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一个衣衫褴褛地胡人站了出来。
胡人是对北方非汉人的统称,此人从面相上看,应该算是一个波斯人。
与人们印象中的“富波斯”不同,所有人看到他的第一印象,都是一个字儿“惨”!
那衣服都撕成一条一条的了,袒胸露臂自不必提。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双颊下陷,身形瘦削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最关键的是,他浑身上下,包括头脸,长满来了疥疮,留着脓水,恶臭扑鼻!
说实话,就是乞索儿也混不到这种程度吧!
黄师尊强忍着满心的腻歪,打了个稽首,道:“不知这位居士贵姓高名,到底有何见教?”
“莫管我姓什么叫什么,咱们有事儿说事儿。、”那波斯人嘴巴微撇,喘着粗气,道:“你黄师尊若是真神仙,那壮汉果是什么真尊神,就把我这身疥疮治好了!哎呦呦,真特么的痒啊!”
说着话,那波斯人冲着自己的前胸后背一阵猛挠,挠出了不少脓水,愈见恶心。
黄师尊轻咳一声,道:“居士的病,贫道自然是有办法治的。只是,道不可轻传。你既无尺寸之功,贫道怎能轻易给你治病?”
刚才那壮汉也道:“不错,正是如此。你寻医问药,还得给诊金呢。在这来求神仙,总不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让我们给你治病吧?”
那胡人脖子一梗,道:“诊金?好说!但不知你要多少诊金?”
黄师尊道:“这疥疮之症一般的医生可治不了,这样吧,贫道也不难为你,只要一贯钱,就帮你治好。但问题是,一贯钱,你拿的出来吗?”
“对哦,兀那胡人,你拿得出来一贯钱么?恐怕吃饭都成问题吧?”
“一贯钱可是公道得不能再公道的价格了,你拿不出来,可怪不得黄仙师。”
“想空口白牙,激仙师白白帮你治病,你想得美!”
……
围观的百姓们,当然是站在黄师尊这边儿的,纷纷对那胡人鼓噪起来。
孰料,那胡人的脸上毫无羞赧之色。
待人们的声音渐低,他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啊?不就是一贯钱吗?你等着!”
说着话,他将手伸到嘴里边,用力一提,将一颗牙齿弄了下来。
“这颗金牙有三钱重,能换三贯钱。某就以这颗金牙相赠,请黄仙师为某治这满身的疥疮!”
“啊?金牙?”
黄师尊接过那颗牙来仔细查看,果是金牙,顿时有些傻眼。、
此时,四周的百姓们也改变了观点。
别说金牙本身的材料价值了,其技术价值也相当不低啊。这年头,医学水平也就那样,好医生更是凤毛麟角。
一个人嘴里镶了颗金牙,其身份肯定相当不一般,远不是这帮子乡民所能比拟的。
要说这人是故意来难为黄师尊的,那也不可能。这满身的疥疮,无时无刻不在的瘙痒,谁受得了啊?
落难的王子?
逃家的少爷?
破产的豪商?
……
百姓们有了各种猜测。但是,不管怎么猜吧,有一点是肯定的:这胡人的到来,纯属偶然。黄师尊既然划出道来了,人家也拿出了足够的钱财。若黄师尊不能把这胡人的疥疮治好,恐怕一世英名就会毁于一旦。
但是,黄师尊的确没什么办法可治疥疮啊?这可咋办?
黄师尊浑身上下冷汗淋漓,眼珠乱转。
那波斯人得理不饶人,道:“怎么样?现在诊金已到,就请黄仙施展无上妙法,为某治病吧?如果您不行的话,让这位神人出手也行啊。你们不是会点铁成银吗?治一治疥疮算什么?”
“这个么……呃……有了!”
忽然间,黄师尊情急智生,想到刚才对自己点头的那人了。此人的随从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点铁成银术”,不用问,此人也是同道中人,而且道行相当不浅。更关键的是,此人对自己充满善意!
自己不会治疥疮,说不定人家会呢?
现在自己被这胡人逼到了墙角里,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到这里,黄师尊紧走几步,来到崔耕的近前,深施一礼,道:“诶,这不是师兄到了么?不知师兄到来,小弟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啊!”
崔耕先是一愣,马上会意,道:“好说,好说,我就是随便看看。”
人群中有人高喊道:“不对吧,黄仙师你都五十多了,怎么叫他为师兄?那人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吧?”
“哼,你懂什么?”黄师尊道:“我这师兄的道行比我强多了,已到返老还童之境。别看他面嫩,实际人家都六十多啦。”
“那他怎么没出家为道?”
“师兄游戏风尘而已。”
……
黄师尊对答如流,把崔耕形容成了一个半仙一般的人物,引得百姓们阵阵惊叹。
那胡人却颇不耐烦,道:“什么师兄不师兄的,我就问,你们谁能治我这满身的疥疮?”
黄师尊满目求恳之色地看向崔耕,道:“师兄,您看这事儿?”
崔耕慨然道:“这有何难?师弟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然后,他拿起那颗金牙,递给那胡人道:“刚才师弟我只是相戏而已,其实治你这满身疥疮,既不用什么仙家妙法,也绝用不了一贯钱。这金牙你还戴上吧?”
“到底怎么治?”
崔耕往前一指,道:“你从此地往东北方向走,到了雷山脚下,找到一处千年温泉。以此泉沐浴,用不了一个月,定然痊愈。”
“哼,谁知道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那胡人不以为然地道:“我若到了地方,找不着温泉,或者温泉不管用,难道还能千里迢迢,回来找你算账不成?真有本事,你就马上教我一个速成之法。”
“速生之法么……”
“怎么?你办不到?”
“也不是不成。”崔耕道:“好吧,既然咱们把话传到这了,我就传你一个方子:将硫磺研磨成粉与猪油或者牛油混合,涂抹患处,七日即可痊愈。”
“这么简单?能成吗?”
不仅是那个胡人,乃至周围的百姓以及黄师尊,都露出了狐疑之色。
崔耕耸了耸肩,道:“这成与不成的,有现成的患者在这,大家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