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七和李恪等人探查李元昌的地下密室,经过一番周折,总算全身而退,虽然没能查到偷丹贼的下落,但是也捞了不少宝贝,收获颇丰。
往回走的路上,张小七听闻程怀亮因为看到山石上的小字,误按机关引发爆炸的事情,联想到自己之前也是看到小字,按了机关才掉入藏宝室,一时好奇心大发,偏赶上这个时候,那神奇的提示又出现了,这回也是五个字,“按下就玩完。”
“哎呀?”张小七心痒了,“怎么个玩完法,我倒想看看!”手一哆嗦,就按了下去。
后面的李恪和翟珊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众人就感到地面剧烈地震颤摇晃起来,仿佛置身在狂风骇浪中的小船上一般,根本站不住脚,纷纷抱头倒地。
接着就是一通乱七八糟的巨响,“嘭!嘭!噼里啪啦!哗!”山石翻滚,树木乱飞,一阵乌烟瘴气,旁边的小湖就好似被烧开了一样,水花溅起来有两丈多高,砸下来将众人浇了个透心凉。
折腾了好一会儿,震动才逐渐平息下来,程怀亮“噗噗!”从嘴里吐出两条金鱼,爬起来冲着张小七就要发作。
张小七连忙转移话题,“诶?你们快看,湖那边怎么了?”
众人扭头观瞧,那片小湖早已经面目全非了,原来的湖心亭只剩下几段碎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急速旋转的大漩涡,湖面正在飞快地下降,无数气泡咕嘟咕嘟地从湖底翻涌上来。
“我还纳闷呢,闹了半天,敢情是狗四儿藏钱的金库玩完了呀!”
翟珊埋怨道:“相公,能不能别这么莽撞,这次幸亏毁的是汉王密室,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哪!”
“珊妹不必担心!我向来福大命大,你看看,这不是挺好的嘛!”
李恪走过来,“大哥,这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汉王肯定会马上赶来的,我想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别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也好!”
一行人重新上路,张小七又把自己这一路人马在汉王庄园捉奸的经过大体讲述一遍。
李恪不禁愤懑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我这七叔当着父皇的面总是一副廉洁自律、温顺谦恭的样子,不想暗地里竟荒淫无耻到这个地步!”
程怀亮劝道,“殿下你一直专心读书习武,双耳不闻窗外事,其实这种事对于咱们这些皇亲贵戚而言,简直太稀松平常了,咱们还是回去再议吧!”
简短截说,众人回到来时的地道里,将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女子带到吴王府,录过口供之后,给了些许银两,悉数放归家中。
众人回到客厅,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此时,岑文本也散朝归来,正在府中等待消息。
各自落座后,李恪叹了口气,道:“这一趟咱们也不是全无所获,至少拿到了这本小册子,方才我翻了翻,这里面涉及到的朝中权贵就有五六十人之多,你们看该怎么处置?”
张小七拿过小册子,一看到封皮上的“温柔乡”,气就不打一处来,再一打开,好么,里面全都是朝中大臣前来淫乐的记录,日期、地点、人物、被掳来的女子,一条条写得非常详细。
“真他娘的不知羞耻!殿下你还等什么?现在就入宫把这罪证交给皇上,将这帮衣冠禽兽一网打尽!”
“大哥,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要动身。
“等等,殿下稍安勿躁,且容臣说一句。”岑文本面色凝重,拦阻道。
“岑大人请讲。”
“殿下,依微臣看!此事只能择机密奏皇上,决不可当众告发,而且殿下启奏之时,一定要注意措辞,陈述事实经过即可,千万不要发表你个人的观点,一切交由皇上圣断。”
“这又是为何?”
“殿下,这件事牵连的人实在太多了,几乎占了半个朝廷,他们利益相关,盘根错节,这么庞大的势力岂是你这一本小册子能告倒的?若你明着告发他们,恐怕连皇上都得替他们遮掩哪!”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些人有的是皇上的骨肉至亲,有的是战功赫赫的大将,有的是皇上最为信任的股肱之臣,事关社稷安定,事关皇族的脸面,皇上决不会轻易处置他们的,相反,殿下画虎不成反类犬,势必会成为满朝文武的公敌,被人口诛笔伐,到时殿下你该如何自处啊!”
李恪眉头紧锁,“父皇若要如此,岂不是在养痈为患吗!”
岑文本轻轻一笑,“殿下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世上有善必有恶,有清就有浊,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权臣贵族,又有几人能克己复礼,清清白白?”
“可是普通百姓尚知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何况我一个堂堂亲王,眼见那么多无辜女子被杀害,被糟蹋,我又岂能袖手不管,不为她们伸冤哪?”
“殿下此言差矣,伸冤与否,不在殿下,要看皇上的旨意,身为人臣,首先要忠君,其次才是爱民。
不瞒殿下,半年前,皇上曾想废掉太子,立殿下为储君,可却中途作罢了,殿下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为什么?”
“当时魏征曾一语中的,他说殿下你胆略有余,权谋不足,臣虽未表态,但其实也颇为赞同。
殿下应该心怀天下,学习帝王之术,而不能仅仅做一个嫉恶如仇的忠臣侠士。善人也好,恶人也罢,都只是殿下手中的棋子而已,只要他们忠于殿下,能物尽其用就好,又何必计较那些旁枝末节呢?”
程怀亮立马应和道:“还是岑大人说得对,殿下你还是太少见多怪了,这当官的欺负老百姓不是太正常了吗?不要说一个王爷,就算是个小小的县官想收拾个把泥腿子也是绰绰有余啊,像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殿下你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呀!”
张小七不爱听了,心说:“这都是什么狗屁理论!”当场就想反驳,翟珊赶紧从一旁扯了他两下,示意他不要多言。
张小七堵着气,歪过头去,没有做声。
李恪沉吟不语,脸色很难看,许久才勉强点了点头,“唉,就依岑大人,本王即刻进宫,将此事密奏父皇,只是丹药失窃案还是没有进展,父皇责问起来,恐怕不好交代啊!”
“殿下,此事你不必太过担忧,这长生不老药对皇上而言,固然重要,可它无关朝局、社稷,而且案情扑朔迷离,短期内无法破案也是情有可原,以皇上的贤明,他应该不会太过苛责于你,倒是汉王和侯君集,这次他们吃了大亏,一定会怀恨在心,少不了私下里阴谋暗算,殿下还是要多加防范才是!”
“多谢大人提醒!”
商议完毕,众人各自散去,张小七和翟珊也回到王府的客房中。
张小七不满道:“珊妹,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相公,我觉得岑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还是不要干涉殿下为好。”
“珊妹,难道连你也被他说服了?这些王孙贵族,世家大户,从小锦衣玉食,何曾体验过民间疾苦?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被糟蹋的不是他家的闺女!”
翟珊苦笑了一下,“相公,你且消消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当年我在天荡山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是殿下可与你我不同,他是皇子,将来是有可能当皇上的,岑大人是朝中重臣,见多识广,殿下需要他的辅佐,你我都只是草莽出身,千万别误导殿下,坏了他的大事啊!”
“那该怎么办,这事咱们就不管了吗?”
“相公,今时不同往日,现今你已是武威侯,兵部侍郎,谁都知道你与殿下的关系,若是你管了,殿下又怎能不受牵连呢?我们还是暂且罢手,以后再找机会吧!”
“唉!”张小七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当这破官,束手束脚,真是窝囊啊!”
再说李恪,回到内室,当即换了身朝服,带上那本小册子和被掳民女的口供,赶往皇宫。
路上,他精心准备了几套说辞,反复推敲,直到觉得滴水不漏了,才放下心来。
一路很顺利,李恪径直来到甘露殿外,得到旨意后,入殿叩拜父皇。
李世民正忙着批阅奏折,听闻李恪上殿,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两眼,头也没抬,随口道:“恪儿,来了,平身吧!”
“谢父皇!”李恪规规矩矩站起身,“父皇,儿臣此来……”
“你说的是昨晚李元昌和侯君集强抢民女的事吧!”还没等李恪开始说,李世民就打断道。
“父皇您已经知道了?”
李世民依然在奋笔疾书,并没有看他,“是啊,他们俩今早就来了,把事情都跟朕交代了,痛哭流涕说是要悔过,朕已削去了他们的爵位,革职留用,以观后效,如若还是恶习不改,朕绝不姑息。”
“父皇,儿臣以为他们为了减轻罪行,或许会有所隐瞒,儿臣想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再向父皇禀明!”
“不必了,不就是私造藏宝密室的事吗?朕已全盘知晓。”
“可是儿臣还在密室里找到了一个重要的证物,请父皇一定要看看!”
“好吧好吧!”李世民不厌其烦,叫太监将小册子呈上来,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恩,朕知道了,宫中丹药失窃之事追查得怎样了?可有进展?”
“这,儿臣无能,至今尚未找到有用的线索。”
“没事,不管能否查清都没有关系,朕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看看,这不就是你查案的成果吗?”李世民点了点手边的小册子,鼓励道,“你是朕最优秀的儿子,年轻人就是要有些锐气,不要怕犯错,放手去干,朕欣赏你。”
李恪被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想提醒父皇查办那些作奸犯科的大臣,又想起岑文本的劝告,欲言又止。
李世民面带笑容看了看他,又拿起笔,“恪儿,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就先退下吧,朕还有公务要处理。”
“是,儿臣告退。”
没想到之前准备的奏对一句都没用上,李恪甚是诧异,出了大殿,边走边心中暗忖:“父皇一边对我找到的证物不置可否,一边又鼓励我大胆去查,到底是何用意?难道是他老人家不便亲自出面,想让我替他修理这帮权贵?若是如此,倒是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