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洛天舒续道:“当时与姚二当家同在灵隐寺的,还有在下的两名爱徒。一位名叫秦虎,是在下的二徒弟。秦虎跟随我已有十五年,待人忠厚,做事踏实。竟被那三名恶贼以快刀割破了咽喉,而死在灵隐寺中。十五年师徒之情,如今却见他死得这么惨,白发人送黑发人,叫我如何不痛心疾首?”洛天舒舒了口气,他的眼眶里已有些湿润。
萧爻心道:“秦虎是被纪前辈杀死的。他咽喉中刀,一刀毙命。这位洛掌门痛恨我们,说成是我们三人以快刀割破了秦虎的咽喉,真是荒谬。”
忽听得项坤的声音说道:“洛掌门,你说秦虎之死,是被萧爻与催命婆婆和玉面判官三人联手杀死的吗?”
洛天舒正自伤怀,听项坤如此过问,便转头向项坤瞧来。道:“项兄何出此言?”
萧爻听得是项坤的声音,不禁侧头向大厅中看去。只见项坤说道:“洛掌门说秦虎是被三人以快刀割破咽喉而死,洛掌门这话在下不敢认同。我曾检视过秦虎的伤口,秦虎是咽喉中了一刀,断气而死。倘若是三人以刀割他咽喉,他身上至少有三处伤口。”
洛天舒道:“不论是谁杀了秦虎,总而言之,秦虎是被那三个奸贼害死的。项兄弟,你还有什么异议?”说完,凝视着项坤。
项坤道:“洛掌门,若是三人合力击杀一人,也要看致命伤是出于何人之手,并依此来量刑。”
洛天舒道:“杀我徒弟之仇,就该算到三人头上。”
项坤道:“洛掌门,你并未亲眼见到杀死秦虎的人,何以就能如此武断?将这笔债算到三人的头上。据我所知,萧爻是没有用刀的,而秦虎死于刀下。这足以说明,秦虎之死,与萧爻无关。”
萧爻见项坤为自己辩白,不禁感激。又想:“这位项前辈仗义执言,敢说真话,可钦可佩。”
洛天舒道:“那三人同流合污,是谁杀死了秦虎,更有何分别?”
项坤又道:“我看那三人未必就是同流合污,萧爻学的是梅花拳。梅花拳的传人从来不做亏心昧己之事。”
鲁子明却道:“项兄弟,你我同为金刀门的座上嘉宾。咱们该当客随主便,还是听洛掌门把话说完,再作评论吧。如此打岔,不该是客人应有之仪了。”
项坤听了这话。便道:“纵然洛掌门为徒众之死而感到悲伤,那也不该信口胡诌。何况,洛掌门贵为一派之尊,就更该据实而述,才能令人心服口服。”
洛天舒心道:“那天在灵隐寺中,项坤就曾出口为萧爻喝彩。今日在我金刀门,居然又为萧爻辩白。萧爻使的是梅花拳,项坤使的也是梅花拳,难道萧爻与项坤是同门师兄弟,项坤才会如此帮萧爻说话?”
洛天舒又想:“再有,我那外甥端木宏得罪过项坤,难道项坤便以此来刁难我,好叫我在众人面前大大的出一场丑?”
洛天舒冷冷地瞥着项坤,轻轻地哼了一声。又想:“今日暂且不与项坤计较。”洛天舒思索了一会儿后,便转头看着聂盖虎。道:“聂门主,初六那天,我等赶到灵隐寺时,便见到金刀门三名门徒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当时在现场的,便只有萧爻一人。是以,我坚信,金刀门三人之死,是萧爻与另外二人共同做的。”
聂盖虎的眼皮微微一抬。道:“洛掌门,在下倒有一个疑问。”
洛天舒道:“聂门主但请直言。”
聂盖虎道:“适才洛掌门曾言,杀害金刀门徒众的共有三人。可你又说你们赶到灵隐寺的时候,只见到萧爻一人。那么另外二人又去了哪里呢?”
洛天舒道:“另外二人躲了起来。”
聂盖虎道:“躲了起来,洛掌门说这话,可有什么凭证?”
洛天舒道:“初六那天,我们赶去灵隐寺的时候,只看到萧爻一人。他亲口承认,他与姚二当家交过手。这事,何老拳师,鲁掌门、郝掌门和项坤兄弟都是亲眼见到的。”
洛天舒说完,在何清风、鲁子明、郝大奈和项坤脸上一一扫过。洛天舒说的这段是实情,四人都默然不语。
鲁子明最先说道:“倘若杀害姚二当家的凶手不是萧爻。那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是谁。”
聂盖虎的眉头微微一皱。又道:“这么说,萧爻只承认与姚二当家交手一节。”
洛天舒道:“交手之后,顺手杀人,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聂盖虎只好沉默了,交手之后,顺手杀人,似乎很难推翻。
洛天舒见聂盖虎沉默了下来,自也觉得聂盖虎多半是相信了萧爻就是杀害姚文定的凶手。洛天舒又道:“后来,萧爻中了我一掌。我正要将他捉回金刀门详加审问时,催命婆婆和玉面判官却忽然从大树上跃出,两人出手将萧爻救走了,并打伤了不少朋友。”
洛天舒缓了口气。又道:“聂门主,如果萧爻不是勾结那二人共同作恶。那么,他与那二人能有什么关系?在他将人受擒时,为何出手救他?”
项坤摇着头,道:“催命婆婆和玉面判官为祸武林,这事确然不假。但若说萧爻勾结二人共同作恶,我绝不敢相信。”
鲁子明道:“项坤兄弟。萧爻是梅花拳的传人,你也是梅花拳的传人。你们是同门,你一直护着他,为他辩解,这是你念及同门情谊,我很能理解。但事实已如此明白,不由得你不信了。”
项坤不服气地道:“什么事实?”
鲁子明道:“事实就是:萧爻勾结催命婆婆和玉面判官,于天启七年正月初六日,在杭州灵隐寺中杀害金刀门三位门人,打伤各派弟子无数。”
鲁子明又道:“项坤兄弟,你与萧爻有着同门之谊,可你再想想,你是杭州武林的一分子。是同门的情谊大一些,还是杭州武林同道的义气更为重要?你应该分得清楚。”
项坤向四面扫了一眼,见众人都在审视着自己。心知倘若再为萧爻辩解下去,无疑便是与杭州武林翻脸为敌了。项坤低下了头,退回坐位上。嘀咕道:“倘若萧爻不是杀人凶手,那我们不是冤枉了他?哎!萧爻是梅花拳的传人,怎么会去勾结上催命婆婆和玉面判官这两个魔头。大好一个青年,却往火坑里送,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