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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本来特意起了个早,想去进点新货,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到了地儿,那玉雕工厂居然说什么要单面跟我解约,不卖我东西了。”
“我没办法,只能去找我们店里的范师傅问问他的门路,可那老头居然也倒了口风,非但没有帮忙,还说什么从今以后不再给我们店鉴定任何物件!”
“后来我到处找人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那胡德发搞个鬼!他那店想要扩张,专程找人堵了我的路子,想要打压我们珍宝阁!”
孙思琪越说越气,脾气上来,还拍桌子骂了声臭不要脸。
米修斯听得一阵无奈,古玩这行当里的条条道道他一个柜员可玩不转,就是想帮忙也没什么门路。
他勉强安慰了孙思琪几句,见她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就闭口不言,坐在那听她絮叨。
没过多久,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格外嚣张的大笑。
“哈哈哈,孙老板,今天生意如何啊?”
只见孙思琪嘴里的胡德发腆着肚子,一步三摇的走近店来,他瞟见对他怒目而视的孙思琪,脸上露出一丝讥讽,故意恍然一笑道:“哎呀,我却是忘了,你们珍宝阁都快倒闭了,又哪来什么生意?”
“诶,别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商业竞争嘛,我挖了你的鉴定师那也是凭本事挖的对不对?你在这发火,还不如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盘算呢,哈哈哈。”
胡德发说着,看见坐在旁边的米修斯,砸吧了下嘴,也不管孙思琪咬牙切齿的样子,努努嘴道:“喂,小子,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孙思琪这店也快开不下去了,我给你指条明路,来我们万宝坊上班,工资按她给的三倍发,怎么样?”
“胡德发!”孙思琪气得俏脸涨红,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发了火:“你还要不要脸?当着我的面挖人?”
米修斯却是一笑,开口道:“好啊,三倍工资是吧?我干!”
这话一出口,孙思琪顿时色变,脸上难掩失望的看向米修斯。
那胡德发倒是得意得不行,更加猖狂的笑道:“好,老子说到做到,绝对不会亏待你。”
米修斯听罢,笑得更是‘灿烂’,直接站起来道:“胡老板是吧,我现在每个月工资一百万,你出三倍,也就是三百万,要是没问题,我们先立个字据?”
胡德发闻言顿时脸色一僵,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耍了。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面露冷笑:“行,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走着瞧!老子看这店倒闭了你到哪做事去!”
说完,他也没了显摆的心情,一甩手直接走了。
米修斯笑了笑,回头看向孙思琪,咧嘴道:“孙姐,别苦着个脸了,日子还得过呢。”
“米修斯,谢谢你。”孙思琪朝他感激一笑,接着,却又叹了口气:“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要说进货渠道什么的,托托熟人还能对付下,但范师傅这一走,才是最要命的。”
“我们店里本就只有他一个鉴定的老师傅,现在被那胡德发开了三倍工资挖走,一时半会儿的,我实在是找不到人顶替。”
“这要是来了生意没人掌眼,赔钱还是小事,要是砸了招牌,以后口碑下去,估计就真只有倒闭了。”
孙思琪说着,情绪不禁更加低落起来。
“您别急,总有办法的。”米修斯安慰她道:“孙姐,我可还指望你过活呢,你这要是放弃了,我可就得喝西北风了。”
孙思琪苦笑这摇了摇头,正待说话,又是一阵人声从店门口传来。
“老板在吗?我这有个物件你们收不收?”
一个穿着劳保服的中年男人走进店里,他怀里抱着个破布口袋,打量了两人一眼,将东西放到柜台上,开口道:“听说是明代的东西,羊脂白玉印章,您二位给个价?”
这人一开口就是明代的东西,店里又没有鉴定师,孙思琪自然不敢收,因此站起来就打算回绝。
也就是这时候,米修斯因为好奇走过去看了两眼,手不小心碰到那玉器的时候,整个人突然一顿。
——在他的视角里,那放在柜台上的羊脂白玉印章上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随后飘飘荡荡的,直接没入了手表之中。
他愣了下,连忙看向孙思琪,见她神色如常,不禁更是诧异。
......这光,只有我能看到?
没等他想明白,紧接着,米修斯又看见手表上原本陷入停滞的分针顿时一动,向前窜出五分钟的距离,随后才停下!
米修斯短暂一楞,心里突兀的冒出个念头。
......这羊脂白玉印章,怕是真的!
这想法并没有什么根据,严格说起来,只算是米修斯一时的揣测——但灵感有时候就是这么没来由,你或许觉得它不可思议,却偏偏总会巧之又巧的跟事实完全契合。
米修斯是个相信第六感的人,所以他决定验证一番。
趁着孙思琪跟那人解释,米修斯赶紧开始挨个开始触碰店里的藏品。
古玩店里并非所有收到的东西都是真品,事实上无论多有眼力的老师傅都会有打眼的时候,所有孙思琪特意做了一面赝品展览墙,用来点醒自己注意警惕。
米修斯凑过去,把手搭在赝品古董上,果然,那白光并没有亮起。
他随即换了件真品试验,这次凑上去,那白光顿时就冒了出来,如出一辙的涌入手表之中,分针也跟着动了些许。
米修斯大吃一惊,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的不行,也不管孙思琪在旁边了,立刻开始挨个试验这些物件。
这一番折腾,倒是让他再次发现了新的情况——从真品上飘出的白光会鉴于其珍贵程度而数量上有所变化,越是珍贵的东西,白光就越是炽烈,而按照不同种类,玉器的白光比之古玩又要减少许多,对此,米修斯倒是没琢磨出是什么原因。
而只要不是真品,或者说没有时间积累的真品,包括工艺品一类的物件,都不会有白光产生。
米修斯估计,这或许是因为手表的能力需要依靠时间发动,所以越是经过长时间时间积淀的物件,对于手表就越有帮助。
......这样一来,这手表岂不是除了能倒退时光,还间接多了个鉴宝的能力?
哈哈哈,保不齐我以后能靠着这能力,做个比那范师傅还要牛逼的鉴定大师呢!
想到这,米修斯不由傻乐起来。
嚷嚷着要卖掉传家宝的人估计确实是很缺钱,见孙思琪兴趣不大,非但没有离开,反而一咬牙表示价钱可是适当降低一些。
孙思琪在一旁苦笑不已,她倒是能看出这玉石块好玉,可毕竟不是专业人员,对于年代什么实在是没有把握,所以一时间拿不准价钱,陷入了犹豫。
那中年人见状,还以为她是等自己出价,脸色变换一阵,突然下定决心,咬牙开口道:“这样吧,你拿五万,我这印章也有十几克,就当是卖羊脂白玉的原料了,如何?”
孙思琪一楞,非但没有答应,反而更加迟疑起来。
开店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主动降价到这个程度的客人,因此下意识就怀疑自己看走了眼,被人当成冤大头想要敲诈一笔。
她不说话,一旁明白这玩意真假的米修斯却是有些着急了,连忙抢在她前面道:“行,这东西我们店收了。”
说完,他别过身子,背对着那人一个劲给孙思琪使眼色。
孙思琪眨了眨眼,稍稍迟疑了下,想着数目也不是很大,而且米修斯话都已经出口,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很快,孙思雨就从保险柜取来现金,两人钱货互换,那中年人道了声谢,就急匆匆离开了。
他这边一走,孙思琪就忍不住了,面带埋怨的看着米修斯道:“你刚才干嘛替我答应?店里都没个掌眼的师傅,这要是亏了怎么办?”
米修斯嘿嘿一笑:“孙姐,您就放心吧,不可能亏的,要真有什么问题,我自己赔偿店里的损失!”
孙思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刀子嘴豆腐心道:“你一个穷学生,拿什么赔?你孙姐我又不是黄世仁。”
......
说是这么说,孙思琪明显还是有些不放心,米修斯见状,就提议让她去古玩街的金玉斋找鉴定师傅给白玉印章做个鉴定。
孙思琪正愁没钱重新找原材料渠道,闻言顿时有些舍不得:“金玉斋那些鉴定师傅嘴都是金子做的,看一次物件都是一万起价,我去那折腾,还不如以后找机会让熟人看看呢。”
米修斯没想到往日豪爽的孙思琪也有扣门的时候,不禁一脸的哭笑不得。
刚才他手碰上这东西的时候,从里面冒出来的白光整整让手表倒转了五分钟,而之后他在店里触碰的其他价格不菲的东西,虽然也有让手表转动,但幅度却远远不如这印章。
因此,米修斯很肯定,这玩意的价值绝对不低。
想到这,他自然就再次劝起孙思琪来:“孙姐,话不能这么说,金玉斋的师傅名声好,价钱高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早点有个鉴定结果,到时候转手也好回笼资金。你看我们这都花了五万把东西买了,也不差这一万的鉴定费不是?”
孙思琪闻言,犹豫片刻,想着到时候找熟人估计也得付钱不说,还得平白搭上一次人情,左右现在店里也不好做生意,干脆就答应下来:“行,就听你的,去看看。”
说罢,她收拾了下,就关了店门带着米修斯出门而去。
临走的时候,米修斯本想把那银色松鼠留在店里,但想到这家伙吃玉石的本事,又有些不放心,于是就带着了身边。小家伙这次表现得老实,爬上他的肩膀就开始睡觉,一路上倒也安稳。
两人很快到了地儿,进门上了贵宾厅,正打算随便找个师傅看下,结果居然又撞上了那胡德发。
万宝坊果然是财大气粗,这胡德发带这个伙计,上楼来就嚷嚷着让金玉斋的头号鉴定师傅韩大师鉴定一副古画,并且出手就是十万的鉴定费用。
有了重金开道,金玉斋自然也就让鉴定师优先给他做了鉴定。
那韩大师是个留着胡子的中年人,他穿着件唐装,笼着袖子过来打量了那副画一眼,顿时眉头一挑,二话不说从胡德发伙计手里把东西接过,就让人拿来了鉴定器具开始认真研究。
没多久,他放下放大镜,一脸感叹的抬起头来,朝胡德发拱拱手道:“胡老板到底是老行家,这副明代的《九珍图》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也就一百万吧。”胡德发听出味儿来,得意一笑:“韩大师的意思是真品了?”
“自然是真品。”韩大师点点头,想了想道:“去年佳士得拍卖了一副明代九珍图的清朝仿品,当时的价格是一百万,您这副是真迹,起码是三百万起价的。”
说着,他朝胡德发一笑:“恭喜胡老板大赚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胡德发哈哈一笑,气势更足:“我一开始听范师傅说是真品,还有些怀疑,有了韩大师的鉴定,必当是不错了。”
他说着,略带显摆的环顾四周,随后便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孙思琪和米修斯两人。
胡德发愣了下,面露讥讽:“哟,这不是珍宝阁的孙老板吗?怎么,没了鉴定师傅,只能跑金玉斋来掌眼了?”
孙思琪脸色微沉,没有搭理他,冷哼一声,上前去将羊脂白玉印章递了过去,朝那鉴定师傅道:“韩大师,麻烦您帮忙看看。”
胡德发在一旁求见东西,嗤笑一声:“不是吧,孙老板,你这是钱多了没地儿用?来金玉斋花一万块就为鉴定这么个破玩意?哎呀,我想起来了,这块羊脂白玉印章我也认识,之前有个土里土气的人拿着来我店里面卖,我们店里鉴定师傅一过眼,就看出来是个不值钱的东西。这怎么到您这,就给买下来了呢......”
他说着,捏着手里的文玩核桃,砸吧下嘴,装作惊讶的样子:“哦,我倒是忘了,你们店里唯一的鉴定师范师傅现在都在我们万宝坊上班了,打眼也是正常嘛。哈哈哈。”
孙思琪气得脸色通红,银牙狠咬,小手攥成了拳头。
米修斯看不过去,冷哼一声,噎了他一句:“自己傻逼就别把无知当本事,就你还当老板呢,有眼无珠的东西。”
胡德发只当米修斯是气不过,更是得意,猖狂道:“我有眼无珠?行,咱们倒是听听韩大师怎么说。”
那韩大师一直没开口接话,闻言一脸淡然的点点头,接过东西看了起来。
没多久,他面露轻视,将那羊脂白玉印章一放,开口道:“确实是块普通的羊脂白玉,雕工一般,也就材料值点钱,嗯,两三万左右吧。”
“哈哈哈。”胡德发闻言立马就开始挤兑,嚣张道:“怎么样,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