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夏寻才终于从伤感中回过神来,睁开双眼看着坐立在琴旁的弄玉。
“白凤听闻姑娘琴音,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夏寻站起身来对着弄玉施施一礼道。
“公子乃性情中人,弄玉并不知道这琴音会勾起公子心中的伤心之事,惹得公子伤神,错在弄玉,公子不必自责”
毫无疑问,夏寻文质彬彬,谦谦有礼的君子作风,博得弄玉不少的好感。
当然可能是颜值起作用,连带着对他的称呼都产生微妙的变化。
“弄玉姑娘弹奏的沧海珠泪,倒是让我想起彼时赵国旷修的琴曲,令人恍若隔世,现在看来传言非虚。”夏寻无意中的话,却是暗合心理之术。
通过旷修的琴音,变相夸赞弄玉的琴艺高绝,颇为高妙,这点看弄玉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就知道。
不过名利无争的弄玉,自然不会应承下来:“旷修为琴圣,弄玉自是比不得”。
“方才听姑娘的琴音,凄婉伤感却又充满温暖,似乎蕴含诸多心事。”夏寻述说着他方才对琴音的感悟。
“弄玉自幼习琴,心有所往,琴音中的难免会有所见证,到让公子见笑了。”弄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拨弄着琴弦。
“相由心生,世间万物,莫不如是,不知弄玉姑娘可曾听过心弦之曲的传闻?”夏寻此刻对这佛家箴言体悟深刻,当然现在的时代,并不存在佛家之说。
所以夏寻此番言论,也引得弄玉美目流转,异彩连连,口中也是毫不掩饰的夸赞道:“公子所说,可为至理名言,道理深刻,弄玉受益良多。”
说话间脸上也不再像万年冰山般清冷,都带着些暖意来,不过提及心弦之曲的时候,语气中也带着点点惋惜:
“没想到公子也知道心弦之曲,不过弄玉也只是听闻过,却并未能窥得心弦真意,实为遗憾。”
“弄玉姑娘何故叹息,在下相信以你的琴艺天赋,掌握这心弦之曲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真希望还能作为姑娘的倾听者,那自是极美的事。”夏寻看得出弄玉的哀怨。
微微蹙起的眉梢,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抚平。
“若来日弄玉真能悟出心弦之曲来,定邀公子品鉴。”弄玉不知道为何就说出这句话来,说完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手指拨弄的琴弦都发出声响来。
如同她不平静的心一般。
随着两人的交谈逐渐深入,话题自然也越加广泛起来,从琴棋书画,到诗词歌赋,江湖隐秘到神话故事,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题。
有着五千年文化底蕴的夏寻,在弄玉眼中,已经变成一位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世家公子,一时间竟有引为知己之意。
“公子你既有如此才华,为何会在姬”相谈甚欢下的弄玉也没忍住内心的疑惑,询问起夏寻助纣为虐的事,但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哒哒”的脚步声。
声音预示着有人即将到来,也将弄玉的话打断,只得作罢看向房门。
“白公子,这是你要的箫。”门外走进一位妙龄少女,手上捧着支翠绿色的古箫。
“多谢姑娘。”
夏寻起身,走到女子身边,拿起玉箫端详起来。
这也是方才,他和弄玉交谈时,曾说自己对箫颇有心得,而弄玉兴起之下便唤人取玉箫,想听夏寻演奏一曲。
而夏寻之所以敢夸下海口,自然是因为在墓王之王时,他待在忘川湖时勤修过箫艺,一则是为满足自己的闲情逸致,二来也可以陶冶情操,沉定心神。
箫自然是好箫,无论是从材质,造型,式样都可称上品。
“公子觉得这箫可还称手?”弄玉虽为琴中圣手,但对各种乐曲都有涉猎,方才看夏寻执箫的姿势,还有品的方法,就知道他不是滥竽充数,而是真正懂箫的人。
“箫自是上品,但这选曲到让我有些为难,如此好箫,自然需配好曲,我可要好好斟酌一下。”夏寻在房间内踱步起来。
数个来回后,夏寻忽然立定,转过身去直面着弄玉,看似很失礼的盯着对方,眼睛也不眨。
刚开始弄玉还不觉有什么,但随着时间流逝,心里面就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不由用眼光斜视着看自己身上是否有不妥之处。
但片刻后没有任何发现,正眼时又刚好对上夏寻的视线,心中一颤,随即移开来,同时出声问道:
“公子,可是弄玉身上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抱歉,是在下的过错,刚才突然有些灵感,失礼之处给姑娘赔个不是”夏寻也反应过来,随即微微欠身道歉。
“那公子演奏的曲目可曾想好?”弄玉脸颊微红,不知道是会错什么意一般。
“一曲《愿情》,还请姑娘品鉴。”说完夏寻便双手持箫,放至唇边,悠扬婉转的曲调便在房间中回荡起来。
哀婉幽怨的箫声,并不似古代名曲那般动听,也不似宫廷箫乐的华丽,更不似阳春白雪那般高雅,有的只是对心底思念的诉说。
万般思绪,万千愁绪,皆隐藏在这箫声中,有对他想说的话,有想和他结成的缘,更有对命运的无奈。
“我不似你,孑然一身,忘川圣女,这是我的宿命!”那日忘川湖畔的沐雪离,笑的很明媚,也笑的很悲戚。
一曲毕,泪痕未干。
不知为何,夏寻在吹奏的时候,总会想起那明媚的笑,凄婉的伤,心神也为之牵动,情不由己。
看向旁边的弄玉,似乎也被这哀婉的箫声感染,沉浸在这气氛中,未曾回神。
半晌后,弄玉也回过神来,眼睛刚好又对视上夏寻的双眼,似乎感受到眼中的那股悲意,莫名一颤。
“公子还说弄玉的琴音有故事,现在看来,公子这箫声中蕴含的心事,比弄玉还深,也不知道是那位女子,能惹得公子如此神伤。”弄玉差不多将夏寻方才的话圆回来。
“弄玉姑娘可不要误会,这首箫曲不是在下所作,而是取自一位故友,她无法挣脱身份和家族的牵绊,和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心生悲意,作此曲,以表心意!”
夏寻这首愿情本就是来自墓王之王中的沐雪离,虽然冒充并没有任何人知道,但他却不愿让这箫曲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