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伊戈尔平静地问。
但是尤里已经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焦急情绪。心灵控制大师一直想从对方那貌似冷静的意识里寻找到有用的信息,可是眼前这位战争天才似乎对心灵控制免疫——这也是尤里一直深感头疼的地方,总是有些人对心灵控制免疫,而且一直找不出具体的原因,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训练造成的。手下的科学家和工程技术人员提交的报告显示,意志坚强、富有思想的人往往不容易受到心灵控制,当然他们也会受到诸如心灵控制塔的影响,但程度较一般人浅。
有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例子便是“大苹果”作战中的史蒂夫?埃克塞尔少校,当时部署在芝加哥天文馆楼顶的心灵控制塔已经影响了少校的大脑,使其深感不适,但他还是能够正确地找到控制塔的发射天线。如今,面对伊戈尔,尤里亲自出马,也不容易撼动其意识。
“时空机器的启动需要有一把超级钥匙。”尤里注视着伊戈尔说道。他就站在新任的空军少将面前,目光深邃,神秘莫测。“一把远古时代未知文明贵留下来的神器。”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空灵宽广,仿佛发自浩瀚宇宙深处的梵音,摄人心魄,惑人心智。“它是一把开启时空奥秘的钥匙,可以扭转时间与空间,让人类在上帝的天堂与撒旦的地狱里,自由穿行。”
就在那时,伊戈尔的目光与尤里的目光相触。
心灵控制大师不失时机地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深深探入对方的内心。
在那里,是延绵不绝的群山,覆盖着茂密的森林,披散着皑皑白雪。高耸的电塔,飞驰的机车,僻静的街市。所有的一切在瞬间化成一张面孔,那是一位俄罗斯母亲的脸,但还很年轻,而且劲上正套着一圈粗大的绳索。女人脸的后面有一个巨大的正教十字架,正悬浮在阴暗的天空中,发出微弱的金光。十字正缓缓发生变化,先是倾斜,侧置成一个X形,成为一个圣安德烈十字架,然后竖臂弯曲,横臂的一端生长出一小块,十字架变成了交叉的镰刀锤子。
突然,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耶稣的圣枪。圣枪正从云层上面高速落下来,穿过交叉的镰刀锤子。它的矛头朝下,直插大地,溅起大片鲜血,顿时染红了整个世界——天空、云层、大地、山脉、森林和雪都被染成了血红色,眼光所及之处,皆为鲜红。
尤里轻轻地闭上眼睛,幻象彻底消失。仅仅在看到幻象的那一瞬间,他又一次成功了,不过与预期的答案还有一半的距离。
伊戈尔此时仍然直立在尤里面前,但他却已经神情紧张,面部肌肉紧绷,大滴的汗珠正从额上滴落下来。看来,遭遇心灵控制大师的意识探测绝不是轻松的事。
“你知道那是一件什么东西吗?”尤里轻轻问道。
尤里的话让伊戈尔恢复了神智,急忙问:“尤里同志,那是什么东西?”
“圣枪,耶稣的圣枪。”尤里说着又看了伊戈尔一眼,但对方急忙把目光躲开,显然他已经意识到那可怕的目光就是窥测心灵的恐怖触手。
“我们不是已经拿到了吗?”伊戈尔不解地问。
“救世主大教堂的那把?”尤里反问道,然后不仅不慢地说:“那不过是个赝品,真正的圣枪却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您是说我们抢到的那把是假的?”伊戈尔表现出非常震惊的神情。
“是的。”尤里着重地强调,“的确是假的。真正的圣枪是可以驱动时空机器的,但救世主大教堂那把却不行。”
“这怎么可能?难道我们一开始就拿了一把假圣枪?”
“你报告说,从雅克夫斯基主教身上搜到了圣枪,然后用军衣包起来,用坦克护送到了纽约大学,亲手交给了戈尔什科夫大将。至于后来的事,就是戈尔什科夫将军搭乘战斗机亲自护送圣枪到达莫斯科。”尤里推断说,但语调非常平静,给人的感觉这些事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雅克夫斯基身上的圣枪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戈尔什科夫将军途中调换了圣枪。”尤里说着,又看着伊戈尔,“当然,也有可能,鲁斯兰?康斯坦丁诺维奇…”但他没有把话说完。
伊戈尔依然立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对于来自首长的怀疑并没有急于澄清的意思。
“我对于你的忠诚,并没有丝毫的疑心。”尤里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说。
“感谢首长的信任。”伊戈尔大声说道。
“好了,事不宜迟,你马上启程,马上赴任吧。”
“是!再见,首长。”伊戈尔立正敬礼,然后转身离开。
送走了伊戈尔之后,尤里立即拿起机密电话,给国家实验室打去一通电话。“伊戈尔到达后,你们要严密监视他的行动,如有发现任何圣枪的线索,立即报告。”心灵控制大师厉声指示。
伊戈尔出了办公室,发现费德林已经自个走了,只好一个人离开了克里姆林宫。
浓密的阴云此时已经笼罩了整个莫斯科,小小的雪花正轻飘飘地飞下来。莫斯科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了,十月初便开始下雪。伊戈尔呼着白烟,跳上敞逢的嘎斯吉普的副驾驶座上。自从芝加哥一战之后,他就习惯性地坐在吉普车的副驾驶位置上。远东归来就荣升中士的马林快速发动了引擎,驱动吉普车,离开克里姆林宫大门,穿过红场。空旷寂寥的红场上只有寥寥数个人影,但四周却耸立着许多耸入云霄的心灵控制塔。灰暗的天空,红色的围墙,冷清的广场,奇怪的高塔,营造出一幅凄凉、恐怖的景象。
伊戈尔能感受到干冷的空气中夹杂着密集的人造脑波。这些东西总是令他心里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也许其本身就能引起人体的生理上的不适。他实在想不通,尤里干嘛要在莫斯科,特别是克里姆林宫周围建筑这些诡异的高塔。回想起平壤的事,伊戈尔仿佛悟到了某种东西。他紧了紧身上蓝色的空军大衣,然后对马林说:“科尼夫,直接去机场。”
“鲁斯兰?康斯坦丁诺维奇,不回军区招待所了?”马林急忙问。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叫安娜的服务员?”伊戈尔没好气地问。
对方不敢吭声。
“我还惦记着费丽达呢。”伊戈尔低声嘟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