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顿带着卓不群到了铁程思的住处,把解药给了铁程思,铁程思满脸的笑容,满口的谄媚之语,把铁顿捧的简直如同飘在云端一般。铁顿被铁程思奉承的心花怒放,带卓不群离开时还合不拢嘴。胖子在屋中闲的无聊,非要出去逛一逛,刚好铁顿走到门口,胖子就把铁顿拉出去闲逛。卓不群对破旧的土城没兴趣,自己回来见唐九生。
卓不群回到唐九生住处复命,正好唐九生和夏侯灵玉在对弈,卓不群也颇好手谈,便站在一旁看棋。夏侯灵玉棋力颇为不弱,唐九生心里有事,分心,难免应对不力,中局时便已经落入下风。唐九生执着一颗白子看了半天,不知要落在哪里。唐九生见卓不群回来向他复命,便随口问了一句:“卓护卫,你觉得铁程思这人怎么样?”
卓不群直言不讳道:“一个谄谀之人而已,王爷又何必问他?”
唐九生哂然一笑,把子落在边上,抬头道:“卓护卫,你想想他就是吃这碗饭的,做一个马贼许多年,能是什么家族背景?有可能年轻的时候混的极惨,若是不能随机应变,怕也活不到现在!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的人,嘴巴如果不甜些,怕是要吃很多亏吧?”
卓不群玩笑道:“属下就算做马贼,那些恶心的话也说不出来!”卓不群一声长叹道:“这个人口蜜腹剑,不可不防!属下倒有些后悔,真不该把解药给他,不然至少还有个把柄在我手握着,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解药给了他,他要是出卖突回王,形势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咱们这位突回王还年轻,人又耿直的可爱,恐怕不是这种人的对手!”
唐九生知道卓不群是老江湖,识人颇有些手段,如果卓不群这样说,恐怕这位铁程思便不是好相与的主。唐九生也沉默起来,棋迷夏侯灵玉只催唐九生快走,唐九生就走了一步随手棋,卓不群大笑道:“王爷,你这步棋可走的满盘皆输了!”唐九生仔细看时,忍不住和夏侯灵玉一起笑起来,果然是一子错,满盘输。唐九生又想起交给铁程思的解药一时,不知为何心头有些不安。
卓不群笑道:“王爷,咱们何时出发?”
唐九生想了想,轻声道:“等铁程思出发之后吧,他和安氏清面和心不和,我只怕我先走了,他对安氏清、管略提不利。安氏清和管略提绑在一起也不是铁程思的对手,何况他还带着三百亲卫留在城中,土城中这些马贼的人数虽然多些,可实力却远不及铁程思,铁程思若真动了吞下土城的念头,恐怕安氏清和管略提难以招架!”
卓不群不以为然道:“王爷,安氏清和管略提实力自然是不如铁程思,可是您能管他们一辈子吗?马贼这种行当,没有实力被吃掉是自然之事,您又何必管他?咱们只要干掉那个贼子铁布,把突回王扶上大位就行了,几个小小马贼斗来斗去的事情,干我们什么事?”
唐九生含笑投子认负,夏侯灵玉得意洋洋道:“哎哟,大王爷,赢你一局可真不容易!嗯,这一局棋回去够我吹几年了,我也是赢过王爷的人!”
唐九生大笑不止道:“说的好像本王不能输一样!”唐九生回过头,望着卓不群一脸认真道:“卓护卫,马贼的死活确实不干我们什么事,可是土城中这些人也都是有家有口的,这要一死便是一两千人,我们于心何忍哪?况且突回新王一旦即位,势必要重振纲纪,任用贤能,这里有一窝马匪横行,他在大昌城坐着心里也不稳哪!咱们此行不止要扶他上位,还要送他一程!”
卓不群摇了摇手中的绿折扇,点头道:“既然殿下如此打算,那说的也有道理,属下倒有些目光短浅了!属下还有些事情要办,就算殿下离开,属下也可能要延后几日出发,属下就先去办事,这几天不能留在殿下身边,还请殿下见谅!咱们到大昌或是中途会合都行,我一直和枭卫探路的兄弟们有联系,殿下也不必记挂我!我脚程也快,想追殿下也容易!”
唐九生展颜一笑道:“你卓护卫行事缜密,自己就是枭卫的统领,又兼王府的护卫副统领,此行来到突回国,行程多半有你做主,那这事自然要由你说了算!你也知道,本王是个闲人加懒人,凡事都依赖别人,实在不行自己才会亲自顶上的,所以你行事本王是不会过多干预的!”
卓不群笑着抱拳拱手道:“多谢王爷信任,属下先行告退!”唐九生也笑着起身,把卓不群送了出去,唐九生对卓不群很信任,这个人脑子清醒,遇事沉着冷静,又爱戏谑,武功又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能有十个卓不群这样的人才,唐九生得省多少
心?
等唐九生送走卓不群回来,夏侯灵玉正坐在棋盘前发呆,唐九生笑着打趣道:“灵玉妹妹看上这土城里的哪个好小伙了?大胆说出来,哥哥帮你介绍!”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无奈的夏侯灵玉翻了个白眼,一脸幽怨道:“唐大哥,你是真不知道我的心吗?你觉得我眼中除了你还能有谁?”
唐九生两手一摊,苦笑道:“妹妹,你又来了!哥跟你打保票,等你在江湖里转上一大圈,你就不一定会再喜欢我了!这么大一座江湖,这么大一个大商,甚至还有突回,大夏,西域,哪里找不出两个好小伙?你现在就是遇到的人太少了,所以才会觉得哥有多么好,没准等你见到咱们大商的皇帝之后,你还会喜欢他呢!对不对?”
夏侯灵玉没好气道:“怎么,你就觉得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呗?见一个帅哥喜欢一个?我可不止喜欢你的帅气,我还喜欢你做事情大气,就像这铁程思,刚刚说投降,你就敢让卓不群把解药给他送去,这让我很欣赏你!”
唐九生摇摇手笑道:“听刚才卓护卫这一说,我倒有些后悔过于相信铁程思,也许我做事草率了一些!不过木已成舟,我既然已经让卓护卫把解药给了他,就由他去吧,我也不能再逼他服下毒药就是!他不负我,我就不负他,他若负我的时候,那就再说吧!”
两人正说着话,咣当一声,房门打开了,唐九生吓了一大跳,正要询问涂秋生,回头一看,却是胖子和铁顿一前一后回到屋中。胖子大大咧咧坐在唐九生身边,拍了拍唐九生的肩膀,“老唐哥,你和铁顿你们两个人就是心慈手软!要是换胖爷我去做的话,管你娘的什么马贼头子,直接喀嚓了,再另立个新头子就是了!跟他费什么心思?一劳永逸没有后患!”
还没等唐九生吭声,铁顿就摇头道:“胖爷,你这主意怕是不妥!那铁程思又不知道我们来土城,他又没有大罪,此时又甘心情愿归降于我,又认我做了义父,我怎么忍心杀他呢?”
胖子讥笑道:“铁小子,别看你马上就要当国王了,你这脑子还没转过来啊!你要继续这样下去,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像铁程思这种有奶就是娘的货,他能果断抛弃铁布,难道就不能抛弃你?他能对你说拜年的嗑,难道就不能对铁布说?没准他现在对你说的,也都对铁布说过!他之前不也拜了铁布为干爹吗?你看他抛弃铁布的时候,眨过眼睛没有?”
铁顿一时语塞,但只是摇头。唐九生也不好多说什么,有些后悔自己草率了,是应该对铁程思保留一手。不过事已至此,唐九生也就不再去想了,就算铁布现在已经知道铁顿回来了,有所准备了,难道自己就不动手了吗?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必须要做,而且必须要做成才行!铁顿需要帮手,大商国更需要铁顿这个帮手,至少关键时刻,不能让突回出兵捅大商一刀吧?
胖子还想说什么,唐九生一摆手打断了胖子,唐九生道:“胖老弟,你就别说了,这个事情是我拍板做的决定,不干铁顿的事,反正做都做了,怎么样也改不了了,如果铁程思敢背叛我们,我就回来亲自摘掉他的项上人头!”
这天晚上,众人吃过晚饭,铁程思过来和唐九生和铁顿辞行,说他明天要回他的沙城去了。唐九生和铁顿并不挽留,唐九生和铁顿都是客人,没法开这个口。倒是管略提不出意外的挽留了几句,毕竟管略提现在是副城主,有资格留人。铁程思谢过管略提的热心挽留,说是有机会再过来作客,还邀请管略提去他的沙城做客,管略提也谢过铁程思,彼此说些看似推心置腹却虚假客套的话。
唐九生自小长在国师府,已经见惯了这些场面话,一笑置之。倒是铁顿这个家伙,很有些相信这些场面话的感觉,唐九生和胖子都有些奇怪,这位突回国的三王子难道真的是张大白纸,连这些场面话也听不出来是假的?唐九生和胖子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铁顿这是怎么了?最近他这表现可不正常啊,真要是扶这样一位新国王上位,还不得让手下人给骗去卖钱啊?也真是够头疼的了!
第二天早饭过后,铁程思一伙人起了程,铁顿、唐九生、安氏清、管略提、胖子等人送出土城外,铁程思自己带着手下三百亲卫纵马驰上了官道,一路尘烟,消失在视线当中。安氏清望着铁程思远去的背影,怏怏不乐道:“可惜没能斩了这个贼子!”唐九生瞧了她一眼,没吭声。
管略提摇头道:“丫头啊,你不该说这话!就算你侥幸把他干掉了,他手下那三千人马
怎么办?到时在大漠上更横行无忌,那时候我们也会深受其害!至少现在有国王陛下制约铁程思,再由铁程思制约他们,我们和铁程思之间的关系,短时间内会有个和平时期,我们也好趁机积蓄力量!”
安氏清冷笑道:“管大叔,你还真信这种人的话?没有了忽北聪也有会忽南聪出现,咱们土城现在已经貌合神离,忽北聪那些亲信,私下里多有怨言,我看事情也难弄。没有银子填饱这些大爷的胃口,他们可都是惦记着绿洲上的女子呢,哼!”
管略提默然,没有银子,什么都玩不转。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一天人吃马喂要多少银子?这一年来,土城被铁程思压着打,损失惨重,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尤其忽北聪这一死,又折了个帮手,管略提手中没有银子,硬气不起来,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再过半个月仍是没有进项的话,怕是弟兄们就只有喝粥了。管略提长叹一声,面有忧色。
铁顿望着铁程思的马队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没事,只要你们真心跟着寡人,慢慢寡人会给你们解决这些问题,你们先熬过眼前这个时期!突回慢慢会好起来的!”
直到看不见土城的影子,铁程思才停下马,回头望向土城,一脸的不甘。铁程思最亲近的侍从岳达连见铁程思一脸的不高兴,大声问道:“老大,我们就这样回去,就这样算了?”
铁程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笑道:“我铁程思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我已经进了土城,却这样灰头土脸的出来,你觉得我铁程思是轻易就认怂的人?放心,我还会回来的,我要把这土城中的人杀个鸡犬不留!到时不知是什么人干的,我铁程思只是顺手接管土城,有机会为安氏清、管略提他们报仇,又有何不可?”
岳达连狞笑,伸出大拇指赞道:“老大英明!”岳达连随即又问道:“老大,那两个年轻人是不是很有实力啊?”铁程思果然没有对手下们说起铁顿和唐九生的背景,铁程思滑头,在没有确定铁顿和铁布最终如何的时候,他已经决定骑墙观望,两不相帮了。
铁程思哈哈一笑,“那两个年轻人是从大商来的,是大商的士子,过来游历的,确实有些实力,他们那几个手下,有两三个人隐隐有接近一品境的实力!唉,那不是咱们能打赢的,先忍忍,等他们离了土城之后,咱们再去找安氏清和管略提的麻烦!”
三百马匪在铁程思的带领下,用了两天的时间,终于赶回了沙城,沙城,是位于沙漠中的一座较大的城池。位于大漠最中间的位置,比土城的规律庞大很多。因为城的墙全是用大漠边上特有的一种砂石所筑造,远远望上去城体是黄色的,几乎和大漠融为一体,若不是城头上高高悬着的黑色大旗,真是难以分辨出来。
除了铁程思的两千余人马常驻沙城之外,还有五千多百姓生活在沙城,铁程思做为管城使,大领主,征收这些百姓的税金,为百姓提供保护,变相的成为沙城地方官府。铁程思并不如何欺压沙城当地百姓,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铁程思也是底层百姓出身,深知百姓们的苦。
铁程思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做为马贼时,手段极其残忍,可做为城主倒是非常合格,这也许就是通常所说的人都有两面性吧!
回到沙城之后,铁程思把自己关在密室中,苦苦谋划下一步,至少短时间内,他不能去动土城,所以打劫这事,还得继续干下去。铁程思不是没有动过去给铁布报信的心想,可是转念一眼,又止住了这个念头。铁布日益骄奢,日益听不进群臣的话,如今他所做的事情全是亲者痛,仇者快的。
铁程思对铁布已经有些说不清的厌恶了,反正他的沙城孤悬大漠,他对铁布也并不仰仗什么,只是借助铁布的名气,为自己找一个相对合法的身份存在于大漠而已。其实没有铁布,他也能在大漠里混下去,只是铁布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在大漠做马贼,早晚有一天突回的朝廷会对大漠里这些马匪动手。
正当铁程思为未来烦恼的时候,岳达连在门外高声道:“老大,城外升起了紫色烟花,是花门长来访了!”
铁程思听到花门长的名字,顿时大喜,从毛毯上跳起来连声道:“快请!快请!”便光着脚跑出了房门。铁程思抬头望去,只见西方紫色烟尘滚滚,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绿眼睛紫袍老者便驭风而来,如同谪仙人降世一般。
绿睛紫袍老者大笑道:“程老弟,别来无恙啊?我花太岁又来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