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慕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夸张,一点也不夸张的,自从我跟你成了同门,就时刻记着咱们要像一家人一样,你就是我亲姐姐,你说自己的姐姐出了事,能不担心吗?”他这几句话说得极为诚恳,令吃粥的乐扶雪都笑了起来,接着他又继续说道,“只要你们都没有事情就好了,昨天我听师父说,他在那下面发现了一个地洞,说是通向地下鬼城的,这件事情不知道师姐你晓不晓得?”
乐扶雪点了点头,“我找到师父的时候,她老人家正是在那个地洞的入口处等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老人家很可能在那个地洞里生活了大约十多天左右,至于那个地下入口是不是通向地下鬼城我还真不知道,既然师父说是那就是了。”她很快吃完了自己手上的那碗粥。“我去看看师父。”她穿上鞋子下了地。
原慕岩只好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隔壁师父的房间。
阴寒月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没等他们二人敲门,便喊了一声请进。
二人推门而入。乐扶雪快步走到床前,“师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她关切的询问。
阴寒月轻轻地点了点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一会儿去将叶姑娘请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她。”
“徒儿这就去请。”乐扶雪立刻起身朝外走。
原慕岩立刻走到桌前给师父倒了一杯热茶,端到了她面前,“师父喝口热茶吧。”
“你放在那里吧,我现在不渴。我问你,你来这几天在这天寒宫都看到了什么?南宫落雁和如云现如今怎么样了?”
这几天原慕岩只顾着担心乐扶雪的安慰了,哪里有什么心情去关心她们两人,想了想他如实说道,“我听叶姑娘说她们也差不多恢复从前了,徒儿这几天实在是担心师父和师姐的安危,并没有去探望这两位前辈,实在是徒儿的疏忽……”
阴寒月叹了一口气,“这确实是你的疏忽大意,罢了,但为师亲自去探望她们吧。”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多时便想起了敲门声。
原慕岩急忙起身跑去开门。
只见乐扶雪带着叶碧云和她的师父南宫落雁正站在门口,原慕岩急忙闪身请她们进来了。
“阿月你现在感觉可还好?实在不知道阿月那日也登山了,故老身没有及时派人去寻找,还望阿月不要怪罪老身,老身那日不慎坠落山崖,休养了几日才将身子养好,不知阿月的身子恢复了没有?”南宫落雁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阴寒月说的十分诚恳。
阴寒月轻轻一笑,“给你添麻烦了,也是我的不是。承蒙你众多弟子的照顾,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三日之后我天寒宫还有一样大事,届时会在主峰前面的空地上,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武艺切磋会,希望阿月能够到场指导后辈。”南宫落雁的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
她那张如同不败的花朵一样的脸,仿佛更胜从前,如果说中秋节之前,她的这张脸是六月的青荷,那么现在她的这张脸就是三月的桃花,衬得站在她身后的叶碧云反倒有一丝憔悴苍老。
“好,”阴寒月应承下来,“既然是你们天寒宫的大事,你南宫落雁又这么看得起我,我自然会答应下来,但不知是什么样的武艺切磋?”
“此事说起来有些话长,还是那日再见分晓,我再详细跟你说吧。”南宫落雁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然后起身跟自己的徒弟出了房门。
乐扶雪见师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起身出去了。见她出了门,原慕岩自然也不想在这里陪着这个侏儒师父了,急急忙忙的追了出来。
“你跟着我干嘛?”乐扶雪发现了,跟在她身后的原慕岩有些不悦。
原慕岩三两步走到她身边,跟她并排走,他谄媚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好好的,你担心我干什么?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师父虽说身材短小,但是心思却不短小。”乐扶雪加快了脚步,似乎非要把他甩在身后。
“大师姐,你看是这啊,我不是没有回过咱们桃花谷吗?我想问问咱们桃花谷是不是风景特别漂亮?”原慕岩三两步追上了她。
“是啊,等到时候师父养好伤了,这里的事情都办完之后,咱们就可以回去了,你就可以安心的天天住在桃花谷了,不必我说。”乐扶雪回头对他笑了笑,那个笑似乎还有很深的意义。
原慕岩正要在说些什么,忽听一旁有人在叫他。转头看去却是那位热心的萧如影姑娘。他站在原地对萧如影招了招手,“萧姑娘,你好啊。”
“原大哥好,我师父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们过两天有一场比武大赛,希望你们看完了比赛再走?”萧如影十分热情。
原
慕岩点了点头,“不错,刚刚你师父跟我师父说的。这是什么比赛呀?谁跟谁打?为什么好好的要弄一个比赛?”
萧如影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比武招亲之类的吧。”
原慕岩笑了,“比武招亲?给谁招亲你们师姐妹?还是给我师姐?再说了,前几天不是刚把那批人送走吗?谁会来着急呢,这么一大一座山上也就我一个纯爷们儿了。”
萧如影白了他一眼,“谁说只有你一个纯爷们儿啦,在我们另外一处别院里还住着,竹剑行竹公子,还有北风公子。”
“谁知道他两个是不是真爷们儿啊,所以说这个比武招亲还是不靠谱的。”原慕岩笑了。
“反正三日之后就知道了。对了,原大哥,你现在要去哪里呀,不如我带你在这四周围转一下吧,看看我们天寒宫的风景。”萧如影笑嘻嘻地看着他。
原慕岩立刻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就有劳姑娘了。”
两人便有说有笑的朝这后山的方向走去。
那天南宫落雁和如夫人一起被天寒宫的弟子在一个山涧之中找到,两人在下人细心的照料下,终于恢复了元气。只不过两个人的相貌却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南宫落雁原本就年轻的脸仿佛被时光机再度修复了一次,几乎一夜之间,变得更加的红润光泽,全身上下的肌肤也水灵起来,整个人犹如出水的芙蓉一般,似乎就那样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岁!而她自己却毫不知情。
叶碧云无意间为她端茶送水时,看到那张一张比自己还要年轻俊俏的脸,忍不住大喜道:“师父,想不到这几日您竟然又年轻了许多。”她说完立刻放下手上的托盘,将一面镜子递到了师父面前。
南宫落雁看了一眼铜镜之中的美人,只是淡淡一笑,“容颜,不过是一张皮囊而已,不必如此在意。你下去吧。”?她说得风轻云淡。
叶碧云只好出去了。
如夫人的样貌也发生了变化,她那张一如少女般俊俏妩媚的脸,一夜之间变得苍老褶皱了,仿佛一张平滑的纸被人揉皱了。原本光滑细腻的肌肤,也在一夜之间如同枯木一般,干裂了。原本乌黑的发,也变得花白。
一夜之间她从少女化作了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婆,看着镜子里那张形容枯槁的丑陋面容,如意夫人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她发疯的把铜镜摔在地上。
三十年的努力一夜之间毁了,那张脸就是她引以为傲的,可是现在这张脸却成了她最大的耻辱!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她要报仇,她要找所有人报仇,这是他们那些人给她带来的厄运,她得杀光他们!
飞雪见到如夫人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着怒火中烧的师父,知道她必定失去了理智,任谁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都会失去理智,她走上前去喊道:“师父,您这是去哪?”
如夫人双目通红,她咬牙切齿地说:“杀!杀!……”此时此刻她的嘴里也只能吐出来这样一个字了。因为她的心里也只剩下了满腔怨恨。
飞雪拦在她面前,伸出手指快速点住了师父的昏睡穴道,如夫人一下昏倒在她怀里。飞雪扶着她进了房间。
三天之后,如夫人接受了自己的样貌,她把飞雪叫到身边吩咐道:“你去把竹剑行杀了,然后把玉竹宝剑抢来,我要把它放入我的炼药炉内,我得不到御竹术,但是我可以用仙灵炼丹,以此来恢复我的容颜。”
如果是两个月之前,飞雪肯定不会犹豫,但是现在她开始讨厌这样如同杀人机器般的生活了,更何况她发现自己竟开始喜欢上那个青衣少年了,下杀手如何忍心?
如夫人见她面露犹豫,忍不住怒道:“怎么?师父一个快死的人,养了你二十多年,连这最后一个心愿都不能帮师父达成吗?你如果不去,我让你师兄去。”
北风若是出手,他肯定没有活路,飞雪略一沉思,点点头说:“我答应您,但是杀了他,您可不可以放我走?”
“哈哈哈,原来是有条件的,行,我答应你。只要杀了竹剑行,你就自由了。”如夫人痛快一笑说道。
飞雪无奈只得将这件事告诉了叶碧云,叶碧云便为他们出了一个比剑的法子,于是二人约约定三日之后比剑,竹剑行不知如夫人的意图,还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简单武艺切磋,就爽快的答应了。
但是如夫人并不单单给了飞雪这个任务,与此同时她还秘密委派给北风一项严密监督的任务,她早已看穿了飞雪的心思,若是她不肯用尽全力去利用这场比武刺杀竹剑行的话,那么他这个大师兄就必须要出手帮她一把。
北风无奈只得表面答应下来。
而这件事也正好被南宫落雁得知,这才邀请了阴寒月一同去比武场“指导”后辈。
谁
知道,三日之后,却是一场生死较量。
一时间大练武场上杀气腾腾。
南宫落雁站在练武场的边缘,眯着眼睛看着持剑的两方,她知道这次的对决绝不是简单的点到为止,故而让阴寒月一旁观战,说是指导后辈,目的则是以防意外。
他们二人如果没有各自身后的诸多身不由己,他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她隐约看出了双方眼中的情谊,更从飞雪的眉宇之间看到了当年姐姐的神韵,因此她暗暗地蓄力准备在她力竭之时,助她一臂之力。
冷飞雪轻叹一声,望着对面的人,不由悲从中来,养育之恩大于天,一句“师命难违”就注定了他们的悲剧,她知道今天若是不能尽力,师父也不会放过她的,可是若是拼力自己也是于心不忍。她的目光扫了一眼远处,她看见师兄北风正站在十丈开外的一处高台上,朝他们这边张望,隐约间她看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他们二人的周围站着天寒宫的三大弟子、原慕岩、乐扶雪、阴寒月等人。
?“冷姑娘,请——”竹剑行终于开口说道,但是他的手上却没有拿任何的兵器,看来是准备赤手打空拳了。
冷飞雪对他点了点头,拔开剑鞘朝着他刺了过去,竹剑行感受到她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杀气时,迅速的躲闪着砍来的剑,那招招怨气极重的剑法,让他基本上没有机会出剑,只有拼命躲闪。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当他终于看出飞雪的招式中的漏洞时,只轻轻一点,便在飞雪的肩头点了穴道,飞雪手上的剑落在了地上,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输了。”
“既然是切磋武艺,便没有输赢之说。”竹剑行含笑看着她,他的眼眸之中尽是柔情。
飞雪低头将地上的剑捡了起来,迅速抽出长剑向自己的颈间挥去,千钧一发之际南宫落雁将立刻弹手,一道无形的真气疾风般掠至飞雪的剑前,只听叮的一声,她手上的剑再次落在了地上。
竹剑行这才发现了她异常的行为,立刻上前去关切道,“冷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说过了今日不过是单纯的切磋,点到为止而已。你没事吧?”
冷飞雪淡淡道,“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姑娘,你太过较真了。”竹剑行轻叹了一声。
冷飞雪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自眸间滑落下来,看来今日任务不但完不成,自己也不能自缢,自始至终自己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正在这时,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北风忽然如同一阵狂风般掠了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剑朝着竹剑行砍了过去,眼看就要劈向竹剑行的头部时,一把飞刀从不远处飞了过去,叮的一下打偏了北风的长剑,北风怒气冲冲地看向扔飞刀的人,恨不得用自己的眼光将那人射杀。
原慕岩拍了拍手,耸了耸肩,“抱歉,你搞偷袭就不对了。就算是你师妹输了也不能这么卑鄙吧。”
北风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站在一旁收起了手上的剑,然而当他收回长剑时,另一把明晃晃的飞刀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腹部,北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站在一旁的围观的人立刻上前去搀扶他,李婵儿不禁叹道,“北风公子,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师父她已然疯了,她的命令你竟然还如此听从,可现在她还不是要杀你灭口。”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将他扶起来,搀回了客房。
朝着北风扔飞刀的人除了如夫人,再无其他人了。
此刻众人也都警觉起来,面对已经失心疯的女人,也都齐心地站在了一起。
正在这时候,忽听一阵狂笑从远处传来,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披头散发的朝这边大步赶过来,就在她快要走到众人面前时,忽然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子笑盈盈朝众人走去,于是转变了方向朝她走了过去。
竹剑行也看到了她,脸色一变,“不好,是晴儿!”他也立刻朝着苏晴芳的方向奔了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苏晴芳很快便被如夫人抓了个正着。
如夫人冷笑着看向竹剑行,“把你的玉竹宝剑交出来!我可以饶她不死。”
“相公,你千万不要听她的,玉竹是咱们竹园的宝贝,千万不可交给这个疯子。”苏晴芳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道。
如夫人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闭嘴,你这个丑女人。”说罢她从脚下抽出自己的袜子,三两下便塞进了苏晴芳的嘴里。苏晴芳顿时发不出声音了。
竹剑行无奈,只得抬手召唤出了玉竹宝剑,对面之人虽不是心爱之人,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又怎能见死不救?即便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路人,他也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她是母亲眼中的好媳妇。竹剑行手握这玉竹宝剑慢慢走到了如夫人面前,“你先将她放了,我立刻将这把剑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