
顾琰将锦盒中的白绸巾抽出来摊平,然后指着墨兰下面的落款说道:“筠姐姐,你看,这个落款是‘钟岂’,他是润州人,筠姐姐去了润州,一定要找到他、厚遇他,此人有活世医术,对润州来说很重要……”
顾琰这么一说,陆筠就更加奇怪了。阿璧在说什么呀?这个钟岂这么厉害,在润州早就出名了,哪里还用费心去找?
顾琰笑了笑,继续说道:“筠姐姐,这个钟岂是方外之人,隐居在润州深山中,不能轻易找到,我是从外祖父家听说了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润州是筠姐姐的封地,若是真找到了,可不就是造福润州百姓?”
顾琰语气轻柔地说,简直可以说是诱哄了,她稚嫩的面孔和真诚的语气,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良久,陆筠点点头,回答道:“好,我去了润州,就去找找这个人。”
顾琰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筠姐姐,你去找找,这是我送给你的最好礼物,不会有比这个更好了,我绝对不会骗你的。”
陆筠听了这话便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骗我,以后我都不理你了,润州好吃好玩的,都不告诉你了!”
说罢,她将锦盒放在了一个紫檀首饰匣子最底层中,这一层,收着她最重要的珍宝,是一定会带去润州的,也是会经常打开的,这个锦盒,她不会忘。
陆筠不是笨人,她虽然觉得顾琰送这个礼颇为怪异,却知道顾琰是真心实意待她的,这个人一定会有用。这个人,她必定会去找,至于其他,找到之后再说了。
顾琰将陆筠将锦盒这样放置,便知道她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钟岂这个人,陆筠一定会去找,而且一定会礼遇他,这样,润州就有福了。
得知陆筠的封地是建安府润州,顾琰便记得了一件事。崇德十一年春,建安府润州发生大瘟疫,在这场瘟疫中,润州百姓死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有了润州神医钟岂!
钟岂隐居润州深山已久,并不知道世有大瘟疫,如果他能早一点出来,那么润州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崇德十一年的大殇就不会出现!
筠姐姐既然得了润州、受润州百姓供养,就应该为润州广布福泽,没有什么比避免瘟疫、活人性命更积福的了。
这是顾琰送给陆筠的最好道别礼,没有之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