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使的官船还没到兴安码头, 宗泽已经接报, 说是按察使大人快到了。宗泽立即出城亲迎。
宗泽赶到码头时,沈潮的船也刚刚靠岸。宗泽就候在码头上等着按察使下船。
很快船上下了一群人, 打头就是个身穿锦鸡补子常服、头戴三道金线压就的三道梁官帽的中年官员, 标准的二品官穿戴。这从鄂城来的一群官吏中, 能做此穿戴的,估计就是按察使沈潮沈大人。
宗泽赶紧迎上前去, 躬身作揖:“下官陈宗泽,拜见沈大人。沈大人一路辛苦了。”
沈潮从鄂城出发后, 就一路接到兴安的来报。说陈宗泽已经以雷霆之势接管了兴安州, 囚禁了通判魏先页。虽是自己久在司法,向来是审理严明,下手狠准的。可一听这陈宗泽的手段, 沈潮也还是有点叹服的。这小子胆子够大, 行动够迅速,这样就打的对手措手不及,真是出人意料。
陈宗泽的大名, 沈潮可是早有听闻的。毕竟新科状元是一朝成名天下知的, 但是陈宗泽这个更出名。年仅十七岁的三元及第状元, 也算是大明开朝以来第一人了。
虽是早有听闻陈宗泽年轻,可是, 当看到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官员,沈潮还是心头微微惊讶了下,如此年轻, 都已经是五品高位了。
这次的事,虽自己还未审理,但这陈宗泽能第一时间去信到鄂城请自己来审理,就足以看出此人很是谨慎,一点也不鲁莽。
有才谨慎,又很有手段的年轻人,可真是前途无量啊。见宗泽对他行礼相迎,沈潮也拱拱手道:“陈大人。”
宗泽对着沈潮微微一弯腰:“沈大人请。”
沈潮一行人远道而来,不便先去衙门,毕竟先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宗泽亲自将沈潮一行人送到了兴安驿站。稍作整理后,沈潮就随宗泽来到了知州衙门。
沈潮一来到知州衙门,宗泽立即将各处的供状,以及铜洞村的账本交予了沈潮。
然后又对沈潮道:“沈大人,我这边只有铜洞村铜矿的产出账册,以及历年来铜洞村交予官府税收等物的账册。另外的账册,下官却是没有问出来。不过,下官已经安排人看管住了魏府。大人看要否去魏家看看?”
沈潮听到宗泽这一连串的话,心道,你还真挺急的。不过,这事儿确实是越早了了越好。于是,沈潮点头道:“很是,我这就让人去魏家搜检一二。”
说着,沈潮就立即安排人去魏府搜检账册等物。这次搜检魏府真是收获颇丰,在魏家很顺利的搜到账册不说,还发现了一个装满了银两的地窖。看到这一窖的银子,宗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清点,这一窖银子足有十万两银子。
这次沈潮命人搜检魏家,说是搜检,实际上就是抄家。这样一抄,除了地窖的银子。还有魏家各处的金银珠宝、古董玉器什么的,抄了一院子。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个好几万两银子的。
宗泽看到这些,心热不已,只差没流口水。这些银子如果留给他们兴安州,那可是能买不少粮食的。
宗泽知道,铜洞村这种上等铜矿已经暴在人眼前了,这种国之大财,户部必定立即会派人接管的,兴安州就不要想着留下来做贴补之用了,铜矿的利润是不要想的了。
可这铜矿可是真如托人加亲自拼命夺下来的。肉被人拿走,那汤总要让他们喝点的。这魏先页的家财是可以留下来一解兴安州的燃眉之急。当然了,这些银子未必就全是魏先页的,但不管怎样,在他府中发现的,那肯定是来路不明的。这种不义之财用在民众身上是再好不过的。
宗泽正要去磨按察使,让他将这些从魏家抄来的家财留给兴安州。这时,又有好消息传来,从包司狱,还有雷主簿的家中也是各搜了白银上万两,还有其它家财无数。
宗泽听得喜得摩拳擦掌,这些前前后后的银子加起来都有十几万两的。留给兴安州应急不是刚好。
于是,待听得人说沈大人的审案告一段落了。宗泽立即跑到沈潮面前去跟他商量。
听得宗泽说明来意,沈潮心道,看到银子,你来的倒挺快的。沈潮道:“这些抄来的不义之财,都是要入了公库,上报朝廷的。陈大人恐怕是不好截留的。”
宗泽皱眉诉苦道:“沈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兴安州缺粮啊。秋收时下官亲自去各乡走了走,粮收堪忧啊。现在广惠仓的粮食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就只能先买粮食了,不然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有人饿肚子了。下官也一直想去安排的,奈何兴安州府库账上没有银子。现在这笔银子刚好可以用作此的。”
沈潮道:“陈大人说的事,是让人担忧的。可是,抄出来的财物是要上缴公库的,此乃规矩,恐怕本官是不好破例的。”
宗泽当然知道规矩的,可是规矩都是人定的,有些总是可以通融的。因此宗泽继续缠道:“沈大人,下官知道这没有先例。不过,既然是上缴公库,那我们兴安州的府库也是公库不是。所以,银子留给兴安应急想是也能说的通的。沈大人请放心,下官不贪心,我只要银子买粮,其它的一概全部上缴。”
听得宗泽只要银子,不要其它,沈潮心道,这陈宗泽还是知道分寸的。宗泽当然知道规矩,这抄来的家财,向来是上缴国库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要被人分了的。因此,这次他只要银子买粮食,其它的古董玩器还是留给别人吧。
沈潮也是知道兴安困局的,兴安年年都要吃救济粮的,这是整个湖广行省都知道的。何况,这次陈宗泽让国库又多了两个精铜矿,也该给兴安州一点好处的。罢了,左右是要拨银子的,这陈宗泽想截留,就让他留下来吧。
沈潮首肯了,不过,他还是提醒宗泽道:“这银子在入你兴安州府库前,你最好还是先给布政使上书说清楚。”
宗泽连连拜谢:“多谢沈大人深明大义。下官感激不尽。沈大人请放心,我马上就去给布政使大人上书。”
魏先页府中的账册也已经搜到了,几处的账册都有了,沈潮就立即让人将魏先页提了过来。看到这账册,魏先页先自瘫软在地了。这下完了,主子是再不会放过他了。也是他大意了,小瞧了陈宗泽,被陈宗泽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事先将这些要命的东西转移走。
沈潮见魏先页的精神以垮,趁热打铁道:“只要你肯好好交待,我保你家女眷及你幼子无虞。”
魏先页自知自己这次犯的事非同小可,十有八九是保不住命的。原先他想着自己咬死不说,期望主子能保住自己的家小,所以抵死不开口。
可是现在这几处的账本都齐了,自己交不交代,主子估计都不会放过自己了。既然如此,那就将能说的说了,让这沈潮快点结案,快点能保了家小好了。
魏先页看向沈潮道:“沈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沈潮看着他道:“魏先页,你现在这情形,你自己也非常清楚。所以,你只能相信本官了。本官既然说了,那一定就会保他们平安的。”
魏先页更是颓然瘫在地上了,是啊,现在这情形,他没得选,那就选择相信吧。
魏先页交待完,沈潮看到口供中的人名,深知这事儿还是赶紧结案的好,不能再挖了。不然,恐怕大明官场要动荡一番了。
沈潮这边审问完后,提着人犯往鄂城而去。
见到这一大票人终于走了,宗泽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好了,可以喘口气,接着做下面的事了。
沈潮还没回到鄂城,荀辉荀左参政府上就立即被人围了。看到从荀辉家里搜到的这些账册信件,湖广左右布政使也觉得赶紧结案的好。
因此荀辉刚回到鄂城,就立即被布政使请到一起商议。很快,鄂城抄了几家不大不小的官儿,当然连带的还有一串小官吏也被连根挖了。
然后湖广布政使、按察使一起上书皇上。布政使报告了湖广多了两个上等铜矿,新任知州陈宗泽年轻有为,当是能吏,请求嘉奖。
按察使结案陈词,以湖广原任左参政荀辉为首的一众大小官员官员相互勾结,中饱私囊。现案情已然查清,请皇上下旨定罪。
看到湖广行省来的来的折子,建文帝是圣心大悦,好啊,终于将这帮蛀虫绳之以法了。建文帝看过卷宗后,看到卷宗中按察使建议的罪名,又叫过刑部的人量过刑,问罪的结果基本上跟沈潮的建议一致。荀辉、魏先页等首罪全部问斩,家中成年子弟全部流徙两千里,其他幼子女眷全部发回原籍。
皇上的定捶结案,让很多人心如死灰,但也让大多数人松了口气。好了,终于结案了,大家可以放心了。
不过,放心的同时,有人正在暴跳如雷:“可恶,这荀辉魏先页简直就是废物,竟然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没干过。”
骂完,那人不放心的问道:“这陈宗泽确定不知道账本往来。”
幕僚答道:“主子请放心,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陈宗泽很是小心。魏家的账本他看都没看。”
听得陈宗泽不知道账本去处,那人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心气不顺:“这陈宗泽竟然胆大妄为擅自捉拿扣留朝廷命官,给京城传信,命人立即上书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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