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安禄山还真有点含糊,嘴唇哆嗦,目光闪烁,最后狠狠地一跺脚,道:“要不是为了给瑜兄弟,保住义父留下的这片基业,某绝不会让你们契丹人好过!”
可突于得理不饶人,轻笑一声,揶揄道:“行了,莫为了脸面,扯那些有的没的。现在万国伐岭南,你们岭南道还顾得上要脸?”
李可折也道:“莫忘了,大唐朝廷二十万大军,已经在左威卫将军郭知运的带领下,加速赶来幽州。若你们这五万军不想被我们契丹和两面夹击,就乖乖投降!”
安禄山眉毛一挑,道:“难不成,我们交出了固安公主辛曼儿,你们就不和联合了不成?”
“当然不会。不过……想想那二十万就快到了,我们契丹可以暂时不再牵制你们,让你们和死磕到底,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哈哈!”
崔耕死后,不是不想撤退。但是契丹军若即若离的尾随,不断袭扰,若是敢走,那就有全军倾覆之忧。所以,这五万一直在幽州附近死守。现在可好,契丹人竟是改为要坐山观虎斗了。
安禄山一阵气结,道:“你……你们好卑鄙!”
李可折抱拳拱手,道:“过奖!过奖!就算我们契丹再卑鄙,也没有你们那大唐天子卑鄙不是?哈哈!”
顿了顿,李可折突地笑容一敛,沉声道:“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现在某就问崔将军你一句话,这固安公主,你交还是不交呢?”
“我……我……”安禄山一阵犹豫。
咳咳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紧接着帘栊一挑,从大帐外面走进来一个青年文士。
看来刚才,他是在帐外偷听。
“嗯?李泌,你有什么事儿?”安禄山眉头微微。
“崔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李泌也不理李可折和可突于,一拽安禄山的袖子,把安禄山叫了出去。
透过门帘的缝隙,可突于和李可折可以看到,就在不远处,崔禄山和李泌正在低声交谈。
李泌一直不慌不忙,云淡风轻。崔禄山刚开始则是暴跳如雷,不过后来,竟逐渐冷静下来。到了最后,竟是喜笑颜开。
稍微过了一会儿,安禄山回转,满面春风地道:“二位不就是想要固安公主吗?好说,好说。我们岭南道正处于生死存亡之秋,怎么能不夹起尾巴来做人?”
李可折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把固安公主交给我们吧!”
“呃……那可不成……”安禄山满脸赔笑,道:“李将军别误会,不是我姓崔的不交,而是我们大唐乃礼仪之邦,二位贵客到来,怎么也得请你们吃顿饭吧?”
可突于哼了一声,道:“谁稀罕你的便饭!赶紧交人!”
安禄山对他可就不客气了:“某是说请李将军吃顿便饭,可不是你可突于吃饭。来人,把可突于带出去,严加看管!”
“喏!”
几个甲士上来,推推搡搡,押着可突于就往外走。
可突于破口大骂,语带威胁,安禄山只是不理。模模糊糊地,可突于听道:“李将军请,末将不仅给您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宴,还有一点薄礼哩。”
李可折道:“哦?还有礼物?既然崔将军如此周到,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
一个时辰后,可突于和李可折才再次回合。
此时的李可折,竟是一身唐装穿绸裹缎,手里更是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可能有不少好东西。
可突于则和临来的时候装束一样。非但如此,他还又饿又渴,精神萎靡。
此时固安公主的车驾已经准备好,总共是八辆大车,装满了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乃至各种精致器皿。又有八名丫鬟随行,个顶个的聪明伶俐。八个婆子伺候,人人手脚利落。还有九九八十一名侍卫,护卫公主。这些侍卫全身盔甲,铁皮遮面,跨刀背弓,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啪!
一声鞭响,车队在可突于的带领下,出了崔营,往幽州方向缓缓驶来。
离营不到五里,李可折的表情就越来越不安。
突地,他把那锦盒打开,露出了一叠叠的聚丰隆银号钱票。李可折颇为肉疼地拿出来一半,道:“可突于将军,这是我在崔营得地钱。那个……那个……咱们见面分一半。”
可突于淡淡道:“不必了,人家那是给你的,李将军收着吧。”
“可……可是……”见可突于不收,一滴滴冷汗顺着李可折的额头滚滚而落,道:“末……末将之前真是猪油蒙了心,不顾可突于将军,收下了安禄山的贿赂。现在想来,这分明……”
“这分明是安禄山的挑拨离间之计!”
“啊?您知道?”
“废话!”可突于斜瞥了李可折一眼,不屑道:“这么明显的离间计,我能看不出来?楚汉相争之际,刘邦欲离间项羽和亚父范曾,就用陈平之计,故意误认项羽来使乃是范曾派来的,热情招待。等得知来使是项羽派来的之后,却百般冷落。项羽得知之后,对范曾疑心顿起。哼,安禄山小儿,如今不过是效陈平故智罢了。”
“原来可突于将军您都明白啊!”
李可折长松了一口气,把手收回来,准备把那银票重新放回锦盒。
可突于却微微一摆手,道:“且慢!”
李可折面色微变,有些紧张地道:“可突于将军,您可是后悔了,要分一杯羹?”
“那倒不是。”可突于微微摇头,道:“只是,有件事情,本将军甚是奇怪啊!请李将军解惑。”
“嗯?您奇怪什么?”
“原来李将军和某分庭抗礼,寸步不让。可是如今,却为何……惧某如虎呢?”
“你……”
李可折面上的青气一闪而逝,深吸了一口气,道:“可突于将军又何必明知故问?您现在是可汗的儿女亲家,未来可汗的老丈人的杆子。我哪能跟您比呢?”
“哦?是吗?”可突于长叹一声,道:“前些日子,某与李可折将军势均力敌。一个支持可汗,一个反对可汗。如今的境遇却有天壤之别,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
事到如今,傻子都听得出来,可突于是在奚落李可折。
仔细想想,这事儿确实不太合理。对可汗忠心耿耿地得忍气吞声,反对可汗的却扬眉吐气飞黄腾达了。
说李可折就那么容易接受,傻子也不信啊!
李可折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见四下都是崔军将士,似乎放下心来。
他苦笑道:“可突于将军不必多言,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这可汗到底属于谁,关我什么事儿啊?李娑固当了可汗,我就与有荣焉了?非也,非也!唉,我当初真是太傻了。”
可突于意味深长地道:“原来傻没关系,现在明白过来就好。正所谓,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不迟?您的意思是……”
可突于用马鞭一点那锦盒,道:“至少……你现在明白过来,这里面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