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范阳之战,李典和张郃共俘获了二万多名袁军战俘,因李典和张郃忙着去追袁熙,这些战俘仍然关在战俘营中没有做出相应安排。
通常对战俘的处理,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将军官与士兵分开看管,军官与士兵分开了,军队的组织也就拆分掉了,没有军官的参与,战俘即使哗变,也只是一盘散沙。
可是这一次,李典和张郃忙于对袁熙“最后一战”,根本就没来得及对战俘做甄别工作,在这些战俘之中,除了普通士兵之外,还有很多的基层军官和个别中层军官。
人类是群居性高等动物,天生就是有抱团的属性,即使最内向最孤独的人,也是渴望有人理解和支持。
而军人,本就是抱团属性最强的团体。这些被俘的军官,混杂在俘虏营中,很自然地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圈子,一些小圈子又融合成几个中等圈子,最后又汇聚成了几个大圈子。
在通常情况下,这些自然形成的战俘圈子只是隐形的,并不是公开的,也不具备暴力性质。就跟普通的民间社团组织在性质上有些类似。
但是一旦有其它因素诱导,就会激发出巨大的力量,让事情变得非常麻烦。
在这些被俘的军官当中,有两位校尉是韩猛的族人,分别叫做韩镇和韩平,这两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哥哥韩镇,体格中等,但天生精悍勇猛而又多谋;弟弟韩平,为人较为敦厚,却是袁军中有名的猛士,曾在比武中与文丑大战五十回合才以半招之差输给文丑。
而且外人结合韩镇敦厚的性格,一直都怀疑韩镇是故意让文丑半招,当别人问起时,韩镇也从不解释。
两兄弟都是河北的后起之秀,深得士卒拥护。这次被俘也是因为断后被困在城中,力尽被俘。
当这两人被关进俘虏营中后,没过多久,便成了俘虏们拥戴的首领。
马超的军队来到城外之后,城里紧张的备战行动,自然也瞒不了这些营中的战俘,韩镇和韩平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韩镇坐在土墩子上,对身边的韩平说道:“二弟啊,咱们的韩氏家族,在韩猛大哥死后,恐怕也要面临没落衰败的局面了。除非韩家再有杰出的人物出现,否则,河北韩家几百口老小,很快就会被豪强和仇家们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韩平点了点头道:“大兄说得没错,要是这幽州真归了曹操,恐怕就没有我韩家的活路了。”
韩镇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地对韩平道:“听说前来攻打范阳的是王嵩手下大将马超,看来王嵩这次又来救援幽州了。”
韩平心中一激凌,抬头看了看墙外的守军,然后也压低声音道:“大兄有什么想法?”
韩镇轻声道:“二弟,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敢不敢放手一博?”
“大兄,什么叫“敢不敢”?你又要对我用激将法?太老套了。要怎么做,你说就是了。”韩平低声嘀咕道。
“哈哈,上次激你与文丑比武,现在还记在心里啊?哎,我问你,那半招你是真输?”韩镇笑道。
“我说的是实话,是真输,输在经验不足,若现在再打一次,或许,或许会是平手,或许能多坚持百十个回合。
不过,大兄你好像跑题了,刚才你说有个什么“机会”?接着说,接着说啊。”韩平有些急躁地问道。
韩镇道:“这个机会就是杀了郑脍,带战俘哗变!
“杀了郑脍?”
韩平差点叫出声来,但韩平毕竟是在厮杀疆场的战将,马上就又镇静下来,开口问道:“郑脍是守城主将,如何能近得了他的身?”
韩镇道:“这次来的是马超,不是鲁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也是奇怪,马超是并州的朔方太守,鲁肃才是幽州的代郡太守,怎么马超跑到幽州来了?”韩平问道。
韩镇道:“鲁肃和马超同级,都是太守,互不统属。调动马超前来幽州必是王嵩的主意。依我猜测,王嵩已经到了幽州。
王曹双方已经在幽州开战!王嵩谋略深远之人,又怎么会看不到范阳的重要性?必派大军来攻范阳!”
韩平道:“这与杀郑脍有何关系?”
韩镇道:“郑脍只有一万多人,要想守住范阳,必然要来动员一部分战俘参与守城。我们可提前准备,待郑脍到来时,将郑脍一举击杀!”
韩镇语气中充满坚定和自信,眼中闪着智慧的光。
“大兄,为何不等被征调,发放武器之后才动手?”韩平问道。
韩镇解释道:“战俘有两万多人,郑脍绝不敢全部动员参战。最多只敢动员三五千人,并将三五千人打散混入曹军之中。
而且这三五千人,只会要士兵,绝不会要军官。即使是士兵,可能也只会从青州和冀州籍的人中,挑少部分身家清白,对曹军有好感的人。
所以,要动手,就只有郑脍来战俘营做动员的时候,杀了郑脍,带着所有战俘哗变!”
韩平明白过来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然后各自出发,联系了十几个信得过的老部下,准备伺机一同动手。
第二天一早,郑脍果然带着亲卫队来到战俘营。郑脍将战俘们叫到一起,然后站在一个高台上开始对俘虏们喊话道:
“眼下你们有一个机会,我要从你们当中征召五千人从军,被征召的人,不仅可以成为曹丞相军中一名正式的士兵,还可以马上领二百钱的安置费。
不过我这次征召,只招士卒,不要军官,而且青州籍士兵优先,冀州次之,不要幽州籍的。有意者请找我招募队的人去报名。”
说罢,郑脍走下高台,转身就要离去。就在这时,台下有人大喊道:“俺也想参军,请将军给俺一个机会!”
郑脍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的魁梧壮汉,如一尊铁塔般站在众士卒之前。郑脍心中暗赞道:好一位猛士!
“哦,你是何人?”郑脍问道。
在下韩平,冀州人,不过俺不是普通士卒,俺曾在军中担任校尉之职,请郑将给个参军机会,不胜感激。
郑脍打量了韩平几眼,有意试一下这个壮汉的武艺,便开口道:“你要参军也不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有何能耐?”
韩平指着郑脍的亲兵道:“像你身边的这些个亲兵,俺一个能打十个!”
“十个?“郑脍一下子来了兴趣,立即点出十个亲兵,要试试韩平的武艺。
韩平赤手空拳走向前来,看了眼左侧的台子,蹬,蹬,蹬走过去,三两下拆下一根碗口粗长约丈许的木桩,走到郑脍的十个亲兵中间,瓮声瓮气地说道:“开始吧!”
十个亲兵各持刀枪上前围攻韩平,韩平挥动木桩,左砸右扫,片刻间将十名亲兵打得七零八落,全部倒地不起。
郑脍心中庆欣得遇猛士,正要夸奖几句,只见韩平突然将木桩往地上一顶,整个人顺势跳在空中,连人带木桩旋风一般向自己扑来。
郑脍大惊,连忙挥刀格挡,刀棒相交之际,一股大力传来,震得郑脍握刀不住,长刀被木桩砸得脱手飞出。
郑脍也是武艺在身,手脚敏捷之人,连忙侧身倒地让过木桩,欲在地上滚动脱身。
韩平见一击不中,立即弃了木桩,向前扑去,一探手抓起郑脍的左脚,随即右脚前踏,闪电般踩在郑脍的右大腿上,双手用力一扛,大吼一声“开“!竟生生地将郑脍撕成了两半!
肝肺肚肠流了一地,鲜血也喷了韩平一脸一身!前来救援的郑脍亲兵见到韩平,如见厉鬼,吓得连刀剑都拿不稳。
韩平挥动郑脍两片尸体,轮转如飞,连续砸死砸飞多名曹军。
韩镇和那几十个老部下,乘机鼓动战俘造反,数千战俘扑向郑脍的亲兵,夺下这些亲兵的武器,将这些亲兵打成肉泥。
随后,韩镇和韩平带着战俘们,冲出了战俘营,直向最近的西城门杀去。
西城门守军赶来镇压,韩平手持木桩冲入敌群,挡者坡糜,手下无一合之敌,战俘们乘机潮水般蜂涌而上,将西城门守军杀死杀散。打开了城门。
马超为了达成王嵩要“快速拿下范阳”的战略目标,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力量,几乎是彻夜未眠,用一整个晚上打造了大量的攻城器械。
没想到,天亮之后,马超刚带着大军,推着攻城器械向城池走去时,城内突然呐喊厮杀之声震天,没多久,城门竟然开了,一条浑身血污手持粗大木棒的大汉在向自己“亲切”地招手:“曹军守将郑脍已被击杀,请马将军快快入城!”
“啥……?”
马超这感觉,就好像倾尽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过,城破了也是好事。马超立即下令扔掉碍事的攻城器械,领大军进城。
因郑脍丧命,导致城内曹军群龙无首,很快就被马超的军队和袁军战俘们杀得狼奔豕突,除副将带着三千多人逃脱之外,其余曹军都被杀被俘。
“我说韩平兄弟,你是使棍的吗?”马超看着眼前手握木桩的壮汉,开口问道。
韩平将木桩往地上一扔道:“我是使刀的,因找不到趁手的刀,只好拿木桩当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