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有千千结
轻初云与阿烛各怀了心思,一路上也不说话,回到胧月楼已是傍晚,陈福见两人回来便匆忙迎了上去。
“哎哟,我的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太子殿下今天中午便到了,已经等您老半天了。”
“无伤?”轻初云疲惫了看了眼陈福,“他现在何处?”
“在您的园子里等着呢,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都淋湿了,也不找地方避避雨?”陈福这才注意到两人浑身湿透,见轻初云不说话,陈福疑惑地看向她身后的阿烛。
阿烛刚要开口,只见轻初云狠盯了自己一眼,想起那日出游之事,只生生的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陈叔,烦请吩咐厨房给我们准备些热水。阿烛,你也湿透了,快去将湿衣服换下吧。”说完,便转身向后园走去。
“阿烛,你们这是……”
“陈叔,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别管了!”不等陈福说完,阿烛便逃似的跑了进去。
“哎,老了,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看不懂喽……”陈福长叹一声,一边摇头一边悻悻地向柜台走去。
轻初云走进园子,见屋里的灯亮着,半掩的窗户旁,夜无伤正执笔在专注的书写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敛去所有情绪,向屋内走去。
“轻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小灵子早就等得无聊了,见轻初云回来心中大为欣喜,终于不用陪太子苦等了。
“灵公公,”轻初云向小灵子点了点头,“让您受累了。”
“云儿,你回来了。”不等小灵子说话,夜无伤已经放下笔快步来到轻初云面前,“你怎么浑身都湿了,快去将湿衣服换下来,别着凉了。”随即吩咐道:“小灵子,快去准备些热水来。”
“是,奴才这就去!”
屋里只留下夜无伤和轻初云两人,夜无伤见轻初云一身湿衣裳紧贴着身子,身体的曲线一览无余,不觉脸上一阵滚烫,他慌忙挪开了视线,却一时不知道看向哪里。
正在这时,小灵子便已经带着几个侍卫提着热水回来了,“姑娘,热水备好了。”
“有劳公公了。”说着轻初云向夜无伤点了点头便向里屋走去。
“殿下,殿下!别看了,人已经进去了。”看着夜无伤失神的样子,小灵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洒脱不羁的太子吗?我看这回怕是彻底没救了,看来自己以后可得对这个轻初云更加恭敬才行!
轻初云打了个冷颤,赶紧将湿衣裳褪下钻进了浴桶,一阵温暖瞬间包裹着全身,轻初云轻轻闭上眼睛,放松身子,沐浴着花瓣的芳香,蒸腾的热气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变成一颗颗细小的晶莹,显得分外灵动。
“一生相守,一世情深!”莫流暄的话再次萦上心头,轻初云眉头微蹙,想不到莫流暄竟如此轻易就将自己看透,今日我已和他挑明了立场,只怕他是不肯轻易放过我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突然一个人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猛地睁开眼站起身来,玲珑有致的身体在水光的映衬下显得明艳动人。
夜无伤站在书案后旁若无人的书写着,就连轻初云走到跟前也未察觉,轻初云往桌上看了看,忍不住点了点头,“好书法,太子殿下这临的是?”
“云儿好眼力,我刚才临的乃是《伯远帖》。”夜无伤不无得意地说道。
“《伯远帖》?就是被誉为书法至宝《三希宝帖》之一的《伯远帖》?”
“云儿果然博学,正是此帖,昨日我偶然得到,心想云儿定会喜欢,所以今天特意带来与云儿共赏,可惜只寻得其一,你看。”说着,夜无伤打开桌上的锦盒,小心翼翼地取出躺在里面卷轴。
轻初云结果卷轴缓缓地展开,赞叹之色溢于言表,“不愧是书法至宝,如升初日,如清风,如云如霞,如烟,如幽林曲洞,好字!”说着便欲提笔临摹。
“诶,不急,此帖我带来就是要送给云儿的,云儿要临也不急在一时。”
夜无伤拉着轻初云走到桌旁,端起桌上的碗递给轻初云,“来,这是我刚才命人给你熬的姜汤,快趁热喝了。”
轻初云怔怔的看着夜无伤手中的姜汤,心中五味杂陈,娘亲走时自己还未醒世,阿爹虽疼爱自己却常年正在外征战,唯有乳娘姜姨一直将自己视如己出,悉心照料着,可是姜姨也在几年前走了……无伤是真心待自己好,只是……
“怎么了?放心,我刚刚尝过了,不辣的。”夜无伤见轻初云迟迟未接过去,以为她是怕了姜的辣味,出言宽慰道。
轻初云接过汤碗一饮而尽,两滴眼泪滚了出来,轻初云一边用手扇着,一边笑着看向夜无伤,“好辣!”
“想不到云儿竟是如此不经辣,你看,眼泪都出来了,早知道我就让他们煮一碗别的驱寒汤了。”夜无伤心疼地说着,慌忙伸手替轻初云檫着眼泪。
轻初云看着夜无伤着急的样子,心中一阵温暖,眼泪落得像断了线的珠子,却仍是固执的笑着。
夜无伤一怔,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眼前的人儿,“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支春带雨”想必不过如此了。
云儿,你究竟怎么了?他轻轻捧起轻初云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的……唇!
轻初云突然回过神来,就在夜无伤正要碰到她的唇的时候她慌乱地别过脸去,脸上已是滚烫。
夜无伤霎时面色惨白,血色尽失,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一般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原本明亮的眸子布满了伤痛,落空的双手缓缓放下紧握成拳,好像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支撑住了身体。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滞了,一股沉重的气氛渐渐蔓延着,站在边上的小灵子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几人的心跳声。
良久,轻初云轻咳了一声,尴尬笑了笑,回头看向夜无伤,“呃……那个……我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去太白居吧,还有好多新菜式都没有试过呢!”
“好啊,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就依你!”夜无伤也回过神来,收起所有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一旁的小灵子见两人终于开口说话,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我们快些去吧!”说着,轻初云便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等等!”夜无伤一把拉住她的手,在屋内环顾了一周,起身走到书案旁拿过面纱为轻初云戴上,专注的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我知道你不喜欢引人注意,走吧!”
轻初云看着夜无伤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木讷的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