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仍会四更,弱弱问一句:大家还有粉红嘛?)
说罢了钟岂一事,顾琰和陆筠还没说几句话,陆筠的两个婢女沧海、桑田便来禀,道宾客陆续将来,请县主作好准备。
陆筠被册封为顺安县主,自是陆家这场宴会的主角,她不能躲在后院,势必要去见某些宾客。听说,宫中也会来人的。
闻言,顾琰和陆筠便打算离开院子,临出院子之前,顾琰仍提醒了一句:“筠姐姐,钟岂的事情,你一定要记得!”
陆筠边走边回道:“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就算一时忘记了,还有那个首饰匣子提醒着呢。
顾琰便没有再多说,她已经打定主意,以后时不时往润州送封信,提醒陆筠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她忘掉。
出了院子,陆筠便唤来了一个婢女,让她带着顾琰去绣音阁,她与沧海桑田两个婢女则往垂花门那里走去。
绣音阁是女眷聚会的地方,陆家早就在那里布置好了,待会将有京兆戏班子的名角在那里唱戏,这是女眷们最喜欢的活动。
顾琰带着水绿、月白两个人,跟着这个婢女缓缓往绣音阁行去。
这婢女话不多,只在路上遇到奇花异草时,才为顾琰细心介绍,看得出是受过调教的,极为谨慎,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说,却又不会让客人感到怠慢。
从婢女身上,可以看得出陆家家风,刑部尚书陆清,的确是谨慎的。
顾琰的心情很不错,已经送出了道别礼, 她来陆家的主要事情已经完成了,剩下一件小事,多半也能成的。
是以去绣音阁的路上,她无比悠闲。只有在绣音阁见到一个个贵妇贵女后,她才提心凝神,微笑着与诸位一一打招呼。
与人交际的时候又要彰显家风,这也是京兆少女的必修功课。
在绣音阁这里,顾琰见到了许多人,大多都是在赏花宴见过面的,如张龟龄家的张妙,还有范泰言家的范仪。
每次见到范仪,顾琰便想笑。这一次,范仪小姑娘仍被祖母姬氏带出来,她状似认真地坐在绣音阁,不一会儿就垂着头了,台上戏角在“咿咿呀呀”唱着,这小姑娘竟然睡着了!
一直到离开绣音阁,顾琰都是笑着的。这个算得是陆家宴会的唯一乐趣,她想着回去一定要告诉傅氏,那范家的小姑娘太好玩了。
这一次宴会,傅氏并没有参加。一是因为她与长邑郡主并不熟悉;二是因为她怀着身孕多有不便,这样的宴会甚少参加。
她自是不参加顾琰一个人来赴宴,但顾重安说以往阿璧都去过陆家多次了,没什么可担忧的,傅氏便答应了。
不过她仍是不够放心,除了吩咐水绿、月白这两个婢女跟着,还从前院点了两个小管事随行,以作应变。
其中一个小管事,就是山青。
傅氏这个安排,正合顾琰的心意。本来,就算傅氏没有安排前院的人,顾琰也要想办法让山青跟着去的,因为她要让山青办一件小事。
顾琰在绣音阁听戏的时候,山青正在办着这件小事。这真的是件小事,就是去向一个人道声谢而已。
山青觑了个机会,趁着那个人尚未入宴会的时候,走近了去。
“沈大人,我乃顾家下人,我家姑娘托我来向大人道谢,谢谢大人了!”山青站得笔直,转述着顾琰的谢意。
他虽自称“我”,语气极为恭敬,这都是顾琰要求的,这一声谢意,并不低微又真心真切。
“嗯,不用谢。”沈度双手摆在身后,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疏离又高高在上。
他就算身着常服,为官的威势也不能掩盖,总让人有一种沉压感。
山青便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总觉得他来道谢不太适合,不仅是因为沈度冷淡的回话,更因为沈度身边笑得一脸怪异的小厮。
似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自己是来道谢的,有什么有趣的?
山青直到告辞离去,都不知道那个小厮笑什么。他更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这个小厮注意到他,他根本近不了沈度的身,就更不能和沈度说上话了。
“这愣小子……”沈度身边的小厮——如年这样笑说道。
从他们来到陆家开始,如年就发现有人在盯着看了,很快就知道这是顾家大姑娘带来的下人。
赏花宴三秀堂的事情,如年多少知道一点,不然,山青要说这声谢,还真难。
沈度看了如年一眼,没有说话,却想起了三秀堂的情景。顾琰带着泪的笑,历历如在目前。
顾家姑娘,是吗?
沈度扬了扬嘴角,迈步往陆家宴会场地走去,一点都不知道如年见到这个笑容,愣了一愣。
心悦之下,就算只是微扬嘴角,都能够让旁人感受到铺地而来喜意,何况如年跟随沈度这么久?
主子这个笑容,似乎有些怪呀……
返回顾家的路上,顾琰便听山青回报事已办好,心情更舒畅了。
顾琰知道陆家的宴会,沈度必定会去参加,她尚欠沈度一句多谢,除了陆家的宴会,近期她还真找不出适当的场合。
山青作为小厮,肯定能见到沈度,而沈度这样警觉的人,也会注意到山青,这谢意,不难表达。当然,沈度这么通透,自会知道她谢的是什么。
因着顾琰心情的舒畅,这一晚尺璧院奴婢们都是欢着心的,睡得特别稳实。玉堂院的奴婢们,就不是这样了,半夜里,她们又听到了三姑娘的惊叫声。
“姑娘,不如去护国寺求道符来压压惊?”听琴为顾玮擦去额角的汗水,忧虑地问道。
从赏花宴回来后,顾玮就经常做噩梦了,眼见着瘦了一圈,听琴很难不注意到这些。
“长隐公子出了事,姑娘也做噩梦,这赏花宴真是不祥!”听琴念念叨叨地说道,还是劝说顾玮去护国寺求个符。
“不用了,传出去还以为我魇着了,省得让人编排!”顾玮说道,求符压这做法,她想都没有想过。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噩梦,不是魇着了,而是心里有疑。
她总是想起花渚亭那几个姑娘说的话语,那些话语,是说那个被烧死的韩妩。
“听说那韩妩会妖术,见谁不顺眼就做法害了谁……韩妩夜里还会长出獠牙利爪,她身边的丫鬟都是她吃掉……不然这样的妖孽,肯定要千刀万剐……”
这样的话语,她记得很清楚,像刻在心里一样,怎么都忘不了,她更忘不了的,是顾琰的反应。
顾琰失态地驳斥了张妙等人,顾琰神不守舍差点在倚宵楼那里掉了筷子……顾玮时时不忘这些,入了夜,这些便变成了梦。
梦中,有一个长着獠牙利爪的妖孽,害了她身边的人,还咆哮着挥舞着利爪朝她扑过来,那个妖孽,长着一张顾琰的脸!
梦见的次数多了,惊叫醒来的顾玮便不害怕了,反而变得无比冷静。
她冷静地回想着有关顾琰的一切。顾琰以前是个娇娇女,对所有人都不设防,尤其听信二房的话。
顾琰是什么时候开始聪明的,顾琰怎么能将母亲送进礼佛堂,顾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顺心顺遂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是从掉下假山醒来之后开始!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一下子就变得聪明,变得无法击败。
掉下假山醒来就变了,那韩妩会口出胡言,是在落水被救起来之后,太相似了!
顾玮双唇紧紧地抿了起来,双眼却越发明亮,亮得有一种森森寒意。
第二日,顾玮去了垂花门,仍在那里等着顾重庭,将他迎进了玉堂院。
这段时日,顾重庭来玉堂院的次数不少,与顾玮杂七杂八地说着话,关心她的起居饮食,父女感情与日俱增。
“以后不用去垂花门那里等着了,若是有事,让人来告诉为父一声就好了,怎么看着又瘦了?仍没有睡好?”顾重庭看着顾玮眼底的青黑,心疼地说道。
上一次他来玉堂院的时候,就知道顾玮时常做噩梦,看来情况还没有好。这孩子心里到底有什么事?
“父亲,我着实是怕,总觉得那些姑娘们说的都是真的,真的会有人变成妖孽。可是那个妖孽是大姐姐,我就更加怕了……”顾玮用帕子印了印眼,哭着说道。
她边哭说边颤抖,像是怕极了一样。
这些话听得顾重庭一头雾水,什么人会变成妖孽,妖孽是大姐姐,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待他听清楚顾玮的意思时,他立刻蹦了起来,忍不住擢住顾玮的肩膀问道:“这些,你确定你没有想错?”
他语气十分急切,一瞬不瞬地盯着顾玮,想从她口中再听到确定。如果是真的,那么顾家就完了!
顾玮被顾重庭抓得肩膀生痛,哭得就更真实了:“没错的,女儿总是觉得大姐姐像变了个人一样,会不会像韩妩那样?!父亲,我是不是想错了?”
顾重庭放开了顾玮,“哈哈”地笑了起来,才说道:“你想得很好,没有想错,没有想错,哈哈。”
顾重庭和顾玮父女两人,一个哈哈笑着,一个脸上垂泪,相同的是他们的双眼都亮得吓人。
这一日,恰是水绿休息的日子。可是不到半天,她就匆匆跑回了尺璧院。
她脸色灰白双眼通红,沙哑着声音说道:“姑娘,出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