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蒋耿隐隐担心曹永国,总觉得作为突然杀出的一匹黑马,曹永国在市政府的存在,会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麻烦。
“曹永国不足为虑,除了刘宝家外,市政府还有我们的人——商建超。再者我也看过了曹永国的面相,曹永国为人过于敦厚,手腕不够强硬,他没有太广阔的前景,也就到常委副市长为止了。先这样,再联系。”方木话一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她迫不及待要向杜清泫请示一下。
“屁大的小姑娘,懂个什么?在我面前还谈论政治,班门弄斧。”手握被方木挂断的电话,蒋耿愤愤不平地说道,他站起来来到窗前,望向了窗外。
窗外依然是以灰白为主的色调,石门市政府大院和单城市政府没多大区别,政府机关,永远是一样单调沉闷的色调,但不一样的是身在其中的各个官场中人的心境。
“曹永国能突然杀出,成为一匹黑马,背后肯定大有文章,方木不懂政治也就算了,还敢信口开河,到底是年轻不经事,以为多读了几本书就了解了全世界一样,幼稚。”蒋耿自言自语地说道,他背起双手,微微眯起双眼,“石门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全省的政治中心,在单城的较量,杜爷棋差一着,输得一败涂地,在石门,还能扳回一局吗?”
方木并不知道在背后蒋耿对她不但意淫加讽刺,而且连带对杜清泫也有几分怀疑了,她刚要拨通杜清泫的电话时,手机却响了,余帅的电话,打了进来。
“余帅,怎么样了?”方木忙接听了余帅的电话,迫切地问道,“告诉你一个情况,施得买了我对面的房子,现在他和我是邻居了,距离我的直线距离不超过20米。”
“我也告诉你一个情况,在半路上,马飞燕接到了全有的一个电话,全有告诉她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问她想不想要……你猜怎么着,马飞燕半路上下车,学美国人在高速路上拦车,回去了。我靠!”余帅一想起马飞燕当时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的情景,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真行呀,以前我还不相信她真是一个候鸟,现在才知道,她何止是候鸟,她简直就是墙头鸟。”
“啊,你去京城向杜爷汇报情况,还带上了马飞燕?”方木哪里知道余帅公私兼顾,想顺道和马飞燕共度春宵。
“这个,这个……”余帅才知道一下说漏了嘴,不免尴尬,“男人都这样,不用大惊小怪……对了,听你的口气,好像除了施得成了你的邻居之外,还出什么意外了?”
“是呀。”方木现在也顾不上讽刺余帅了,忙把蒋耿得知的事情一说,忽然她又联想到了什么,“会不会牛天子欠了赌债,和全有有关?而全有说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马飞燕面前,就是指牛天子?”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不对,不是真有可能,而是完全可能。”余帅也一下想通了其中的环节,顿时为之一惊,“这么说,全有控制了牛天子?不好,百厦集团要出大问题了。方木,我现在在京城,回不去,你现在必须一个人解决百厦集团的难题。”
“我一个人解决百厦集团的难题,应该不是大问题,全有控制了牛天子,却控制不了牛天,事情还有转机。对了,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和马飞燕混在一起了,否则这个女人早晚害死你。”方木听到牛天子输了10个亿的消息后,也是微有惊慌,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现在倒不是很担心百厦集团的危机,而是担心整个石门的局势走向,她想知道在杜爷的整体规划下,石门乃至燕省会占多大比重,“你见到杜爷没有?我想和杜爷说话。”
“杜爷就在我身边。”余帅虽然对马飞燕很不满意,但让他一下就断了对马飞燕的想法,也不现实,他嘿嘿一笑,“不过杜爷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怎么不方便?”方木很是不解,杜爷从来不会不方便接听她的电话,除非有什么异常的大事发生。
“因为……”余帅故意拉长了声调,有意吊一吊方木的胃口,“因为杜爷正在和何子天对话。”
“什么,何子天?”方木再一次被震惊了,“怎么可能?杜爷怎么会和何子天坐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见到的事实,难道还有假?”余帅讥笑一笑,“好了,何子天走了,现在杜爷有时间接你电话了,你等一下。”
“方木……”不管方木是怎样的不相信,话筒中还是传来了杜清泫淡然的声音,淡然之中,有五分从容。
“杜爷,您真和何子天见面了?”方木实在无法理解不久之前,杜爷才和何子天暗中交手一次,还身受了重伤,现在伤还没有好,怎么就和何子天坐在一起了?难道说,男人在利益面前,真的不会计较过去的恩怨是非?
“此一时彼一时,我别说和何子天见面了,就是和何子天握手言和,甚至进一步合作,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杜清泫站在院中,见树叶落尽的大树在灰暗天空的衬托下,隐隐迸发出一丝绿色,心想只有经历过了冬天的寒冷,才会格外珍惜春暖花开的喜悦,“春天的美好,也需要严冬的衬托。没有冬天的单调和寒冷,春天的百花齐放和温暖,也不会那么让人向往。”
听杜清泫莫名其妙发了一句感慨,方木就知道,怕是杜爷和何子天的会面,达成了什么共识。她太了解杜清泫了,通常情况下,只要杜爷一感慨,就是他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的时候。
“杜爷,您以前不是说过,何子天和您道不同不相为谋吗?”方木并不是非要提醒杜清泫什么,而是她实在理解不了杜清泫的决定。在杜清泫的眼中,何子天比毕问天更不具有合作精神和联手的可能性,她不止一次听杜清泫说过,他和何子天之间,早晚会有一次一决胜负的对决。
难道说,上次的单城一战,就算是一决胜负的对决了?
“呵呵,方木,你肯定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和何子天见面吧?实话告诉你,我不但和何子天见了一面,而且还达成了一系列共识,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我还会和何子天握手言和并且通力合作。”杜清泫轻笑一声,笑声中,有说不出来的沧桑和感慨,“现在我才发现,以前,我还是太浅薄了,没能真正看透何子天的深不可测。”
“什么,何子天深不可测?”吃了一惊,在她眼中,国内的运师之中,杜清泫应该是最顶级的存在,在国内还没有一人进入命师境界的前提之下,杜清泫就应该是国内的命门之中的第一人,作为第一人,居然还说何子天深不可测,岂不是说,何子天的境界比杜爷的境界还高?
方木甚至怀疑她听错了。
“你没听错,方木,何子天确实深不可测,远比我认为中要高深许多,除了他隐瞒了境界之外,他还隐藏了实力。虽然我现在看不出他的境界到底有多高,实力有多雄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影响力大到了我无法想象的地步!”杜清泫长叹一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刚才和何子天的一番交谈,我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一句话的深刻含义。”
“杜爷,可是……怎么可能?何子天不是一个人在单城隐居了十几年,十几年来,他过着隐士的生活,不过问世事,怎么一转眼,他又成了比谁都高深的高人?”方木还是不愿意相信何子天不管境界和实力都比杜爷高上一等的事实。
“人们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其实,听到的未必是真,那么见到的就一定是真了?也未必。何子天表面上是在单城隐居了多年,实际上,他人在单城,遥控指挥他名下庞大的产业有条不紊地发展壮大,同时,他还在赵王城遗址之上,借助遗留的王者之气提升境界,十几年来,他到底提升了多高的境界,恐怕只有他自己一人清楚。”本来在得知何子天不但境界比他高深,而且实力也比他雄厚之时,杜清泫在震惊之余,大感失落,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情,平静地接受了现实,因为他很快想通了一件事情,虽然何子天远比他想象中厉害,但十几年来的潜心修行,何子天还是没能突破运师的高门,达到命师的境界,由此可见,命师之路,远比一些典籍上的记载更难以抵达。
虽然何子天在遗址上的茅屋后来被毕问天破坏了,但何子天在发现了施得之后,他在单城的使命已经完成,有没有茅屋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甚至可以说,单城对他来说,也成了过去式。所以何子天才在施得出现之后,经常离开单城,一离开,就是很长时间。
让杜清泫欣慰的是,何子天虽然境界比他高实力比他强,何子天却没有丝毫的傲然之气,相反,何子天还将一些心得体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让他在以后的道路上,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命师之门,由于没有先人的经验可以借鉴,都是在摸索中前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受天谴,甚至被天道制衡,最终落一个一命呜呼的下场。所以,何子天的经验,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整个命门而言,都是一笔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
不过,何子天并没有向他透露他的真实境界和实力,当然了,不只是他不清楚何子天的真实境界和实力,还包括毕问天和所有的命门中人,也包括施得以及毕问天的门人,所以,杜清泫只是对方木含蓄一说:“方木,你也不要胡乱猜测什么了,要平静地接受现实。从现在起,何子天不再是我们的敌人了。”
“……”方木无语了,真的是形势比人强,她正要一心算计怎样才能阻挠施得的崛起,没想到,杜爷忽然告诉她,要和敌人握手言和了,岂不是说,她先前的所有努力都白废了?
“何子现在不再是我们的敌人,但施得还是。”杜清泫从方木惊愕的沉默中猜到了方木的心思,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何子天到底是什么想法,是想让施得在炮火的历练中成长起来,还是他对施得本来就是利用的心思,又或者是,他有更深不可测的长远布局,随他去,反正他的意思很明白了,从此以后,他和施得会是两条平行线,施得的成长,是施得自己的事情,他不会围堵施得,但也不会助施得一臂之力,让施得自生自灭。”
“杜爷,那以后我们在和施得的较量中,是要对施得赶尽杀绝,还是追求双赢?”方木听是听明白了,却更迷惑了,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她和施得之间的关系了。
“很简单,就坚持一个原则——只要施得损害了我们的利益,就不遗余力地夺回来,同时,也让他知道我们的利益碰不得。”杜清泫为方木定下了基调,“石门和燕省,放眼国内,虽然不算经济发达地区,但根据我的推算,未来十几年,燕省在经济上没有太大的起色,但在政治上,会成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所以,方木,你从现在起,就要考虑到未来十几年的长远,精心培植我们的力量,争取抢先一步占领至高点。”
至高点的说法很有强烈暗示,方木心中一惊:“杜爷,您的意思是,燕省以后会出政界的顶级人物?”
“准确地说,不是从燕省出,而是会有顶级人物从燕省路过,但在路过的同时,会在燕省留下一些政绩。如果你能把握时机,和路过的顶级人物有了交集,建立了交情,不愁在以后不会坐拥天下财富。”杜清泫上次和何子天交手的伤势还没有全好,说话过多,一时引发了咳嗽,“先不说了,方木,等余帅回去后,他还会详细和你说说下一步的布局……”
“好的,杜爷,您多保重。”收起电话,方木一时心思浮沉,无心想事情,主要也是杜爷和何子天握手言和的消息太震撼太有冲击力了,完全打乱了她的部署,尽管说来,何子天和杜爷达成的共识之中,不包括施得,但不知何故,突然之间她觉得施得很可怜……
施得的可怜之处不仅仅在于他从小被父母遗弃,还在于最爱的继母也早早死去,而且他最依赖最信赖的何子天,也在关键时候抛弃了他,现在的他,举目四望,依然是孑然一人,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孤独地行走……
正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喧闹声,方木禁不住好奇,从猫眼朝外面偷偷看了一眼——只见对面来了许多人,似乎是要举办什么聚会一样,好不热闹。施得站在门口,对每一个人笑脸相迎,而每一个人都对施得投去了亲切加仰望的笑容。
谁说施得是一个人孤独地行走,他也有许多亲朋好友。方木忽然间又从可怜施得变成了痛恨施得,真讨厌,她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施得为什么偏偏住在了她的对面,还要举办什么聚会,真是吵,真是烦人。
好在房子是两道门,关上了外面的防盗门之后,还可以关上里面的门,隔音效果非常好。方木关上了里面的人,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她深思了片刻,拿起电话打给了牛天。
“牛总,牛天子出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先不要慌,不管谁告诉你他有办法解决牛天子的问题,你都不要相信他。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一定会想出一个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方木想先稳住牛天,不让牛天先乱了阵脚。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牛天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没有惊惶失措的慌乱,“你放心,方木,谁也别想乘机拿走百厦集团,我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多了,这点小事儿,吓不倒我。”
“嗯,这样最好,我就放心了。”方木挂断了电话。
方木并不知道的是,就在牛天和她通话之时,牛天的身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罗小亦,另一个赫然是……全有。
施得并不知道在距离他不到20米之外,他的对门邻居就是元元让他提防的方木,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他聚会的同时,全有和罗小亦已经同时出动,坐在了牛天面前,展开了对牛天的第一轮攻势。
当然了,就算施得知道了全有和罗小亦在和牛天的第一轮谈判中,并没有突破牛天的心理防线的话,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相信,全有肯定可以摆平牛天,如果连牛天都摆不平,全有在卓氏集团和盛世药业的家产争夺战中,就不会全身而退,更不可能大获全胜。
本来是一次普通的聚会,但由于是施得刚搬了新家的缘故,每个人来的时候,都带了礼物,结果就成了为施得暖房了。施得是随遇而安的性格,暖房就暖房,无所谓,反正是聚在一起热闹一下,而且他也猜到了一件事情,月清影应该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月清影和碧悠最先赶到。
穿了一身大红棉服的月清影,宛如从月宫走下人间的仙子,在大红的底子之上绣了几朵暗红色的牡丹,十分喜庆。喜庆之外,更显迷人风姿。
碧悠也不遑多让,穿了一身褐色风衣,风衣衬托得她本来就曼妙的身材更加曲线玲珑。
碧悠和月清影当前一站,乍一看,如花开并蒂莲的一对姐妹花。
夏花啧啧称奇:“哎哟喂,太配了,太好看了,清影、碧悠,我都怀疑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了。”
月清影虽然比以前开朗了不少,但她还是不太喜欢玩笑的性格,倒是碧悠,和夏花熟了,莞尔一笑:“别乱说了,夏花,清影可不比我,我从小被父母遗弃,她从小在父母身边,是个幸福的公主。”
几人说笑几句,然后参观施得的房子。
随后,黄梓衡、赵非凡和萧幕辰几人也来了。
月清影和碧悠来的礼物是鲜花,黄梓衡几人带的礼物是锅碗瓢盆和米面,尤其是黄梓衡,居然扛了一袋一百斤的面粉,惹得众人大声惊呼黄梓衡是不是吃多了,干嘛多此一举弄一袋面粉上来,施得又不会做饭,更不会和面。
黄梓衡放下面粉,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手,嘿嘿一笑:“你们都想错了,我送得哥一袋面粉,是为了帮他挑选媳妇。他最爱吃面食,在他的标准中,不会做面食的女人就是不会做饭的女人。一袋面粉一百斤,再笨的女人,如果把一百斤的面粉用完之后,也基本上练出手出师了,所以说,这一百斤面粉,是某一个人能不能成为大嫂的试金石。”
“切。”夏花对黄梓衡的话嗤之以鼻,“大嫂?多难听的称呼。你以为施得有多好,有许多女孩争先恐后地想要嫁给他?别做梦了,还弄一袋一百斤的面粉来练手?谁爱练谁练去,反正我觉得黄梓衡的想法很幼稚很可笑。”
“夏董,你还别说,以得哥的条件,如果想找一个里外一把手的能干的媳妇,还真不成问题。”黄梓衡挤眉弄眼地一笑,“我先把话搁这儿了,有一句话说,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得先留住男人的胃,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到时别人抢了先,你后悔都没地儿哭去。对了,今天晚上吃什么?谁下厨?”
“施得最爱吃烙饼了,晚上我烙饼,怎么样?”碧悠第一个响应黄梓衡。
“我做汤。”月清影也紧跟其后,积极响应。
“邪门了。”夏花见她落在了人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又狠狠地瞪了黄梓衡一眼,才赶紧说,“我炒菜,施得吃饭口味比较淡,不喜欢咸,也就是我的厨艺能满足他的挑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