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烦躁的在后甲板上溜达,时不时面对大海咆哮一声。对于大海,它有本能的不适应。没办法,雪豹从来都是山上称王,没听说过有海里称霸的。
云玥擎着钓竿无聊的在水里扫来扫去,已经两天了一条鱼都没钓上来。老仇头爷俩跟着王翦去了燕国,云玥有些怀念这爷俩。如果他们在,自己或许还会有鱼翅吃。话说,渤海湾里有鲨鱼?
出海两天了,一直都在渤海湾里晃荡。渤海湾算是半内海,风浪远比黄海要小得多。云玥不打算去黄海,从开始就没打算去。
“小子,你这样是钓不上来鱼的。难不成你要学姜太公?您还不够岁数吧!”谕吉就不是一个好人,云玥始终认为这些缺少零件儿的家伙有些心理变态。说话专往人腰眼儿上捅,一捅一个准儿,每次都憋得内伤。
“老子就不会钓鱼怎么了,有种你来钓。拿着鱼竿戳两天,你不也一条鱼都没钓着么?老子不够岁数,你够?人家姜太公都八十了,你才几岁。”云玥这就火了,这船上就是一座浮动监狱。每天除了在甲板上钓鱼,就是回仓房睡觉。饭菜不是各种让人********的酱菜,就是馊水捞白饭。云玥对于伙食的要求很高,现在以绝食相抗争。没办法,自己钓不到鱼只能饿着。
“云侯,你的火气很大。鱼嘛,想要很容易的。”话音刚落这老家伙便抢过军卒手中长戟,大喝一声便投掷出去。海面上顿时一片水波翻滚。没多久,一条大金枪鱼漂浮上来。
我靠,渤海湾里居然有蓝鳍金枪鱼?这玩意能在冷水里活么?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云玥的生物学知识,话说初高中的时候生物就没及格过。
什么鱼先别管,老子今天终于有鱼吃。还他娘的是蓝鳍金枪鱼,这玩意后世买多老贵,不是土大款根本不敢问价。
趁着与还在喘气儿,云玥抽出刀子迅速在鱼身上割下一大块肉。这玩意生鱼片可以,但现在没有芥末。不过,铁板鱼生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警犬一样的章佳出现了,云玥干肯定这女人进化出了特异功能。只要自己做吃食,第一时间肯定会来。现在斜倚在小白的大肚腩上,一只手不断挠它的下巴。舒服的小白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呢喃,看样子很是享受。
小白非常惧怕谕吉,却跟章佳的关系非常好。云玥几次看到,小白在半夜里蹑手蹑脚的出没于章佳的闺房。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儿……
吃金枪鱼肚子上的肉是最好,可惜船上材料稀缺。不然做成寿司是首选,云玥不会做寿司。不过铁板烧没问题,鱿鱼怎么做咱就怎么做。后世土豪的享受,咱也享受一把。呃……现在老子是侯爷是贵族,才不是他娘的土豪。老子是真正的壕!
铁板上洒了薄薄一层豆油,细嫩的鱼肉刚一放在上面便腾起一阵白烟。大滴油脂顺着铁板边缘流淌,少司命只能不停的用小刷子刷掉。不然沾着火就会烧起来,熏鱼跟烤鱼的味道差太多。云玥不喜欢那种烟熏火燎的滋味儿。
甲板上的人越围越多,谕吉弄来一坛子好酒之后。齐国远也来了,他是整个舰队的最高长官。无论是水军还是他麾下的技击骑士,完全听他一个人的命令。
酒很好,鱼也很香。喝高了的章佳还舞了一曲,旁边的谕吉击剑做贺。一时间甲板上热闹非凡,公主舞蹈自然是不能让其他人见到的。韩匡贴心的将那些不相干的家伙都撵下了舱室,结果舱室里全是耳朵贴墙壁上听声的家伙。看不见,哪怕听听公主踩踏的节拍也是好的。
天黑了,今晚没有月亮,船队下了锚。神仙本就是个虚无缥缈的玩意,除了云玥这种专业人士,谁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去哪里寻找。
四周好像一团漆黑的浓墨,只有远远近近的西瓜灯亮着。不过在偌大的海面上,西瓜一样大的气死风灯很像一只只萤火虫。
整个海面除了海浪,只有旗舰上的喧嚣。其余舰船上的军卒抻着脖子看,大海上的日子枯燥至极。能影影绰绰的目睹一下公主殿下的舞姿,也是可以吹嘘的资本。
“老齐,今日一别你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回到齐国。看一眼齐国吧,或许这就是最后一眼。”所有人都在看章佳跳舞,云玥端着一碗酒来到齐国远的面前。说出的话很像是送行,对死刑犯的送行,好像齐大将军马上要被拉出去枪毙一样。
“云侯,你喝高了吧。这里本将军说了算,别以为在海里随便晃荡我就没办法。今天是你好运,只要你带着大军在海上转圈儿。你的饭食永远都是酱菜,水也永远都是酸馊的。谕吉不会再帮你捕鱼,公主殿下也不会再给你美酒。不想吃馊饭和脏水,还是尽快带大军找到神仙才是正经。”齐国远看着云玥,眼中满是嘲讽。这个时候了还在嘴上讨便宜,也只有这个秦国侯爷才能做出来。在这支舰队里,他齐国远才是主宰。云玥,只不过是一个不上夹套的囚徒而已。
“本侯不想吃馊饭,也不想喝脏水。更不愿意吃那难以下咽的酱菜,知道谕吉为什么给我捕鱼。知道公主殿下为什么会供给我饮水美酒,知道你诚心整我,为何我还活的好好的?难道两天来,你就没有觉察到一些什么?”云玥一连串儿的问话,让齐国远的酒“腾”的一下就醒了。
“你什么意思?不要想着离间我与公主和大监的关系,公主是大王最喜爱的公主。大监,是大王最信任的人。他们接济你,只是不想你死而已。”
“是真的么?天下奉秦已经是有识之士的共识,你怎知你家齐王最宠爱的公主,最信任的大监不会舍弃齐国而去,投奔大秦呢?如果投奔大秦,我便是最好的引荐人。齐将军,有没有这种想法,算你一个!”云玥的笑坏坏的,好像一个无赖子对着惊恐不已的少女一般。
“不,这不可能。来人,来人。把他给老子拿下!”齐国远暴躁的喊道。声音很大,却没有手下来执行。平日里顺风耳一样的手下,现在全部都成了聋子。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升起,难道云玥说得是真的?
伸手想要拔剑,却惊恐的发觉胳膊已经不停使唤。浑身上下的拔山之力好像一下子便消失无踪,脑子也开始眩晕起来。
“酒有问题!”齐国远瞪着眼睛,瞳仁里全是惊诧。没想到齐国最不可能叛变的人,现在真的叛变了。酒是章佳公主拿来的,如果不是她下手,齐国远宁愿把眼珠子扣出来当泡踩。
“是啊,酒是有问题。本侯提供的药,你家公主亲自倒进去的。知道刚刚我为什么说那么多话么?就是为了等你药性发作,现在你知道了我们都是一伙儿的。”云玥笑得很无赖,对着齐国远挤了挤眼睛。
“韩匡会将你们碎尸万段,我不在了还有……”齐国远猛然想起来,云玥连公主与齐王身边的大监都策反了,那韩匡……
“说,怎么不说了。韩匡对大齐忠心耿耿,只不过这份儿忠心不是对你家大王,而是对太子殿下。齐国远,你知道你家太子对这次出海的态度。他巴不得咱们全死在海上回不去,经过商议本侯决定满足他的部分愿望。那就是……你消失在这片大海上。你家太子同意了,于是韩匡便成了本侯的人。”
云玥好像一只猫抓到了一只老鼠,尽情的戏弄起来。可怜的齐国远气得要死,却没有丝毫办法。
越着急,脑子便越沉重。上下眼皮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情人儿,不断的试图拥抱在一起。无论齐国远如何反抗,黑暗逐渐笼罩了他的双眼。
“干嘛跟他说这么多,啰嗦!”少司命对云玥戏弄人的方式很不满,按照她的想法齐国远这样的人就应该直接扔水里。几十斤的铠甲足矣保证将军大人沉入海底,连个泡都不会冒。
“你不懂,这叫做诛心。只有毁灭他心底最坚实的信仰,才能让他的人生完全崩塌。别看他平日里人憎狗厌,但带兵绝对是一把好手。你看看这些技击骑士,哪一个不是彪悍异常。他手下可有三千这样的猛士,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可不完全因为他是权贵。”
“你这人,就算是油梭子到你手里都能再捏出二斤油来。”少司命白了一眼云玥,拎起一大片鱼肉嚼了起来。
旗舰上的喧嚣逐渐结束,黑暗笼罩下的海面寂静下来。当劳作一天的船员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一盏孔明灯自旗舰上升起。
早起的士卒抻了个懒腰,看着天边的鱼肚白嘟囔了一句,便对着大海开始交水费。忽然,他愣住了。昨夜停靠在附近的旗舰不见了,好几艘大船也不见了。
“队正!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