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的小手在崔耕的胸膛上画着圈儿,道:“二郎果然聪明,妾身的确有个小小的计划呢。”
“什么计划?”
“明天我带你去一个人。”
“谁?”
“薛稷。”
“是他?”
对于薛稷,崔耕当然有所了解。其人与李旦的私交甚好,他的儿子薛伯阳,娶了李旦的女儿。
之所以不明确说薛伯阳娶了谁,是因为薛伯阳娶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他先娶李旦的女儿荆山公主,夫妻两人的感情不怎么好,合离了。然后,他又娶了李旦的另外一个女儿仙源公主。
一个女儿不行,就再把另外一个女儿洗白白送过去,当然不是因为薛柏阳或者他爹薛稷有多少利用价值,关键在于,李旦和薛稷的感情真是好。
另外,薛稷还是一名大书法家和一名大绘画家。论书法,他是唐初四大家(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薛稷)之一。论绘画,据《历代名画记》载:“屏风六扇鹤样,自稷始也。”“样”,也就是画图的范本、薛稷能够创“样”并为社会所受,其绘画的成就可见一斑。
这样一个人,会怎样配合自己,坑李隆基一把呢?崔耕若有所思。
不过,太平公主很快就让他思不起来了,腻声道:“二郎在想什么呢?”
“我是说薛稷……”
“他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想的?明日见了他,自见分晓。”
“那今日呢?”
佳人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道:“二郎不是说今日要庆祝一番吗?到底该怎么庆祝……妾身已经等不及了哩。”
……
……
当然了,崔耕和太平公主的谈判,只是定下来个大致的意向,具体细节还得吴知和李旦派来的使者慢慢谈判。
比如,关于羽林军。总不能李旦下一道旨意,太平公主为羽林大将军,崔耕表示同意,这事儿就算齐活了。到时候,崔耕依旧能对羽林军如臂指使,突然发动兵变,李旦上哪哭去啊?
最后双方约定,羽林军普通将士和低级军官保持不变。但是,果毅都尉及以上的官员,就都要往崔耕的魏州冀王府任职。至于替换他们的官员,则由上官婉儿拟定。
这对几方都有好处,对于李旦来说,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现在长安的兵力,相当于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保持了平衡。
对于太平公主来说,凭空掌握了六万大军,实力大增。
对于崔耕呢?也是一大利好。他原来对河北道、山东道乃至安东大都护府的掌控,是靠了李显的旨意。现在新皇李旦登基,这些地方的文武官员,就真那么拥护李重福或者他崔耕?光靠着封常清等人,就能掌握这么大的地盘?完全不现实。
现在,这些羽林军的高级军官,可是跟崔耕造过李旦的反的,和李旦再也不可能妥协。有他们充实冀王府的各级机构,这些地方才能牢牢成为崔耕的根据地。
对于羽林军诸将来说,也算相当不错了。原来他们不过是在六万羽林军中辗转升迁,现在却是被安插在了一个,将近两千万人口,几十万大军的体系中,前途无量。
再比如,崔耕的安全问题也得谈判。虽然是事实上的软禁,但堂堂的冀王,总不能当犯人那么看待,起码长安城内的行动自由是有的。
另外,崔耕是自己不得不接受这个条件,他的家眷可未必。
最后,卢若兰、拉达米珠,和其他的妾室以及儿女一起,随着那些羽林军高级军官,一起启程赶往魏州。
留在长安的,只剩下了安乐公主李裹儿和崔耕的小儿子卢琪。
甚至双方约定,崔耕在长安城内行动完全自由,朝廷不得监视。只是出入他府中的其他人要严格盘查,不准韦后出府。每日晨昏,官府要检查韦后到底在不在。
……
一应细节商议完毕之后,已经是三天之后了。羽林军军官及其家眷,将近两千人离开了长安城。
韦后也坐在一乘小娇中,非常低调地,来到了刚换了牌匾地冀王府。
娘亲失而复得,李裹儿抱住韦后,一阵痛哭。
韦后面色红润,衣着得体,不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略微安慰了李裹儿两句后,就非常平静地道:“裹儿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吗?呃……你抱着琪儿去外面玩儿一会儿,娘有几句话,要和二郎谈一谈。”
“和我谈?”崔耕深感莫名其妙。
待屋内只剩下了韦后和崔耕,他咽了口吐沫,道:“那个……母后,该不会现在,您还想着做女皇吧?”
韦后的脸上这才有了些颓唐之色,轻叹一声道:“不想了。经此一事我才明白,若无二郎的支持,光凭那帮废物万难成事。你又不帮我,我还能想什么呢?”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崔耕哭笑不得地道:“关键是,天下人根本就不接受女人做皇帝,谁支持都没用。”
“瞎说,那则天大圣皇后不是当了十几年皇帝吗?”
“那是因为她有儿子,天下人知道,她迟早还是会传给自己的儿子的。”崔耕道:“但您不同,您仅有裹儿这么一个女儿。”
“那又如何?”
“您想啊,这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可以三宫六院,生几十个子女。但女子呢?生五六个就算顶天了吧?小儿多夭折,女皇无后的可能性太高了。再者,每次生产,对女人都是一个鬼门关。女皇和他的子女死后,这皇位该传给谁呢?总不能每次都群雄并起,天下争龙吧?老百姓受得了吗?所以,从皇位稳定传承的角度来讲,女子就不合适为帝。”
“这样啊……真的挺有道理的。你怎么不早说?”
崔耕心中暗想,我早说,你也不会听啊。再者,你当不了皇帝,是各方面的能力远远不够,可不仅仅是因为女子之身。我现在说这个理由,不过是让你心里容易接受一点罢了。
他嘴里却道:“好在也没酿成大错,现在说也不迟。从今以后,您就好好的颐养天年吧。”
“颐养天年?”韦后眉毛一挑,道:“当日事败,我之所以忍辱偷生,可不是为了颐养天年的。”
“那您是……”
韦后道:“我虽然这辈子已经与皇位无缘,但就这么把皇位给了李旦父子,还真有些不甘心。所以……不如……”
“怎样?”
“你做皇帝怎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