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令揪心的崔永哲上将越来越感到绝望。
纳霍德卡城内胶着混乱的战斗已经把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完全吸住,无法脱身。而留在港内准备接应部队撤离的舰船在苏联空军的打击下也纷纷沉没,损失惨重。下面的船长接连不断地要求离开港口和海湾,撤到安全的外海。
崔上将陷入重重矛盾,陆上近万名官兵不能弃之不顾,可船队在港湾内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覆灭的危险。但他最后还是咬着牙强令船队坚持下去。
上将事后才知道苏联人出动的兵力不足三千人,坦克四十余辆,当中还有不少平时缺乏训练和实战经验的民兵。凭着这点兵力就把他近三个师的军队牢牢地拴在纳霍德卡港,而且之前还勇夺利瓦季亚和沃尔恰涅茨,并先后击溃了他两次团级规模的进攻。还好当时崔上将并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以为苏联红军真地像吴淑承吹嘘的那样动用了三个集团军。不然,海军上将可能会为陆军的无能而在“世宗大王”号上吐血不止。
其实出现这种以少制大的情况也不算太奇怪。韩**队一直在美军的襁褓中长大,虽说训练有素,可还是有点弱不禁风。战役前期由于敌人疏忽大意,进攻又经过精心准备,自然打得特别顺利。现在苏联红军已经反应过来,打击强硬而且十分凶猛。缺乏韧性的韩**队很快便失去了锐气。毕竟战斗力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虽然苏军主力第519空降师缺编严重,而且也不是一流部队。不过经历华盛顿一役的胜利,其官兵的斗志与心态却不下于王牌的近卫军。再加上广大官兵心目中的五角大楼英雄鲁斯兰?伊戈尔亲自率领,自然把战斗潜力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而费德林的天启坦克营不仅装备超强,数量巨大,不亚于对方一个团。其中半数人员在纽约的摩天大楼森林里与顽强的美军王牌空降师不断厮杀,可谓久经考验。他们的素质与能力绝非韩国装甲部队可匹比。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着。鲜血和油污混在一起流淌进纳霍德卡海湾里。海上到处可见漂浮的残肢断臂、船舶碎片,以及在水里挣扎的船员和伤兵。
枪声四起的纳霍德卡城里不时传来阵阵有力的炮击。伤兵的惨叫和呼救有如鬼哭神嚎一般,经过前线无线电话传到了崔永哲上将的耳朵里。
到了下午五点,太阳无力地坠向西山。红军的火力也逐渐减弱了下来。大部分伞兵、步兵和民兵要么已经战死,要么身负重伤。就连天启坦克也被击毁了不少,冒着滚滚浓烟。天空中也已经看不见苏联飞机。
此时韩**队才把一个团左右的兵员撤出港口。崔上将见机便下令陆上部队鼓起最后的力量一举歼灭残余的红军。
“师长,最后一个弹夹了。”马林下士递给伊戈尔一个AKSU短突的弹夹。
他们只剩下四个人,这时正被包围在一幢民房里。
伊戈尔已经十分疲惫,灰头土脸,眼睛干涩,嘴唇裂开。其他人也一样困窘。
费德林的坦克部队也消耗殆尽。虽然击毁了几乎所有的韩国坦克,给了敌人巨大的杀伤,但毕竟寡不敌众,现在只剩下他的指挥坦克和另一辆天启坦克。
帕尔季赞斯卡娅河谷南端布满了尸体残肢,还有许多熊熊燃烧的坦克残骸。
费德林的坦克右前部也冒着烈火和浓烟,前发动机已经报废。车体两边还各有一条履带脱落,只能维持最低程度的机动力。
“还有三发炮弹。”炮长大声报告,接着失望地补充道:“是穿甲弹!机枪子弹已经全部打光了。”
“敌人就快围上来了。”费德林盯着潜望镜高声大叫,“准备冲锋!”
“敌人出来了!”端着望远镜透过墙缝观察的伊戈尔嘶哑地叫道,“准备战斗!”
韩国官兵又怕又恨地从残垣断壁后面钻出来,准备冲向伊戈尔他们固守的房子。
同样大批韩军步兵也小心翼翼地向费德林的坦克围拢过去。
纳霍德卡城里其他残存的红军也陷入对方的重围。
韩**队就快要取得最后的胜利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滚雷般的轰鸣。
海湾里韩国驱逐舰的对空雷达屏幕上骤然出现了大批亮点。
一群巨大的伊尔-76从太阳光辐中飞出,在百米低空掠过,抛洒出纷纷扬扬的白花。转眼间,天空中就充满了白色的降落伞。
与此同时,帕尔季赞斯卡娅河谷和沃尔恰涅茨两个方向上也都传来了沉着的声响,并伴着轻微的震动。
韩国官兵纷纷停下住了步伐,惊恐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很快,大群大群的T-64和T-7主战坦克组成的坦克集群,漫山遍野地涌入他们的视野。
援军终于赶到了!原来,波尔金结束与伊戈尔的通话后,参谋送上的电报是第10空降师达到伊尔库茨克的报告,这支来自欧洲边境的援兵很快就能投入战斗。上将终于改变主意,变消极防守为主动进取,调动装甲部队驰援纳霍德卡。在此关键时刻,红军坦克和伞兵突然出现,战局立即扭转。
伊戈尔见状,声嘶力竭地叫起来:“同志们,援军到了!杀出去!呜啦——”
“哈哈,终于来了,冲锋!呜啦——”费德林在周视镜前也兴奋地叫起来。
“呜啦——”漫山遍野的红军官兵发出阵阵高呼,潮水般涌向敌人。
面对从天而降的伞兵和决堤洪水般的坦克集群,韩**队疲惫不堪的神经瞬间被压断。部队迅速崩溃,官兵四散逃命。
两股装甲红流在空降兵的配合下残忍无道地吞没了整个纳霍德卡,然后攻到码头和海滩各处,展开大规模的屠杀。
崔永哲上将彻底绝望了。他已经有超过半数的舰船沉没或重创搁浅,陆上的部队注定永远也回不了韩国。手下的指挥官们很清楚船队还不走就将紧步上陆部队的后尘,不断催促将军下令撤退。
盟国的日本空中自卫队已经筋疲力尽,“独立”号航母的载机也消耗殆尽。
纳霍德卡海湾到处充满了死亡与失败的气息。
崔上将无力地举起授话器,沉重地说:“所有舰船和部队注意,我宣布终止‘太极旗’作战。所有舰船和部队立即撤往日本海岸。”
“长官,被敌人包围了的部队怎么办?”手下人急切地问。
“由他们自己定夺吧。”崔永哲说完便瘫坐到椅子上,一言不发。
“世宗大王”号艰难地调转船头,引领残存的船只驶向外海。主桅上悬挂的太极旗已经被迅猛的北风撕裂。
残阳沉向西边的重山,将最后的光芒投向天空和大海,把人间一切都染成血红色。
“太极旗”作战就此划上一个沉重的句号。
伊戈尔再度见到了回到城里的费德林。对方见面一声也没出便立正向他敬礼。
伊戈尔也立正举手回礼。
两个对立的年轻身影被夕阳拉得特别修长。
“西蒙诺夫和别里科夫都牺牲了。”伊戈尔沉痛地说,“库利克身中六枪,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就剩下你和我了。”费德林沉重地说。然后向伊戈尔伸出右手。
伊戈尔也向他伸出右手。
一只空降兵的手和一只坦克兵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保卫祖国的神圣战争胜利结束!”伊戈尔兴奋地高声呼叫。
远东的夕阳终于没入群山,只在西边的天际留下一小片鲜红的余晖。
北美的朝阳冉冉升起,普照初秋里的万物。
哈罗德?托马斯?杜根总统早早便起床,和女儿丽贝卡牵着狗沿着农场的林荫小道跑步。第一夫人伊丽莎白则与白宫厨师一起下厨,准备第一家庭的早餐。
自从九月七日红军突然停止进攻后,总统也稍为轻松了,恢复了开战后便中断的晨跑习惯。
丽贝卡与总统老爸跑步,还不忘与两条苏格兰牧羊犬玩耍。红枫叶中的小径上传来了少女纯真的笑声与小狗热烈的叫声。
美国的第一家庭永远是那么完美和浪漫,他们不仅代表着美国的形象,更代表着美国人民的理想。他们的生活也体现着美国主流阶层的所有特征,美满健康,喜欢体育,热爱动物。
尽管历史上的第一家庭不乏绯闻和婚变,但在公众面前,永远是和谐美满的。然而来自平民阶层的杜根家庭,却是表里如一。他们珍惜爱情和婚姻带来的幸福,夫妻相敬如宾,对女儿爱护有加。女儿丽贝卡也是个活泼可爱、知书达理的小姑娘。
令美国历史学家深为惋惜的是,这以完美的第一家庭却遭遇美国最残破的历史时期。
杜根停下脚步,俯下身来抚摩身边的狗时,就瞥见参联会主席雷金纳德?麦克格伦上将提着公文包远远走过来。早会还没有到时间,将军此时到访肯定是有紧急的情况报告。于是杜根让女儿单独和狗玩,自己迎上去。
“早上好,长官!”麦克格伦朝合众国三军总司敬礼问好。
“早上好,雷金纳德。”杜根举手行军礼回应。
“刚刚得到最新消息,韩**队已经被迫终止‘太极旗’作战,崔永哲上将率领盟军舰队返回日本海岸。”麦克格伦口气沉重,“他们有一万多名官兵被永远地留在苏联滨海边疆区。”
这个坏消息对杜根来说,不啻为清晨的乌云,令他爽朗的心情顿时阴沉下来。
“汉城方面的战况怎么样?”他低声问道。
“全焕总统正调动全国兵力抵抗北韩的入侵,目前看来人民军虽然攻势强硬,但进展不大。不过…”麦克格伦显现出一副十分担心的样子。
“不过什么?”
“以卑职的看法,北韩人民军并未使出全力,他们很可能在未来的几天内在另外的方向发动新的进攻。”
“如果这样,南韩岂不更加危险?”
“是的,北韩准备充分,而且兵员数量占优。他们的前线指挥官白明洙是个精通谋略的年轻将军。这一次进攻应该不会简单地沿袭一九五零年的战线。”
“我们应该跟他们说明我们的担心。还有,在北韩入侵开始后,我就有个想法,我们是不是能抽调一些兵力支援韩国?”
“支援韩国?”麦克格伦上将为难地问。
“是的。”总统望着远方的白云和雪山,充满感激地说,“对于如此忠诚的盟友,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
“可是长官,我们哪有兵力可调?”
杜根略加思索,说:“我想从新组建的第五集团军里调出第99空降师来支援韩国。你看如何?”
麦克格伦感到十分困难,美国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就无法支援万里之外的韩国。实际上全焕的“太极旗”计划在许多美国将军看来是愚蠢的自杀行动。韩国有限的实力注定它不可能给予苏联一记有力的重击,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累及美国。
但是总统的话也很有道理。在欧洲和澳大利亚笔老牌盟友都作壁上观之际,韩国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小弟奋不顾身为老大哥美国出头拼命,可谓义薄云天。当下之是地,如果不有所表示的话,美国在国际上无疑将更加孤立。
麦克格伦并没有马上置可否。他深知总统对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倚重,也明白长官在军事战略上的眼高手低。因此,他对总统说:“卑职以为还需要跟拉尔森先生、卡维利将军商议一下。毕竟我军当前兵力十分紧张。”
“嗯,也好。你先去拟定一个较为可行的方案,等下的早会上,交由大家讨论。”然后杜根着重强调说:“美国决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盟友!”
“是,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