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南宫麟怒气攻心,将常挂在腰间的软剑抽出,直直地指着穆芷珊,宝剑在阳光下,散发着寒冷的光芒,那光芒深深刺痛了穆芷珊的眼。
“香寒——”
“香寒——”
两个男声同时响起,一个依旧温润,一个依旧狂妄。
“南宫麟,你若敢伤害香寒分毫,朕定要你万劫不复!”慕容晔一双深蓝重瞳紧盯着他,眼里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冷寂,“朕只说一次,放开她!”
“我再问最后一遍,这一切,真的和你有关?!”
“是!”
“那么便用你血来祭奠我死去的家人——”
此时,穆芷珊才抬头,神情诧异地望着南宫麟,曾经那个灿烂的笑容里似乎有着强烈的恨意和疯狂的气息,还有嗜血的气息。
“你敢——”慕容晔怒吼一声。
此时,外面听到响动的侍卫已经冲进来,将整个大厅包围住,都看着中央那对峙的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控制住骚动的局面,没有慕容晔的命令谁都不敢上前去。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穆芷珊的脸庞上竟然是一片宁静的气息,宁静的笑容,宁静的眸光,仿佛那种眸光是世间最干净的眸光,连她的笑容也是静静的。
“麟,若这样让你好受的话,你便杀了我吧,这是我欠你的,所以我必须偿还!”
忽然,穆芷珊的视线里一片模糊的白雾,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她的身子没有预料地向前晃动了一下,她上前握住了南宫麟的剑,“若真恨,就杀了我,为你的家人报仇吧!”
突然,南宫麟手上的力道不知为何突然增加,锐利泛着白光的剑,生生刺穿了穆芷珊娇弱的肩头,剑身穿过皮肤血管破裂的声音徒然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
穆芷珊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刺在自己右肩上的那把剑,看着剑的源头,那双曾经给过她无数温暖的大手,那是南宫麟的手,她的泪终于在此时流了下来,清澈的泪水,宛如小溪般在她脸上流淌着,可是她却笑了。
南宫麟的手一松,没拔出剑,将剑留在了穆芷珊的右肩上。
那一恍惚间,似乎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抹纯白的影子,在他脑海中久久地久久地挥之不去。那是谁,那是谁在他耳边低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会永远在你身边!
“香寒——”
慕容无墨和慕容晔同时疾步飞奔到穆芷珊的身旁,只是穆芷珊却推开了慕容晔伸过来的手,靠在了慕容无墨的怀中,而他也紧紧将她搂在怀中,绝美的脸庞上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愧疚。
“香寒,为何要这么傻?”
“无墨,我没事,这是我欠他的,应该还给他!一句对不起,什么都不能换回!”
而后,她在慕容无墨的搀扶下缓缓站立起来,走到一旁呆滞的慕容晔前面,“慕容晔,这下都如你所愿了,你满意了么?你的双手,究竟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究竟有背负了多少人命呢?对你来说,人命就当真那么低贱么?”
穆芷珊咬牙切齿地说道,而后她伸手去拔出在自己右肩上的软剑,她将手中拿着带血的剑仍在地上,泛起空空的声响
血液像喷泉般狂涌而出……
那双瘦弱冰冷的手从慕容晔的眼前静静滑落……
那抹挂在她嘴角的笑靥,更是让慕容晔觉得陌生而凄冷……世界仿佛再也没有欢乐,有种诡异的宁静,空气也变得死气沉沉的,世界从此没有了声音……
慕容晔看着穆芷珊,看着流血的肩膀,那俊美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那抹凄然的猩红,“香寒,你信朕,朕没有做过,你信朕?”
“我凭什么要信你?你又为何要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求我信任你?而我,又为何要委屈自己来听你的解释呢?慕容晔,你所欠下的,即使是你死,也偿还不了!”
“香寒……”慕容晔失神地唤道。
慕容无墨看着她这般糟蹋自己,便急速上前,将她抱在怀中,不断从穆芷珊身体里流出的血液染红了他绛紫色的长袍,“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说罢,便在自己的衣服的内衫上扯下一块布来,缠绕在穆芷珊的肩上,替她止血。
“我没事,无墨,真的!”穆芷珊轻声地唤着,似带着很深,很沉的疲惫,然后,她望向南宫麟:“麟,这样,你可满意么?若不满意,我可以再刺一剑!”
南宫麟看着那流血的肩膀,看着那绝美的笑靥,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事,“你走,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滚——”
“麟,对不起……”
慕容晔看着那那俊美如斯的脸上有着哀伤的味道,他朝着穆芷珊走近了一步,轻轻的说出话来:“香寒,你信朕……”
然而穆芷珊的眼眸中却是一片漆黑的颜色,那黑色,却偏偏让人感觉那是嗜血的颜色。
她嘴角笑扬,冷酷得梏了心魂。
“慕容晔,你记住,自此你我势不两立,我秦香寒一定会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无墨,我们走!”
在转身的瞬间,她的胸口似乎被一个拳头狠狠击中,穆芷珊眼前一黑,喉咙处猛然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她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直直地栽倒下去——
一只修长的手揽住她的腰。穆芷珊眉头皱紧,在她栽倒的瞬间,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他抱住她虚软的身体,看到她紧闭的双眸,一种疼痛感涌满他的心隙。
“皇兄,你放手吧,不要再逼她了,她的毒性已经压制不住了,所以请你不要在逼她了!”
慕容晔眉头皱紧,在她栽倒的瞬间,看到她紧闭的双眸,一种深深的痛惜瞬间划过他的心,让他的心隐隐作痛起来。是他在逼她么?是他在逼她么?
他看着慕容晔抱着穆芷珊离去。
刚刚无墨说什么?她的毒性压制不住了?!
血色从慕容晔的嘴角一点点地逝去,那一瞬间,那双深蓝重瞳中仿佛凝结了痛苦的冰晶,而尖锐的疼痛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底,忽然之间,他绝望得无法站立。
慕容晔紧张的脚步有些不稳,那种极度担心和焦虑的痛苦仿佛是一把火,让他五内俱焚,懊恨非常。只要一想到她的毒是因为自己而生,因为自己而没得救,他就会痛苦得几乎要崩溃,而现在,他只想见到穆芷珊,只想见到她——
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她的完好无事。
他冷冷地拂袖而去,这里没有香寒,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
“慕容晔,你记住你对南宫家所做的一切,总有一日,我南宫麟一定会要你血债血偿!”南宫麟在他身后狠狠地说道,清澈的眸子已然变得猩红。
“朕恭候大驾!”
阳光中,穆芷珊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可她的眉心却紧紧蹙起,似乎陷入了一个清冷而又残忍的梦境里,无法醒来,她苍白的面颊上带着寂静的哀伤……
“香寒,你这又是何苦呢?明明跟你没有关系,明明不是你的错啊!”
“无墨,她是朕的妻子,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慕容无墨一转头,便望见一身明黄色的服饰的慕容晔冷冷的站在他身后,“无论如何,只要朕没写下休书,她秦香寒这辈子就只能是你的嫂嫂,香寒是朕的,只是朕一个人的!”
“香寒,皇兄还真叫得这么顺口,无墨真的很想知道皇兄,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慕容无墨终于无法忍受,冲了过来,一把挡住他想要靠近穆芷珊的身体,紧紧捏住他的肩膀。他紧张地拽住慕容晔的外袍,激动地大喊:“皇兄跟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是不是来那个深爱你的女子,到底死了没?如果没死,你还打算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慕容晔没有理会发了疯的慕容无墨,他的眉头皱得很深很深,他朝昏迷不醒的穆芷珊望去一眼,随手打掉了慕容无墨揪住他袍子的手指,慕容无墨以为他会生气,会跟他大打出手,可是他却做了一个让他都想不到的动作——
他做了一个噤声动作,淡漠地说:“你吵到她了,香寒不喜欢别人吵她睡觉!”
慕容无墨一脸怒气,像是看着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做如何反映,竟然安静下来,而后他低声说道:“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难道香寒被你害得还不够么?”
慕容晔斜睨着他,他凝视着慕容无墨脸上愤怒的神情,那张俊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神情,他淡淡一笑,嘴角刚好扬起迷人的弧度:“无墨,你从未对朕发过火,现在却为香寒发火了?一向自持冷静的你,竟有如此暴躁的一面!”
他好笑般地望着惊愕住的慕容无墨,继而淡淡地补充:“不过香寒爱的人始终都是朕,你慕容无墨在她心里不过是她的弟弟而已!即使她恨着朕,但是在她心里爱的人始终都是朕,始终都是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