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发生了。
八八六十四枚铜钱,个个正面朝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着喜人的光芒。
那波斯死士眼珠子都直了,连连摇头道:“不,这不是真的!巫术!你这是该死的巫术!崔耕你不是人,你是地下爬出来的魔鬼……你……”
哗~~
接下来的话,他已经完全说不下去了。因为*已然一片大哗,将他的声音全部盖住。
“好啊,铜钱全部朝上,下冰川为吉!、”
“神迹出现了,苍天保佑!”
“越王千岁法力无边!”
“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
众将士欢呼雀跃,士气高涨。什么神仙魔鬼啊?能保佑大家胜利的就是真神。
崔耕则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好险,若没有李泌当机立断给自己的铜钱,这一切就都完了。
六十四枚铜钱全部朝上的道理很简单,这些钱是特制的,两面皆为正面。这是道士们用来的骗钱把戏,却被李泌用在了军国大事上,一举建功。
不愧是被后人赞为“神仙宰相”的人啊,脑子赚得真快!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几百年后,大宋有位名将也玩过这么一招。
其人就是狄青。
狄青征侬智高时,准备带少量精锐走非常险要的路线,去偷袭侬智高的老巢。士卒们觉得此行危险太大,不愿意继续前进。
于是乎,狄青就拿出了一百枚铜钱,向上天祷告道:“胜负无以为据,果大捷,投此钱尽钱面。”
然后,狄青在万众瞩目中挥手一掷,所有铜钱尽皆正面朝上。
宋军举军欢呼,声震林野,继而大获全胜。狄青也因为此功,成为大宋唯一一个身为武臣却官居宰相之人。
……
……
休整了一夜后,第二天早上,崔耕一声令下,*依次往冰川下滑去。基本算得上顺利。只有数十匹马摔断了腿,军士却是无人伤亡。
再往前行,就是阿弩越城了。
崔耕表面上胸有成竹,心中却忐忑不安。
他暗暗琢磨,在历史记载中,高仙芝尽管派人假扮阿弩越人来迎接大军。但等大军到了阿弩越城下时,阿弩越人却果真主动投降。
问题来了,阿弩越人为啥会投降高仙芝呢?就因为他长得帅?阿弩越人又不是花痴。就因为他运气好?运气好,也不能让人家阿弩越人纳头便拜啊!抑或是……有什么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原因?
今日自己带兵到了阿弩越城,到底能否复制高仙芝的奇迹呢?若是攻击受挫,自己乃至全军就得葬身于阿弩越城下了吧?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看看我崔二郎,不,是我们全军这么多英雄的命,到底有没有那么硬了。
想到这里,他往四下里扫视了一切一圈儿,最终落到李嗣业的身上。
“李将军!”
“末将在!”
“阿弩越城对我军如何重要,就不用本王强调了吧?现在是巳时,还有一个时辰就是午时了。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限你率本部兵马,午时破城,不得有误。”
“啥?午时破城?还就靠俺手下那一千来人?”李嗣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嘟囔道:“您……您也太高看俺了吧?”
崔耕面现讥讽的笑意,道:“怎么?你怕死?”
“死倒是不怕,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不怕死就行。”崔耕面色肃然道:“此乃军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午时阿弩越城未破,自你以下,陌刀队皆斩。”
“您……您这……”
“嗯?”崔耕霍然而起,手按剑柄,道:“你想抗令不遵?”
“我……我……”李嗣业一咬牙一跺脚,道:“行,不就是死吗?大英雄宁死阵前不死阵后,这道将令,俺接了!”
言毕,他上前一步,去接那将令。
不过,就在他的手要接到将令,却还没挨着的时候,手又缩回去了。
李嗣业挠了挠脑袋,道:“这个……这个……越王千岁,接令可以,您得答应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您那些占卜的铜钱借给俺防防身,借点运气。”
你……你他娘的真信这个啊!
崔耕暗暗翻了个白眼儿,但还是把那些铜钱塞入他的怀里,叮嘱道:“可以给你,但这些铜钱你既不许把玩,也不许借给别人,否则就不灵了。”
“行,俺记住了。”
李嗣业答应一声,接过令箭,转身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中军帐内一阵沉寂。
李泌当然知道那六十四枚铜钱屁用都不顶,小心翼翼地道:“王上,您这限时一个时辰破阿弩越城,时间是不是太紧了点儿?”
崔耕苦笑道:“时间当然不富余。但是,你想想,若李嗣业是一个时辰不能破城,两个时辰就够了吗?一天呢?两天呢?这么说吧……咱们全军压上,多长时间能破城?”
“呃……阿弩越地势险要,城防坚固。吐蕃人、小勃律人数次攻打,都未建功。这才达成协议:阿弩越人可以自治,但不准阻碍小勃律和吐蕃人的军力调动。咱们硬要攻城,恐怕……恐怕……就是十天半月的不能建功。”
“还是的啊!”崔耕道:“而时间久了,本王可以肯定,小勃律国和吐蕃人会派人援兵,咱们岂不死定了?”
“所以,您就以严刑峻法,逼着李嗣业的陌刀队拼命?以求出现奇迹?”
崔耕心说,哪啊,就算陌刀队拼命,也攻不下阿弩越城,我就是看上李嗣业“福将”的名气了,强逼着他攻城,看他能不能化不可能无可能。
他含糊道:“并非如此,本王相信,李将军是识大体的,当此之时,定能为本王分忧,竭尽全力攻克阿弩越城。”
李嗣业再识大体有个屁用啊?人力用时而穷!
李泌暗暗腹诽,但也明白,恐怕崔耕是真没办法了,只是逼着部下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太不光彩,不愿意承认而已。
他叹了口气,道:“是,微臣明白了。”
于此同时,一层层浓重阴霾涌起,笼罩于李泌心头、
中军账内都是人精,谁又比谁傻多少?就是那铜钱之事也不是没有人猜出来,只是为了全军士气看破不说破而已。所以,几乎所有大将都不看好李嗣业的攻城之举。中军帐内,一片愁云惨淡。
功夫不大,有一军士冲进了帐内,“报————李嗣业将军,已然率陌刀队出营。”
崔耕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报,道:“阿弩越人不肯放我军通过,城门紧闭。城墙上出现大量士兵,戒备森严。”
完了!
崔耕暗叫了一声不好:阿弩越人主动投降的好事儿,自己是没赶上啊。李嗣业这“福将”之名,也有些不靠谱。
这可怎么办?
他强自稳定精神,继续道:“知道了。”
紧接着又有人来报,道:“李嗣业将军准备强攻阿弩越城了,请王上允准。”
“准。”
“得令!”
那军士领命而去,中军帐内的气氛越发沉凝。很显然,攻城有什么花巧?恐怕大家进攻小勃律以来的好运气,已经用光了。
可正在这时——
轰隆隆!
陡然间,一个巨大的响声从阿弩越城的方向传来,简直震耳欲聋!
什么事情能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几乎所有人等都看向了崔耕,暗暗寻思,莫非,这越王神神叨叨的,真有神灵相助?或者……他之前给了李嗣业一个大杀器?
崔耕也非常纳闷,不但这巨大的响声完全跟自己无关,而且……就是后世的*,也很难弄出这么大的响动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苦笑道:“你们别看着我,我也……”
咚咚咚!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有军士飞步跑进了大帐,道:“恭喜越王,贺喜越王。现在阿弩越城已经……投降了。”
“啊?降了?”崔耕强把“为什么”三个字儿咽下,长身而起,道:“众将官!”
“有!”
“且随本王出营……受降!”
“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