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恩断义绝离长安(3)
“别说了。”元娘紧握着奉珠的手道。
“元娘,你看、你听,那些鄙夷的眼神和轻视的窃窃私语声,就像一把一把的冰刀割裂我的血肉,冷寒彻骨。”
“不要看,更不要听,珠娘,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不要受她们的影响。”
“我知道的,不过就是和你说一说我现在的想法罢了。”奉珠笑了笑。
“公主。”段驸马从外面走进来。
他身躯修长健壮,样貌俊美无俦,虽已然到了中年,可风姿依然不减,照样能迷得许多女子对他如痴如狂。
“怨不得,长公主对他情深如许。”奉珠低声和元娘道。
“驸马。”长公主笑看着他。
“公主,这是臣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看看可喜欢吗?来人,抬上来。”他一挥手,让仆从将盖在托盘上的红绸子掀开。
“啊……”
“怎么会这样!”
“这是谁干的!”长公主惊的立时从座位上站起,怒声道。
“母亲,这份生辰礼可好吗?”永安着了一身鲜血一样妖艳的红色裙裳,悠悠然甩着手中的红鞭子,含笑进了来。
“你这孽女!”长公主指着永安怒道。
永安却长舒一口气,仿佛感激不尽的样子,“母亲,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都不理我。若是知道您这样怕这牌位,我早早该拿了出来的。”
“谁怕这死人!来人啊,还不快把疯了的永安拿下去!”高密命令道。
“母亲,我会走的,但是不是现在。”永安把那牌位抱在怀里,轻抚着上面的字,道:“父亲,今日是母亲的生辰,你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
“永安!”长公主几乎尖叫出声。
“不要激动啊母亲,我只是和您开了个玩笑。是啊,是玩笑罢了。一如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一样。可是母亲,昨夜父亲入我梦中了,他让我问问你,心里可有一点点的喜欢他吗?”
高密本是婉约美丽的脸庞霎时便得青紫,她张口要说些什么,被那段驸马一把拉住手,挡在高密身前,冲着永安安抚的一笑道:“县主,莫要胡闹了,回去吧。你母亲身子弱,经不起你一再的折腾。”
“回去?要我回到哪里去呢,是此时热闹的公主府还是空寂的县主府?继父,我是该这样叫你吧。”永安认真的想了想,给段驸马屈了屈身,道:“我真是该死,你同我母亲成亲以来,我竟是不曾叫您一声呢,希望我现在叫了还不算晚,父亲,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段驸马刚要应着,却不想他同高密百般疼爱的小儿子却跳出来指着永安厌恶道:“你没有父亲,父亲是我的父亲,不是你的,你是一个外人,不许你叫。”
“墨儿退下!”段驸马呵斥道。
“县主,墨儿不懂事,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段驸马客气而疏离的致歉道。
他不气不怒,儒雅温和,却处处把永安当一个陌生人对待。
永安抱紧了怀里的牌位,往前一步,逼退段驸马一步,笑道:“继父好生的手段。拿捏人的弱点亦是手到擒来,我输了。到底我只是一个人罢了,我能用嫡女的身份压制着段风荷的嚣张,我更能用无赖的手段逼得母亲次次对我喝骂,可是我却战胜不了自己的弱点。继父,你赢了,从始至终,我只是一个被你们排除在外的陌生人罢了。”
“县主,臣不懂你在说什么。”段驸马看着永安无奈的摇摇头,好像在说这个孩子没有救了一样。
永安得罪了不少名门贵女,她的劣迹更是斑斑,此时再听得段驸马这样似是而非的话,更是把永安往不好的地方想。
“母亲,连你也不为我说一句澄清的话吗?你可不可以告诉她们,我这些日子以来好乖,我没有闯祸,更没有欺负段风荷,母亲,你帮我告诉她们好不好?”永安走近高密,希冀的瞅着她。像一头走失的兽看到兽群。
高密侧转过身子,只留给永安一个无情的侧影。
奉珠上前一步,她张口想为永安澄清些什么,可是她不是永安的亲人啊,她并没有参与她的生活,更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算她喊破了嗓子为永安澄清,也不过是雪上加霜罢了。
无奈之下,奉珠只好握紧了拳头。
“县主,不要胡闹了,今日是你母亲的寿辰,你拿了你生父的牌位来是想让你母亲伤心难过吗,还是回去吧。另,请把我为你母亲准备的生辰礼物换回来可以吗?”段驸马依然好脾气的劝说着。
“县主,不会又被你给砸碎了吧。”段风荷火上浇油道。
所有外在的风刀霜剑打在永安的血肉之躯上,可她早就不觉得疼了。
她不屑的看着段风荷,转而看着高密道:“母亲,能伤害我的,只是我在乎的人罢了。父亲死了,能使我绝望的也只剩下你罢了,而今,母亲,可不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一声,‘你爱我’或者恨铁不成钢的骂我一句‘死丫头’也好。可不可以?”
永安不会在外人面前哭,她骄傲的像一只凤凰,只会傲视群雌。
此时,亦然。
她高傲的扬着头,好像一个女皇,霸气的俯视下臣。
“永安,不要胡闹了,回你的县主府去吧。”高密背过身去,便是连一个无情的侧影也没有了。
永安颓然的垂下肩膀,长长的眼睫遮挡着她眼睛深处的情绪。
少顷,她抬起头道:“再见,母亲。如果,骨和血可以分离,我真想把身体里你留给我的血放干净,这样的话,我再说一些决绝的话,我和你之间就真的没有关系了。母亲,你让我绝望了。”
高密心内不耐,扬声下令道:“金吾卫在何处?”
“公主!”宽敞的大厅两侧,立时便现身了一队身穿明光铠甲的卫士,躬身听命于她。
“拖下去。”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走。只是在走之前,母亲,我想和您三击掌可以吗?我还想活着,血流不尽,那么,只剩下一种办法了。诸位夫人为我作证,从今往后,我,长孙永安,同高密长公主再无瓜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