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积着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乌云翻卷,好像狂暴的海浪一般从天际的这一头一直延伸到那一头。秋风吹得树枝与秋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天地之间充满了肃杀之气。
“杜忠,你既然发下毒誓。本侯想要收留你,自然要等你的毒誓全了之后,才能成为云家人。今天就在这众位将士眼中,若你能够擎受五雷之击,你便可以成为云家供奉终此一世衣食无忧。”云玥冷着脸,看着被绑在树下的杜忠。一条铜链子,从树顶一直连到杜忠的脑袋上。
这棵大树是方圆十里之内,最为高大的松树。云玥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道雷电被高高竖起的探针捕捉到。至于杜忠是死是活,那就看他的造化了。小时候经常在日历的北面,看到一些惊奇的故事。有些人被雷劈之后会忽然会说英语,有些人被雷劈之后有了特异功能。云玥很想看看杜忠会不会有这种变化!
杜忠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企盼没有一丝恐惧。这货生在战国,思想却颇为超前。是一个标准的无神论者,七岁就敢半夜溜进坟地里偷祭品。在封建迷信颇为流行的战国,杜先生可谓独树一帜,恪守骂人不疼起誓不灵的人生信条。在他看来,今天走过这场形式,成为云家供奉是改变自己境遇的最佳途径。
天边一阵阵闷雷滚滚,秋日里的雷声独有一股肃杀之气。围观的人都是杀人如麻的杀才,就在不远处还有数万具来不及处理的尸体。
黑漆漆的乌云笼罩在头上就像扣了一只大铁锅,风刮过树梢的“呜”“呜”声好似鬼哭。就算是杀惯了人的敖沧海,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身上的甲叶子抖得“哗楞楞”一阵响。
密集的闪电从云层里射下,如蛇,如龙,如叉子先是远远的在天边闪现,紧接着沉闷的雷声传来。雷公电母似乎用了最大的功率,将肃杀之雷劈向人间。
一道闪电拐着弯儿钻进了树上探出的铜线,蓝色的电弧好像有了灵智。顺着铜条直直轰击下来,“啊……!”惨叫的声音只持续了半声,杜忠张着的大嘴便成了黑色。浑身冒起一阵阵青烟。脑袋上的头发根根直立,枯黄成了焦炭。风一吹,便随风飘散。躲避不及的杀才们,被吹得满身都是。
杀才们长大了嘴巴,看着杜忠诡异的死法久久合拢不上。见过被雷劈死的,可没见过这样被雷劈死的。看起来这杜忠犯了很大的罪孽,不然老天爷不会这样惩罚他。
伴随着惊雷是一阵疾风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发出“哗哗”。天地间好像挂了一道珍珠的帘幕,杀才们任凭雨点打在身上。没人动一下,又一道惊雷劈下。
杜忠的尸体再次发出一股青烟,这一次就连洁白的牙齿也变得焦黑。雨点打在尸体上,一阵阵白眼荡起。
雷公电母似乎并不想放过这个出卖主子的二五仔,一道道九天神雷凌空劈下。杜忠的尸体不断被天雷轰击,身体慢慢变成焦炭。打在身上的雨水被不断蒸发,整个人笼罩在蒸汽里十分诡异。好多杀才杀人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现在却吓得不敢睁眼观瞧。
云玥早就钻回马车里,秋雨淋多了会生病。掀开车帘看了看,很遗憾杜忠先生没有变身,也没有变形。更没有成为超人的潜质,作为一名正常人类,他没能带给云玥超出想象的惊喜。
吩咐一声,马车便启动。大队人马跟随云玥向东进发,每一个经过大树的军卒都会看到杜忠焦黑的尸体。长大的嘴巴黑漆漆的,雨水顺着嘴巴流淌,似乎很渴的样子。
郅枭带着人经过杜忠身边时,狠狠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接着便有人吐了第二口,然后是第三口……最后竟然成为了时尚,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向杜忠的尸体吐上一口。
“云侯如此处置有功之人,恐怕……恐怕日朝廷里会有……非议!”范增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云玥故意弄死杜忠,那就算是白活了。
“杜忠,杜忠!杜壁给他起了一个忠字,他却没有做到忠人之事。在我们的角度上来看,他献出公子成矯。许多人将会因为他的功绩,升官发财改变一生命运。好像他是一个功臣!
他这件事情做得好,好就好在他忘记了杜壁对他有抚育之恩。好就好在,他忘记了成矯是他发誓效忠的主上。忠人之托成人之事,既然答应了杜壁的事情没有办到。本侯也只是代天行事而已!”云玥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哗”“哗”声排山倒海。老天仿佛将整个夏天没有降下的雨水都倾泻下来,地上的积水冒着泡。一个泡破了,另外一个又冒起来。
“不忠之人皆可杀!”云玥缓缓的嘟囔了一句,放下车帘。将棉被往身上裹了裹,倒在柔软的褥子里。
范增激灵一下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有半声言语。跪坐在云玥面前,小心侍奉。这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子!
大军冒雨行军,敖沧海带着骑兵先行。除了回咸阳报信的司马杨,禁军骑兵都被云玥扣了下来。现在他手下兵力很紧张,天知道在魏国人现在有没有抢占函谷关,即便魏人没有抢占函谷关。东三郡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若没有郅枭带领的那八千军卒。云玥大可派人给麃公传信,让他去收拾烂摊子。
可现在不行啊!要被收拾人里面,有数万人属于自己。要成为平凉最新的纳税人,可不敢让麃公那个彪呼呼的家伙给杀光了。
大队人马当中,只有郅枭的人行军最为辛苦。他们是步卒,只能步行在大路上。而云家的陌刀营和重甲骑兵的待遇,简直就是小姐与丫鬟的区别。
这些家伙平日里行军都坐在马车上,如今下了雨也只不过,张开一张巨大的油布。一串绳子栓在马车挡板上,敞篷的大车立刻便有了顶盖。他们的马匹军械都有专门的人侍候,那些羌人或者是月氏人驯服得好像一条条狗。从赶车行军,到擦拭铠甲都不用老爷兵们出一手指头的力。
郅枭眼巴巴的看着眼馋,却没有丝毫办法。谁让你们投错了胎,没有早些成为云侯的手下。昨天一顿晚饭,今天一顿早饭吃得士卒们痛哭流涕。白白的馒头,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别说玻璃瓶子里面的肉,就连陶土坛子里面的咸菜,他们都啃得津津有味儿。
今天下大雨,郅枭居然发现。有些车竟然一边行军,一边有厨子在上面做饭。干柴用的很少,都是用那些黑色的石炭。待秋雨渐渐歇,人人都能分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吃过一碗之后浑身舒坦,这样好吃的东西,居然还他娘的管饱。
郅枭吃得满头大汗,那叫做辣椒的东西很对胃口。吃在嘴里火辣辣的疼,可疼过了之后似乎特别过瘾。明明嘴里火辣辣的,可一旦停下来,还是想着再来一筷子。
“将军,咱今后都吃这吃食?比家里都要好些!”一个十八九岁的士卒,欢快的围着郅枭转。对这些贫家子来说,能吃饱还有肉的地方就是天堂。有这样的地方,家都不回了。
“将军,听那些平凉来的厨子说。平凉当兵还有饷银?吃穿用度也都是侯爷的,即便不打仗也能养活家口。是不是真的?”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卒。对于这样年纪的老卒来说,能养活家口的事情。他们非常感兴趣!
“嘿嘿!到了平凉你们就知道平凉的好来,不但有饷银。家里的税赋也只有缴纳半成,而且没有徭役。平凉有的是那种奴隶,徭役的事情他们都办了。咱们华夏人,要么种好地。要么参军凭军功杀敌,挣碗饭吃太他娘的容易了。
看看你们活脱一个个饿死鬼投胎,吃了老子三大锅挂面。哎……!说你那,饱了没有,不够老子再给你们下一锅。”厨子踢了郅枭的屁股,郅枭也没有生气。
因为厨子扔给郅枭一小陶瓶烈酒,打开盖子酒香四溢。喝一口喉咙如过火焰,被秋雨浇过的身子几乎立刻便暖和起来。
“行军也可以喝酒?”郅枭诧异的看着厨子,有些不解的道。
“喝酒没事儿,不过喝酒误事会被砍头。不想死就悠着点喝,看样子你也像个哨长的样子,若是被砍了实在可惜。哨长每月有两贯钱的月例哩!”老厨子絮絮叨叨,郅枭瞪大眼睛。他不是哨长,他是将军。哨长一个月有两贯钱,那将军……!郅枭简直不敢想下去,眼前似乎都是美好的憧憬。
投降的军卒中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新消息,有时候消息跑得像风。随着时间和空间会发生极大的变化,例如平凉最有战斗力的军队叫做城管。在平凉不能得罪交警,酒后不准驾驭马车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