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在画展上出风头
今天是国画大师张千逸的画展, 苏凌作为关门弟子,自然不能缺席。
大清早,他开着一辆越野车,后备箱里装满大米以及雨露茶, 驶往jsk会展中心。
画展开放时间在早上九点, 他提前两小时出发, 刚驶入会展中心的停车场, 手机就响了。
“喂,小师兄吗?”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把车子熄火。
“你到哪了?”小师兄问。
“刚到会展中心的停车场,师兄你呢?到了吗?”苏凌解开保险带, 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往左边看, 我就在你五米远地方。”小师兄笑说。
苏凌闻言转头,只见一个穿着时尚的英俊男人朝他挥手。正是他的小师兄张清韵, 今年三十九岁, 人称小妙手, 擅长仕女图。
收起手机, 苏凌上前和他相互拥抱了一下。
“小师弟,最近混的很开嘛,都成网红了。”张清韵调侃。
“我也是无心插柳,哪知道莫名其妙就火了。”苏凌道,“你来得正好, 帮我一起搬下东西。”
“什么东西?”张清韵莫名其妙。
苏凌打开自己车子的后备箱,拍拍叠放在一起的大米和茶叶。“这些是送给老师和几位师兄的礼物。”
张清韵看看大米, 再瞅瞅苏凌, 好一会儿, 他伸手揉苏凌的脑袋。“厉害啊, 小师弟!这才去农村呆了几个月, 就知道送土特产了?哈哈,我叫几个人一起过来搬。”
苏凌敏捷地躲开他的魔爪,以防自己打理了半个多小时的发型被弄乱了。
张清韵一通电话,叫来四五个工作人员,十分钟不到就把大米和茶叶搬进了会展馆的一间办公室里,堆放在墙角。
“这些是什么?”
“谁带来的?”
“雨雾茶?哟,全是特等呢!这么多箱,花不少钱吧?”
“大米又是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把东西搬完就走,留几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围着大米和茶叶困惑地讨论。
苏凌和张清韵站在画廊前,感受着空气中的墨香味,欣赏墙上各种各样的国画,其中有水墨画、重彩画、工笔画还有写意画,题材涉及广,人物、山水、花鸟,应有尽有,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出神入化。
这些画是张千逸的作品,每幅价值不菲,为了防止有人偷盗,展示墙外设了一层隔离玻璃,欣赏画的游客只能看,不能摸。
两人来到一面展示墙,张清韵用指纹在旁边的台子上操作了几下,隔离玻璃墙缓缓地缩回地面,苏凌把带来的两幅画,小心翼翼地挂在墙上特地空出的位置上。
后退一步,他满意地点头。
“终于有作品能拿得出手了。”
去了石溪村后,他灵感爆棚,画了五六幅画,其中最满意的是春耕图和锦鲤戏荷图。这次老师办画展,他带了这两幅图,挂在众师兄的画作之中,毫不逊色。
张清韵把玻璃墙弄回去,站在苏凌旁边,双手背在身后,仔细地欣赏他的画。
小师弟果然是他们师兄弟中天赋最高的一个,年纪轻轻却已崭露头角,春耕图尽显功底,而锦鲤戏荷图更显灵气,图中那只胖鲤鱼气势嚣张却不失可爱,看得人会心一笑。
自己在他这个年纪,还是个新手,只会临摩呢!
挂完画,两人一起去办公室,刚进门,便受到众师兄热情地寒暄。
“小师弟来了!”
“小师弟最近在哪闭关?清韵把你的画转发给我,我看了,那条锦鱼画得活灵活现,妙不可言呐!”
“这些大米和茶叶,是你带来的?”
“最近我孙女迷上了一位主播,我听声音感得耳熟,凑过去一看,呵,好家伙,竟然是自家师弟!”
“可不是?我女儿前段时间网购了一大箱黄瓜和西红柿,就是小师弟直播带卖的农产品。”
“年轻人精力就是好,愿意下乡做慈善,不错,不错。”
众师兄毫不吝啬地一顿夸,苏凌一脸淡定,任谁被夸了五六年,都习以为常了。
等他们夸够了,他微笑道:“这些大米和茶叶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师兄们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高兴都来不及。”四师兄感慨地说,“小凌太能干了,连田都会种,想想我那整天游手好闲的儿子,恨不得拿扫帚赶他出门,自生自灭去。”
“你儿子是电竞手,怎么算游手好闲?我儿子啥工作都不找,整天跟人鬼混,才是真游手好闲。”五师兄摇头叹气。
眼看众师兄要开启家常话模式,苏凌适时地转移话题:“老师呢?还没来吗?”
“老师在会客。”二师兄伸手指了指墙,“m国的白大师前提来会展,老师正在隔壁客厅招待他。”
白大师?还是m国回来的,难道是——
苏凌忙问:“是白瑾成大师吗?”
张清韵惊奇地道:“小师弟认识他?”
苏凌点头:“嗯,认识,他和我二爷爷是故交。”
他简单地提了下白瑾成与二爷爷的故事,其他人听得一脸唏嘘。
“竟然如此之缘!”大师兄捋着胡子提议,“小凌不如去隔壁瞧瞧。”
“好。”苏凌应道。
此时的隔壁客厅里,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坐在藤椅上,与旁边的唐装老人相谈甚欢,聊到有趣的话题,乐呵呵地直笑,尽管脸上挂满了皱纹,眼睛仍炯炯有神。
温西乖巧地坐在另一边,双手捧着茶杯,安静地看爷爷和张千逸大师聊天。
白瑾成道:“前年我在r国的拍卖会上,拍了一张大师的骏马奔腾图,如今正收藏在m国的家中。”
张千逸笑道:“骏马奔腾图是我早年的作品,要不是时运不济,也舍不得将它卖了,后来一直想买回来,国内市场上却杳无音讯,未料竟然出国,被白先生收藏了,还真是缘份啊!”
白瑾成沉吟道:“张大师若想收回骏马图,我可以让人寄回国内物归原主。”
张千逸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既然白先生已是它的主人,我岂有要回的道理?”
白瑾成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多提。张大师的画很有收藏价值,用这幅骏马奔腾图气势磅礴,锋芒毕露,充满了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画师,一幅画一生只画一次的原因。
温西喝完茶,放下杯子。刚才听到爷爷的话,他紧张得差点把杯子给捏碎了。
那幅骏马奔腾图爷爷花了两个亿在拍卖行竞价所得,怎么能白白送还人家?即使张千逸大师是原作者,但流入市场的作品,被赋予货币的价值,已经不再是一幅普通的画,而是一件成熟的商品。
“叩叩——”
苏凌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应,礼貌地推门而入。
“老师。”他恭敬地唤道。
张千逸看到他,喜形于色,乐呵呵地对他招手:“小凌来了?快见过白先生。”
苏凌走过去,斯文地向白瑾成行礼。“白爷爷,我们又见面了。”
白瑾成意外地望着他。“你竟是张大师的弟子?”
苏凌道:“我是老师的关门弟子,拜师满七年了。”
张千逸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我们上个月见过面。”苏凌解释道,“白爷爷和我的二爷爷是故友。”
“不错。”白瑾成面有悲色,“这次我回国探亲,主要是为了见小苏的爷爷,可惜我来晚一步,错过了,唉——”
当初看到苏凌挂在书房上的狂草,便知此子天赋不凡,没想到他竟然是张大师的关门弟子,真是出人意料。
不过,也只有是张大师的弟子,才能写出得那样潇洒的狂草。
张千逸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节哀。”
白瑾成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让你见笑了。”
张千逸豁达地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很多事看开点,才能活得更惬意。”
白瑾成颔首,望着彬彬有礼的苏凌,满是欢喜地对张千逸道:“可惜小苏已经拜你为师了,要不我还真想传他衣钵。”
苏凌谦逊地道:“谢谢白爷爷厚爱,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白爷爷再说下去,他的背快要被某人给看穿了。
打从他进入客厅,温西便难掩眼里的妒忌,尤其得知苏凌是z国顶尖国画大师张千逸的关门弟子,整个人都要妒火中烧了。
为什么有人如此幸运,什么好处都被他占尽了?
每次与苏凌见面,都要刷新对他的认知,一次比一次让人惊讶,勾起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破坏欲。
从小,温西被人夸为天之骄子,在无数的称赞中成长,这造成了他高傲自大的性格,当有人样样超过他时,便受不住妒忌之火的煎熬,做出一些无法理喻的事。
在m国,他是众星捧月的天才,来了z国处处被苏凌压一头,快要忍无可忍了。
他垂下眼睑,握紧拳头。
再次被苏凌拒绝,白瑾成遗憾地道:“我和你爷爷情同手足,我的财产你不愿继承,那我的收藏品,小苏可不能拒绝。”
温西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爷爷的收藏品数不胜数,样样精品,价值连城,有些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孤品,竟然要白白赠送给毫无相关的人?
苏凌吃惊地道:“这……这不妥!”
张千逸缓缓地捋着胡子,半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这位白先生与他小徒弟的爷爷,仅是故友关系?
白瑾成面露伤感之色,低语:“难道……我连一点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他和苏岚错过了一生,没个想念,如今见到苏凌,爱乌及屋,恨不得给予他世上最好的东西,将来去了地下和苏岚相聚,也有个交待。
如今被苏凌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不禁悲从中来,眼睛湿润。
这段时间,躺在苏岚曾经睡过的床上,每到夜里回想年少时的快乐,都悔恨不已。如果当初他没有随父亲去m国,他和苏岚的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苏凌向老师投以求助的眼神,张千逸老神定定,并不掺和,倒是似有若无地朝温西瞥了一眼。
温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哪感受得到自家爷爷的情绪?
见老师不帮自己,苏凌只好以退为进,温和地安慰白瑾成:“白爷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二爷爷若泉下有知,一定不想看到白爷爷为他伤神。”
白瑾成没有勉强,但心意已定。
“叩叩叩——”
张清昀敲了下门,推进来道:“老师,画展即将开始,外面来了多位大师想要见您。”
张千逸起身道:“白先生与我一道去吧,我给你介绍几位好友。”
一行人出了客厅,苏凌与温西并排而行,安静地跟在后面。
温西沉默地走着,渐行渐慢,苏凌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配合他的脚步,与前面的人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你……”温西侧首阴沉沉地盯视苏凌。
“什么?”苏凌淡然地扬眉。
温西尖锐地道:“休想继承我爷爷的任何财产!”
苏凌怔了下,露齿笑道:“是吗?你很在意?”
温西靠近他,压低声音:“你知道我爷爷身价多少?”
苏凌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他逼人的视线,耸肩道:“不感兴趣。”
身价再高,有他家老公高吗?
温西抿唇,冷声威胁:“总之,你最好离我爷爷远点!更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苏凌似笑非笑:“好像也不见得属于你吧?”
白爷爷人还健在,竟然已经有人在打他遗产的主意了,不想着他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这种孙子不要也罢。
原本苏凌搞不太明白温西为什么处处针对自己,今天听他的口吻,再提及白爷爷的财产,他终于懂了。
敢情一切是为了钱!
真是锅从天降,有理说不清。
他和白爷爷非亲非故的,怎么可能真的继承他将来的遗产?白爷爷不过是对二爷爷的愧疚,才想着法子的弥补遗憾,换得心安。
上午九点整,画展正式开始,会展中心挤满了游客,张千逸被众弟子簇拥着,带诸多朋友一起鉴赏画作,来到展示弟子作品的墙面时,他满是自豪。
八个徒弟,个个才华横溢,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众人赞不绝口。
“咦,这幅锦鲤戏荷图好生灵动!”
有人惊呼。
“是张大师哪位弟子所绘?”
张千逸拉着苏凌站到自己的身边,笑着介绍:“正是我的关门弟子,苏凌的作品。”
被众人关注,苏凌从容不迫,尽显大师弟子的风范。
“真是后生可畏啊!”
“不愧是张大师的关门弟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出神入华的画技,可喜可贺!”
“张大师慧眼独特,收的弟子个个出类拔粹!”
“我怎么就没这么好运?太让人羡慕了呀!”
“我看是妒忌吧?哈哈哈哈——”
温西站在人群外面,望着挂墙上的水墨画,听着周围赞赏的话语,拳头捏得死紧,指甲都要抠进掌心了,当他的视线落在爷爷身上时,看到他激动难掩的神色,心一点点一往下沉,跌进了深渊。
画展结束,游客相继离去,苏凌的两幅画受到业内的大力肯定,无形中提高了他在国画界的地位,以后他要是有作品流入拍卖行,价格倍增。
午夜酒吧,温西坐在巴台前,连要了五杯啤酒,听着吵闹的音乐,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
李霆大汗淋漓地从舞池里出来,一屁股坐在温西身边,看到巴台上空了的三个大杯子,皱眉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温西停下喝了一半的啤酒,打了个饱嗝,晃晃脑袋,恨恨地道:“还不是那个苏凌!”
李霆揽住他的肩膀,靠近他说:“苏凌怎么了?”
温西想起今天跟爷爷去画展受到的冲击和憋屈,咬牙切齿地道:“如果有个人处处比你强,你会怎么做?”
李霆无所谓地道:“这……避开就是了,干嘛非要跟人一般见识?”
比自己强的人太多了,要是个个去计较,不得累死?
然而温西却不满意他的回答,把杯中剩下的啤酒灌进肚子里,擦了擦嘴角道:“我不甘心!”
李霆摸摸他的后脑勺,为兄弟排忧解难。“你想怎么做?”
苏凌嘛,虽然与苏家断了关系,但他背后有蔺氏集团,一般人还真不敢动他。
温西转头,嘴唇贴着李霆,气吐如兰:“霆哥……我心里难过。”
李霆耳朵一热,心猿意马,脱口而出:“只要哥哥能做到,一定帮你!”
昏暗的灯光下,温西露出甜美的笑容。“谢谢霆哥。”
李霆的手指开始不老实,慢慢地往下移,温西嫌弃地皱眉,但没有推开他。求人办事,总得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
如果能让苏凌消失,他不介意吃一点小亏。
沈伟从舞池里出来,看到李霆和温西贴在一起窃窃私语,舔了下唇,走了过去,坐到温西的另一边,手臂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的细腰,好奇地问:“你们在聊什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一起跟我分享下呗?”
温西喝了五大杯啤酒,酒精作崇,有些神智不清,沈伟靠得这么近,他凑了过去,笑得魅惑:“你也想参与?”
“参与什么?”沈伟收紧手臂,温西几乎贴在他怀里了。
李霆见状,扑了过去,揪住沈伟的领子。“兄弟,你这样不好吧?”
沈伟道:“有什么不好?既然是兄弟,当然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李霆闪了闪眼,半晌,他松开沈伟的领子,默然了。
温西昏昏欲睡,并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