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俞温才刚把门打开,就被南风扑个满怀。
他连忙伸手把这个从来都不让他省心的妹妹抱住,好笑道:“都是要当妈妈的人,怎么还这么毛躁?”
拎着礼物走在后面,同样被南风的动作惊到的陆城遇也忍不住训:“听到没有?稳重点。”
南风一脸无所谓。
她一直觉得她怀的孩子都挺坚强的,就算是当初的第一胎,在野山折腾了几天也是好好的,但是‘老来得子’的陆城遇却各种小心翼翼,恨不得把她绑在身上,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看管着。
今天是南风和陆城遇结婚的第三天,按照习俗,新娘第三天要回门,所以小夫妻一大早就赶到了俞家庄。俞温也知道他们会来,算了差不多时间就在门口等着。
陆城遇抿了抿唇,跟着南风喊了一声:“哥。”
“嗯。”俞温看了他一眼,“进来吧。”
“哥,你知道吗?兰姐竟然没有死!”南风迫不及待想跟哥哥分享她的喜悦,“她只是受了重伤昏迷,但是昨天我去看她,她的手指已经会动了,很快就能醒!”
俞温真有些意外:“是吗?”
南风松了口气,笑说:“绵绵每次给我打电话,都要问我兰姐怎么还没有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没准下次我们再通话,兰姐就已经醒了,就能让兰姐和她说说话了。”
当初骗绵绵说蓝兰是去旅游,但旅游没道理去那么久,绵绵虽然是孩子,却也很聪明很敏感,有一次还问她,是不是干妈不要她了?她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以蓝兰还活着,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万幸。
俞温摸摸她的头,没再继续这个有些伤感的话题,转而笑说:“我听人说回门要煮甜汤圆,我自己做了点,我去盛。”
南风立即跟进厨房:“我帮你。”
俞家庄现在只有俞温一个人住,也没有佣人伺候,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南风看着锅里煮的汤圆,有点讶异:“哥,这些是你做的啊?”
俞温拿了两个瓷碗,各盛了小半碗,随口应:“嗯。”
但南风已经惊呆了。
她原本以为俞温只是做了那种没有夹心的汤圆,那种很容易做,他会做也不稀奇,谁知道他做的竟然是那种五颜六色的芝麻花生汤圆。
她忍不住问:“哥,你什么时候掌握做汤圆这项了不起的技能?”
俞温斜了她一眼:“我还会做满汉全席,要不要给你开开眼?”
南风看看汤圆,再看看俞温,还是觉得不对劲:“你会做饭不稀奇,毕竟你在外面这么多年,掌握点填饱肚子的技能很正常,但是汤圆这种技术活,应该要有人教吧?”而且他都是在逃亡的状态,什么机会促使他去学做汤圆?
俞温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
南风立即凑到他面前:“从实招来!”
俞温勾唇,将一个晾得差不多的汤圆塞进她嘴里:“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口中的汤圆甜而不腻,又软又糯,做得比市面上卖的还好吃,南风嚼着,越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紧追不舍:“哥,我觉得你有情况。”
“你是不是为了谁特意去学做的汤圆?我嫂子吗?她叫什么?哪里人?现在在哪儿?该不会是我嫂子教你做的吧?好好吃啊,是个温柔娴淑的大美女吧?哥,你跟我说说啊。”
从厨房一路追问到客厅,俞温面不改色,一句话都没回。陆城遇都抬起了头,目光微有好奇。
“哥……”
俞温假装没听见,强行转换话题:“明天我就要离开榕城。”
南风的问句终于戛然而止。
陆城遇微微蹙眉:“要离开榕城?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俞温在沙发上坐下,淡淡一笑,“这几年虽然去过很多地方,不过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错过了很多好风景,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就当出去走走。”
南风下意识想到他不在的那六年,脸色微变:“那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你在这里我还能一去不回吗?再说了,我还要回来看我的小外甥。”俞温投向南风腹部的目光里蕴着温柔的暖意。
然后又瞥了陆城遇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说:“如果你在这里过得不好,被人欺负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来带你走。”
南风抿抿唇,语气不太开心:“我们都没有怎么好好聚过,好不容易事情都过去了,你又要走。”
的确,这几年他们都是聚少离多,也就南风出嫁前这一个月,兄妹相处的时间长一点。
俞温心里也有些愧疚,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等孩子出生,我就回来陪你住几年。”
“一定要明天走吗?为什么要这么急?”
“嗯,我在伊朗有个朋友找我有急事,所以会先去一趟伊朗。”
“噢。”
虽然相信俞温会回来,电话也联系得上,但一想到又要和哥哥分开,南风还是很舍不得,一直在俞家庄逗留到天黑,要不是有‘新婚一个月不空房’的习俗,她还想在俞家庄过夜。
离开前,陆城遇从车上拿下来一份文件,交给俞温,道:“俞氏的买卖合同我已经让人做好了。当初收购俞氏,用的我是自己名下的资金,不属于陆氏的资产,所以有我的签名就可以。”
俞氏是俞家的祖产,俞温身为俞家的继承人是一定要拿回来的,所以他前几天找陆城遇说了要买回俞氏的事,陆城遇自然一口答应。
俞温粗略翻看了一下合同,没有多说别的,只点点头:“好,今晚我把钱转到你的账户上。”
陆城遇也同样简洁:“好。”
他收他这笔钱,倒不是舍不得把俞氏送给他,而是他知道,俞温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给予。
以俞温的能力,想要什么都能靠自己得到,更不要说俞氏是俞家的祖产,他本身也更愿意凭自己光明正大地拿回来。
车子缓缓驶离,南风趴在车窗口,闷闷不乐的:“你说我哥他会去哪里?”
陆城遇瞥了一眼后视镜,俞家庄在身后渐行渐远,他收回视线淡淡道:“他既然说想走,那应该是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好。”
……
俞温拿着文件去了书房,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
想了想,拿起手机打给他几个心腹,通知他们,从明天起俞氏就交给他们几个人打理。
心腹却有些犹豫:“少爷,刚刚收回俞氏,您不亲自坐镇吗?”
“我还有别的事,要暂时离开榕城。你们都是公司的老人,我相信你们能管理好公司。”
“必须要现在走吗?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俞温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些事情,低垂下眸子盖住瞳眸里的色彩,声音温沉:“必须现在走。”当初他就是晚了点,所以才会遗憾这么多年。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您总要给我们一个确定的日子吧。”
“半年吧。”
结束通话,俞温走到窗边。
夜空中浓黑的乌云无风自动,慢慢遮蔽住唯一明亮的光源,天地间昏暗得仿佛归于混沌,晃神间,他想起了七年前一个同样看不见一点儿亮光的夜晚。
那是在中东地区。
那一块版图是目前全世界最混乱的地方,常年发生战争,反叛军和政-府军几乎是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他当时是为了躲避黄金台追杀的人,误打误撞闯入,在那里呆了半个月。
某一天他出去闲逛,碰巧看到几个反叛军士兵在追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受了伤,没跑几步就摔在地上,眼看就要被士兵枪杀,他随手开枪解决了那些士兵,走上前去,想拉那女人一把。
谁知道,那女人的反应异常敏捷,一手反扣住他的手腕,直接将他来了一个过肩摔,要不是他身手好,真会被她掀翻。
他半跪在地,还没起身,眉心已经抵上来一把手枪。
他倒是不怕,只是微微挑眉,用阿拉伯语说:“我好心救你,你这样对我,有些不讲道理吧?”
女人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深冬里的冰凌,冷得刺骨:“你跟杀手讲道理?”
杀手?
他趣味地抬头,看着她,而这一眼就牵扯出了她和他近十年的纠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