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诺元顾平这样说,当然不是盼着赢,而是怕崔耕打了败仗之后,恼羞成怒,把自己给宰了。
但不管怎么说吧,他非常确定,安戎城再坚固,也难保崔耕的安全。
众所周知之,安戎城内没有水源。吐蕃人把水源一断,就坚持不了多久。
至于崔耕在坚持不住时退军,哪那么容易啊?吐蕃人又不是吃素的,未必就不能把他抓住。
事实上,章仇兼琼也是这么看的。
安戎城再难攻打,那也是一个一千多守军的小城。吐蕃人若是知道崔耕在这,豁出去了,二十五万人把这城攻下来,没什么悬念。
所以,他劝道:“安戎城已破,请王上回军成都吧,这里就交给微臣把守。”
“你?”崔耕轻笑一声,道:“你能守的住吗?”
“呃……纵不能守,挡敌军个三五日的还是没问题的。”
“那不成,本王刚攻下安戎城,三五日之后,城池就丢了,这让本王的脸面往哪搁?”
“可是……”
“可是什么?你担心本王守不主安戎城?”崔耕轻笑一声,道:“那可不尽然。既然小赞普要和孤王来个硬碰硬,孤王就成全他,给他留下一辈子难以磨灭的阴影。”
顿了顿,崔耕轻摸着下巴,道“这个……欺负小孩子,是不是不太好呢?唉,为了大唐的万千子民,我也只能担此恶名了。”
什么啊?
章仇简琼简直哭笑不得。
他心中暗想,你崔耕要是能赢了此战,那就可称一千破二十五万,比历史上汉光武帝三千破四十万还牛逼,美名千古流传。谁会说你是欺负小孩子?
但问题是,你赢得了吗?
要集结和吐蕃对抗的大军,没有一个月根本不可能。再说了,这些人即便来了,此地交通不便,咱们在后勤上优势也不大。再加上附近没有水源,你凭什么赢啊?
然而,不管怎么说吧,岭南王心意已决,大家也只能做好战争的准备了。
首先,是派出兵丁,紧急储备实用水。
然后,派出使者,赶紧给剑南道送信,集结兵马,往安戎城方向来。
最后……就是准备迎敌了。
果然,第二日下午,吐蕃军的先头部队,就赶到了安戎城附近。
章仇兼琼将安戎城伪装成并未被占领的模样,诱吐蕃人进城,斩首五百,取得了一个小胜。
吐蕃人大怒,发动猛攻,损兵折将将近两千,安戎城还是安然无恙,仅战死两人,受伤十余人。
表面上看,这交换比非常有利。但是,章仇兼琼明白,这才哪到哪啊,等吐蕃人腾出手来,昼夜不停的猛攻。疲乏之极,伤亡肯定会大大的上升。
至于说,吐蕃人会大规模的进攻吗?废话,即便不知岭南王崔耕在此,这不是还有悉诺逻恭禄的亲儿子吗?
所以,章仇兼琼对未来的战事极不看好。
可是,说来也怪,吐蕃人连番攻打安戎城三日,损失了一万多人后,竟然仅仅是把水源堵住,不再努力发动进攻。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啊!”章仇兼琼得知消息后,顿时满面喜色来见崔耕,道:“这吐蕃人不知发了什么失心疯,竟然暂缓了攻势,给了咱们喘息之机。”
“果真如此?不应该啊。难道悉诺逻恭禄就不怕夜长梦多,他儿子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哎呀……不好!”
崔耕骤然想到,悉诺逻恭禄是以权谋私,让儿子到安戎城来来给赞普打个前站,赞普本身并不知情。
所以,对于赞普来讲,安戎城的意义,也只是安戎城而已。
此城诚然非常重要,但是,赞普要的是面子,若果真并不好打,损兵折将太多,那不打也就是了。
安戎城只是截断了吐蕃通往南诏的唯一通道,但是,吐蕃通往剑南道的通道,却并不仅仅是这么一条。
比如当日吐蕃花费二十年时间,用美人计夺取的维城,就是两国之间的重要关隘之一。
吐蕃人完全可以留下少部分看守安戎城,待安戎城水尽了,再发动攻击。而其主力部队,也就是二十多万大军,完全可以从维城出发,将岭南道搅个地覆天翻!
想到这里,崔耕道:“章仇将军,你说,吐蕃人是不是想跑?”
然后,简要地将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
章仇兼琼听完了点头,道:“嗯,有这个可能。既然如此,还请王上速速离开安戎城,坐镇成都,指挥剑南道诸军抗击吐蕃人。”
“不行!”崔耕摇头道:“吐蕃人二十万大军,完全可以多路出击,谁知道他们攻哪?一个照应不到,我岭南道就是生灵涂炭之局。”
章仇兼琼心中颇为不以为然,吐蕃二十万大军出击,岭南道想保万全,那怎么可能?你崔耕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啊?
但是,他嘴里却道:“那岭南王以为,咱们该如何应对呢?总不能公开喊话,说悉诺逻恭禄在这吧?”
“当然不是。既然悉诺逻恭禄当初没有阻止吐蕃人停止进攻,现在也未必反悔。完全指望吐蕃赞普为了笼络悉诺逻恭禄,下令继续猛攻安戎城,有些一厢情愿了。不过……”
“怎样?”
崔耕微微一笑,道:“传令下去,把本王的大旗升起来,我就不信了?这小赞普少年心性,有生擒大唐岭南王崔耕的机会摆在面前,他能忍得住!”
“王上不可啊!”
章仇兼琼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暗暗寻思,我怎么这么倒霉涅?任我有千般的本事,万般的计策,王上总是主动作死,我也拦不住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