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累及时出来和稀泥道:“时间紧迫,还是快快准备出使吧,要尽量在双方兵戎相见之前见到王嵩,一旦撕破了脸皮,可就不太好谈了。”
刘璋一听,连忙应和道:“对对对,要尽快出发,尽快出发,记得多带点礼物,多带点礼物!”
议事结束后,众人散去,各自回府理政。张松刚回到府中,就有亲随过来禀报说法正法孝直来访。
张松连忙让人将法正请入书房相见。法正进入书房之后,以目视左右书僮丫环,张松会意,挥退左右道:“二十步之内不可有人进入!”
法正见仆僮尽皆离去,才笑道:“子乔欲投王嵩,为何瞒我?”
张松以为自己露出了破绽,大惊道:“孝直慎言,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法正道:“子乔莫慌,你今日在州牧府的应对,并无破绽。也只因我俩相交莫逆,见你平日对王嵩赞誉有加,才猜到你的心思。”
张松吁了口气,说道:“孝直觉得刘璋如何?“
“刘璋轻狎纨绔,无明主之德;禀性懦弱,被下属黄权当庭斥喝而唯唯诺诺,无明主之威;不学无术,无明主之才。宁愿送粮草给敌人而不愿赈济灾民,无明主之仁义。”法正长声嗟叹道。
张松点了点头道:“若是太平盛世,蒙祖上荫德,或可富贵一生。但如今天下大乱,枭雄相争,无德、无威、无才、无仁、无义之人,又怎么能守着这块地盘?”
法正摇了摇头道:
“正所谓:“据土乱世,怀璧其罪,负乘致寇,自然之理”,基业为人所夺,只是或迟或早之事而已啊。”
张松也嗟叹道:“孝直之言,与我相若。我等苦心呖血治理益州,到头来,也只是给别人做了出嫁的衣裳。”
顿了一下,张松又问道:“孝直觉得王嵩如何?”
法正道:“王嵩自出山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身负霸王之勇而兼孙武兵略;保境护民屡征胡人异族,灭匈奴,败羌胡、鲜卑、乌桓,
若论兵略之盛,虽卫青霍去病也不能与之相比。
若论及民政治理,王嵩视民如伤,爱民如子。收流民,行善政,促农耕,轻徭役,薄赋税,养孤老,兴教化,仁德无双,虽古之圣人也不过如此也。
天下诸侯之中,四世三公之袁绍,袁术皆华而不实,虚有其表,已经败亡。孙坚、孙策刚而少谋,殁于刀兵。刘备、孙权寄身一寓,往来攻伐,难成大事。余者皆碌碌之辈。
天下英雄,唯曹操与王嵩尔。然曹操虽是一时之雄,却已年届不惑(五十多岁),而王嵩年方三十而立,姑且不谈王嵩之才更甚曹操许多,但论二人年岁,便优劣可判矣。故天下雄主,唯王高山尔。
若王嵩入益州,则为益州百姓之福,若王嵩得天下,则为天下万民之福也!”
张松道:“孝直之见,与我相同。所以,我这次想去面见王嵩,看看真实的王嵩,究竟如何,然后再做打算。至于是否投效王嵩,还要看彼此机缘。”
两又是一番密议,至夜方散。次日,张松便带上一队亲随和几车礼物,辞别了刘璋,望南郑而去。
王嵩在汉中军演会操二十余日,专门演练山地战和关隘攻防。看看军卒对山地及关隘攻防渐渐熟悉,王嵩认为时机已臻成熟,便再次召集诸将议事。
看看大家都来齐了,王嵩刚要开口说话,忽然有亲卫来报:“益州别驾张松张来访。”
王嵩闻言,当即一怔,随后一拍大腿道:“哎呀!我怎么把此人忘了?真是天助我也!”
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王嵩是什么意思。
郭嘉试探着问道:“主公与张松有旧?”
王嵩见众人诧异,连忙掩饰道:“我听说张松长像不雅,却能担任益州别驾,必是才华不凡之人。”
众人仍然不解。赵云问道:“张松纵有才华,那也是刘璋的益州别驾。主公为何拍腿惊呼,说出“天助吾也”的话来?”
王嵩道:“这个,这个,有才华的人来见我,就是天在助我啊,呵呵,先请进来,过后便知。”
张松大摇大摆地走进中军大帐,几乎所有人看到张松,都露出一脸古怪的样子,还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没办法,这颜值确实……太不雅观:
“额镢头尖,鼻偃齿露”——额头像锄头,头尖,鼻塌,大暴牙。
王嵩轻咳一声,威严地扫视了一眼帐中众将,令众将不敢吱声。
然后,王嵩露出一副很和善的样子道:“久闻子乔(张松字子乔)才气惊人,常恨无缘相识,今日一见,真是幸会。”
张松道:“大将军客气了,松久居边隅,薄名岂能入大将军尊耳?”
王嵩笑道:“尝闻子乔博闻强记,过目不忘,是否当真?”
张松傲然道:“大将军何不一试?”
王嵩哈哈一笑,命取汉中户籍资料一册给到张松。张松随便翻了翻,合上户籍资料,便能倒背如流。
王嵩及帐中文武都惊叹不已。王嵩:“子乔真是奇才,果然传言非虚!”
张松道:“不敢当大将军谬赞,区区强记之能,不足挂齿。”
王嵩施礼请坐道:“蜀道崎岖,远来劳苦。”
张松道:“奉主之命,虽赴汤蹈火弗敢辞也。”
王嵩随口问道:“蜀中风土何如?”
王松道:“蜀为西郡,古号益州。路有锦江之险,地连剑阁之雄。回还二百八程,纵横三万余里。鸡鸣犬吠相闻,市井闾阎不断。田肥地茂,岁无水旱之忧;国富民丰,时有管弦之乐。所产之物,阜如山积,天下莫可及也。”
王嵩又问道:“蜀中人物如何?“
张松道:“文有相如之赋,武有伏波之才,医有仲景之能,卜有君平之隐。九流三教,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不可胜记,岂能尽数?”
王嵩又问:“方今刘季玉手下,如公者还有几人?”
张松道:“文武全才、智勇足备、忠义慷慨之士,动以百数。如松不才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胜记也。”
郭嘉道:“张别驾此来汉中,所为何来?”
张松道:“我主刘璋闻大将军在汉中秣马厉兵,欲图蜀中,特来相询:彼此从无过节,为何要兵戎相见?”
郭嘉正要回答,王嵩阻止道:“难得与英才相见,今日便不谈军政,容我为子乔摆酒接风,大家好好聚一聚。”
一连三日,王嵩每日与张松宴饮,只是纵论天下,却绝口不谈益州之事。张松对王嵩的见识深感佩服(超前二千年的见识,呵呵)。
到第四天,王嵩又带上张松巡视军演会操,王嵩军队的战力也令张松感到震惊。
随后,于夜宴之上,王嵩令世子王泰舞剑助兴。
王泰一边舞剑,一边吟唱王嵩的“名作”——《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王泰虽然年仅十二岁,却早已武艺精熟,一招一式间,如行云流水,节奏明快,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再配上这首王嵩盗版的古诗,让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惊呼不已。
一曲完毕,张松赞不绝口,便问此诗何人所作,王泰道:“乃父亲所授。”
张松长声嗟叹道:“大将军世子,亦天下雄主之资也。”
王嵩的这一系列故意的安排和作秀,向张松展示出的软硬势力全面碾压了张松的现任主公刘璋,终于让张松彻底被折服了!
贾诩看透张松心思,乘机说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疾苦,非雄主不能定天下也。我家主公欲扫平天下,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子乔大才,何不助之?”
张松眼珠一转,泪流满面道:“我固知刘璋暗弱,大将军才是天下雄主。吾欲投之,但松身为益州别驾,背主通敌,乃不忠不义也,如之奈何?奈何?”
还得需要一些正当理由啊。否则怎么下台?
王嵩以目视贾诩,贾诩会意,接着劝张松道:“刘季玉虽有益州之地,禀性暗弱,不能任贤用能,人心离散,吏治混乱,益州迟早为他人所得。若战事迁延,必祸及益州百姓。
子乔若是相助大将军早定巴蜀,也并非是卖主求荣,而是救万千益州百姓少受战乱之苦也。”
不错,很好的台阶,冠冕堂皇的卖主求荣的理由!
贾诩话音未落,郭嘉马上补刀:“此舍小义而全大义也,何必迟疑不定?”
够了……
已经完满足了“卖主求荣”的充分必要条件!
张松这才擦干眼泪,走到王嵩前面深施一礼道:“承蒙不弃,愿奉大将军为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