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黑,看不清前面的路,原慕岩走得很艰难。他磕磕绊绊的离开了那个小树林,沿着一条小路朝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小村镇走去。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休息够了。可是走了这几步之后,依然会感觉到很累,原慕岩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之后,终于累得再也走不动了。他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不停地喘息着。
夜风很凉,八月份的天气,白天虽然还有些炎热,但是晚上比盛夏的时候要凉一些,原慕岩此刻有些困又有些饿,他打开筱蝶给他的包袱,里面有一个小布包,摸上去有些油,他将小布包拿出来,从里面掏出来两个油饼,油饼已经冷了,这对原慕岩来说已经够了,有吃的他就很满足。原慕岩迫不及待地将油饼拿出来,狼吞虎咽地吃掉了,由于有点干他感觉噎得有点难受,抻着脖子将口里的饼咽下去之后,他常常地舒了一口气。
吃了点东西,他的肚子里感觉舒服了一些。原慕岩又在石头上做了将近一刻钟的才又站起身来朝前面走去。在这样的树林里他不敢多呆,更不敢在这里过夜。这样的年代里,野兽经常会出没。如果没点本事的话,搞不好自己的命就被它们拿走了。
可是前面的路有些黑,不知道通向哪里。原慕岩继续朝前走了一段路之后,眼前忽然出现了零零星星的灯火,不远处似乎有人家。原慕岩心中一喜:这下可以好好的歇歇脚了。
百米之外的小路旁边果然有两栋小房子,房子里点着灯火,昏黄的烛光透过窗户飘到了外面。原慕岩走到门前,轻轻地叩了叩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看来是一位老大爷。
“我是路过的,老先生,我能在您这里休息一晚吗?”原慕岩客气地说道。
门被一个老头打开了,这老头儿有些怪,他身材不高,头发是漆黑的,但是一尺长的胡子却已经白完了,他的眉毛很浓密,也像抹了一层霜一样雪白一片,他的两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道金光就从那两条缝里面射出来,他手上提了一盏小灯笼,凑到原慕岩身前仔细的看了看,他见自己果然不认识,便让出一条缝来,“你进来吧。”他指了指放在堂屋中间的桌子旁的一张椅子,“坐吧。”
原慕岩立刻迈进了屋内,“多谢老先生。但不知这里是什么村镇呢?”原慕岩询问着,坐在了老先生指定的那个位置上。
胡须花白,头发却依旧有些浓密,漆黑的怪老头淡淡一笑,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碗冰凉的茶水,递到了原慕岩面前,“你一定走了很远的路,口渴了吧,喝些水。”他笑眯眯地看着原慕岩,那笑容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深意。
原慕岩接过茶水,一口喝了干净,他果然很渴了。从刚刚吃油饼的时候,他就有些口渴,现在老人家递过来的水,他当然不会拒绝。“多谢。”
“你刚刚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对吗?”老人家再次给他的茶碗里倒满了水。“这里是一个谁也管不着的地方。你尽管在这里放心的住着,时候不早了,喝完这些水也就该睡了。”老头说完起身朝右边的房间走去。
原慕岩喝完那杯水之后,感觉头有些昏昏胀胀的,眼皮也有些沉重,他这时心里才反应过来,这茶水似乎有点问题,可是还没有等他说话,整个人便一头栽倒在了桌前昏昏睡过去了。
那老头看见他昏睡过去之后,再次走了出来,他撕掉脸上的白胡子和白眉毛,露出一张艳丽的小脸儿来,他凑到原慕岩身前仔细地看了看他那张脸,然后拍了拍手。不多时有两个蒙面的小姑娘从左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们二人齐齐的一拱手,“蓝姐有何吩咐?”
“这家伙有点像大师姐寻找的那个人,不过……”刚刚化妆成老头的女子,将脸上的那一层面具完全撕掉了,她右手托着下巴,“先把他带回飞刀门去,明天一早好好的审问一下这小子,他若是不是师姐寻找的那个人,就把他扔到花房里做花肥。”
“是。”两个小姑娘一边搀扶他,一人一条胳膊便将原慕岩拉了下去。
原慕岩这一觉睡得很沉,几乎没有做一个梦,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他发现自己的手脚有些酸痛,低头一看,竟然被绑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古怪的老头。不禁又暗自感叹倒霉:这才过了多久,自己竟然又上当受骗了。他不禁苦笑:看来自己还真是上当受骗的体质。
原慕岩观望着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木头柱子上,周围都是一些干柴,看来这是一间柴房,但是不知道是哪户有钱人家或者是某一个江湖门派里的柴房。这些人为什么一定
要跟自己过不去呢?还是那个长着自己这样脸的混蛋,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看来以后自己如果能够出得去的话,一定要去学易容术,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画成另外的人的脸,就不会再被这些人所追捕了。
正在原慕岩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女孩走了进来,这女孩个头不高,大约一米六左右,她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那张脸却长得非常的漂亮,第一眼看过去就会被吸引,原慕岩有些迷惑地看着她,“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他见这姑娘慢慢的靠近了自己,于是一连串的发问起来。
穿蓝衣裳的女孩儿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问你,你是不是叫原慕岩?”
原慕岩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问题:如果他们就是冲着这个名字来抓自己的话,那么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了,所以还是否定的好。他立刻摇摇头,“我不叫原慕岩。”
小姑娘似乎并不太相信他,围着他转了一圈,仰着头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慕,我叫慕山石。”原慕岩将自己的名字拆开了,“昨天晚上那个老头是你们什么人?”他感觉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挺可爱的,倒没有什么杀气。于是胆子放大了一些。
小女孩再次微笑道,“你觉得那个老头儿扮的像吗?”
原慕岩大惊,“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的那个老头是你假扮的?你居然会易容术?”
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当然了,这很稀奇吗?江湖上会易容术的人很多,我前几天还听说发生在越州两起事件,都是有人易容了旁人的面孔去做的。”她抬手摸了摸原慕岩的下巴,“你这张脸倒不像是假的,不过你好像受过很重的伤吧?”
“姑娘好眼力,我确实是受过很重的伤,前几天险些被一个朋友误伤致死,好在挺了过来。”原慕岩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女孩儿,“姑娘我可以拜你为师吗?你教我易容术好不好?”
小女孩双手抱肩,“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我为什么要教你啊,要知道进我们飞刀门那是很困难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进我们飞刀门。我看你资质平平,又没什么武功,想要做我的徒弟,简直是白日做梦。”
小姑娘的这几句话,顿时伤了原慕岩的自尊心,他没想到自己降下|身段来拜她为师,她却嫌弃自己愚笨不想教,“我确实没有学过什么武功,但是我可以跟着你好好的学习易容术……”
小姑娘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堵上了耳朵,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喂,你别走啊,考虑考虑呀,我很用心的!”原慕岩望着她的背影大喊大叫。
不多时又进来两个小姑娘,她们穿着青色的衣裳,样式也是一样的,看来是刚刚那个姑娘的下属,这两个小姑娘进来其中一个就将手上的一块抹布塞到了原慕岩嘴里。另一个则呵斥道,“死到临头了,还话这么多!”她说完就跟另一个姑娘架着原慕岩出了柴房。
“呜呜……”原慕岩依旧不甘心的嘟囔着什么。
其中一个小姑娘说,“你还是老实点吧,到时候可以给你一个痛快,马上就到花房了,等一会儿蓝姐会亲自动手的。你若是还如此不安分的话,蓝姐心情不好她就会折磨你的。”
“跟他费这么多话干嘛,反正也是个死。”另一个白了这小姑娘一眼。
两个人很快把原慕岩架到了一个摆满了鲜花的房间里,那个房间就好像现在的大棚一样,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屋顶很高,有着很大的天窗,天窗的裸露部位露着湛蓝的天空,有阳光透过天窗洒落下来。房间里香气四溢。
各种花香混合起来那种味道,有种说不出的甜腻,原慕岩不再嘟囔,任由这两个丫头搀扶着将他送到了那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小姑娘面前。
“蓝姐,人带来了。”其中一个小姑娘说着将原慕岩往小姑娘身边送了送。
小姑娘此时正在摆弄着一株雅色离草,她头也不回地对两个小姑娘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待她将那一株花的土松动好了之后,才拍了拍手走到原慕岩面前。她抬手拿开原慕岩嘴里的抹布,“我现在再最后一次问你,你究竟叫不叫原慕岩?”
原慕岩摇了摇头,“我刚刚已经跟姑娘说过了,我姓慕,我叫慕山石。”
女孩儿叹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你可以痛快的去死了。”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来,“人们常说人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的东西,尤其是在死之前,会看到杀他那人的命运,并且还会加以诅咒,变成加倍的厄运,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命运,所以我先将你的眼睛
挖下来,埋到这花下面,他们来年就会长得更好,你觉得怎么样?”
我靠,变态!原慕岩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你要杀我,居然还特么问我怎么样,我肯定说不怎么样啊,但是我说话你会听吗?你就停下来不杀我了吗,可笑!
女孩用那只匕首轻轻地在原慕岩的脸上拍了拍,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过分,她的目光落在了原慕岩的胸前,伸手轻轻的在他的胸前拍了拍,“你的呼吸有点重,好像这个地方受过伤吧?我若是再在这里捅上一刀的话,你肯定很快就死了,不过我觉得你这个人这样死的话有点太快了,我还是觉得今天先挖了你的眼睛,明天再剁了你的手,后天再剁去你的脚,到最后的时候再砍了你的头,这样我的杀人乐趣就会更多一点。”
原慕岩没想到这张漂亮的脸蛋下面竟然隐藏了一颗如此丑陋残暴的心,他不禁冷哼了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士可杀不可辱,我希望你能给我个痛快。”
女孩儿在拍他胸口的时候,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伸手往他怀里摸去不一会儿从他的怀里摸出一双粉红色的帕子,但见那帕子上绣着一株粉红色的桃花。她的脸瞬间变了颜色,抓着手帕子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你……你认识阴寒月?她是你什么人?”
原慕岩见她似乎对阴寒月有所忌惮,便如实说道,“她是我师父,怎么了?”
“哼,你休要骗我!我小妹岳黄衫才是她最后一个徒弟,她五年没有收过徒弟了,而且当年也说过不再收徒,怎么可能又会收了你为徒?一定是你这厮偷了她的信物,来冒充的!”女孩儿有些恼羞成怒了。
原慕岩冷笑了一声,“我虽然不会武功,但却不耻偷鸡摸狗的行为,你爱信不信。只是我想在此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好,在死了以后变成鬼好找人报仇啊。”
“岳蓝裳。”女孩轻轻地说出了她的名字。
她是岳蓝裳,是岳氏三姐妹之中的老二。与此同时她也是阴寒月的徒弟,而原慕岩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飞刀门。岳蓝裳的飞刀门,她不但被阴寒月指派在飞刀门做飞刀门的掌门,并且由她来掌控整个飞刀门,也就是说这整个江南的分部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与其说是师父恩赐给了她一个门派,倒不如说阴寒月并不相信她,让她在这岭南之地做一个掌门,看似给她加官进爵的意思,但实际上是让她远离桃花谷的大本部,至于所有的武功秘籍也好,都不再传授于她。这完全是因为当年她在三姐妹之中最不听话的缘故。
阴寒月最开始想让她自生自灭,因此在这个门派创立之初没有给她一分钱,甚至连一些简单的任务都不分配给她,断了她的经济来源。但好在岳蓝裳为人精明,她利用自己的美貌以及在桃花谷学的本领,很快便为这个门派赚来了第一桶金,并且将这门派做的越来越大。她对阴寒月是有气的,痛恨她的阴狠,但同时又感谢于她的不杀之恩。
此时此刻她手上算的那一方帕子越揉越皱,仿佛她捏着的正是阴寒月的手,半晌后,她的眸中滴下两颗豆大的泪珠,“我答应你。”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原慕岩也愣了一下,刚想问她答应什么,就见他将那一方帕子又塞到了自己的胸前,然后走到自己身后,用那把匕首划开了他手上的绳索,“跪下磕头。”她解开原慕岩身上的绳索之后,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厉声喝道。
原慕岩不解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但见她眼眸之中带着恨意和怒火,生怕这姑奶奶一个不高兴再往自己身上戳几个窟窿,原本那一个窟窿还没好利索,哪里还经得住再扎几刀?想到此处他立刻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口中高呼道,“女侠在上,请受在下一拜,多谢不杀之恩。”
“叫我师父。”岳蓝裳再次厉声喝道。
“师父?”原慕岩愣了愣,顿时想起来自己之前跟他说过想要跟他学易容术的事,立刻笑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面对这女人的变幻莫测,原慕岩有些激动,但是接下来就让他后悔叫出这声师父了。
“做我的徒弟也很简单,你必须……”岳蓝裳掂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慢慢悠悠地转到原慕岩身前,露出一个很邪恶的笑,目光扫了一眼原慕岩的裆部,“自宫做个女人。只有做了女人才知道怎么样更好的运用易容术,江湖之中也只有女人才会将易容术运用的炉火纯青。”
原慕岩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只手下意识地遮住了裆部,“那……就当我之前什么都没说过好了。”他想不到拜个师还要自残,到最后弄得自己下半生的幸福都没了,这不是太亏了吗。他宁可不去学这个什么易容术,也不要做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