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当然地以为好色是男人的天性,若玄奘不好女色,那就很有可能好男色呀!尤其是从李泰处得到的情报和他自己的经验更使他认定了这个想法。
屏退了自己派到魏王府的探子后,他就开始琢磨了起来,“我该怎么办?之前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也因此触怒了父皇,若现在行动,风险太大了。可此事我不做,那四弟就要做呀!我才刚刚把事情搞砸,若四弟办成了,得了这件奇功,我还有什么颜面做这个太子?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四弟在我头顶上建功!罢罢罢!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套不住流氓啊!既如此,我就得下点血本了!”
他一咬牙,一狠心,拿定了主意,把称心叫来了。一见面,他满脸惭色,踌躇了半晌才道:“称心哪!哥哥对不起你呀!哥哥我遇到了一桩难事,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称心还被蒙在鼓里呢,眨了眨大眼睛,疑惑道:“太子哥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小子愿意替哥哥分忧!”
李承乾眼圈一红,低头抹了抹眼中的泪水,“称心哪!这事我真不忍跟你说出口啊,唉!我想用你去引诱玄奘和尚,你可愿意?”
“太子哥哥?你、你让我……呜呜呜呜!”称心说不下去了,抽泣起来,“太子哥哥不好!你不要人家啦!呜呜呜呜!”
李承乾心疼不已,声音也哽咽了,“称心,你听我说,非是哥哥心狠,这事我实在也是迫不得已呀!我若不这么做,招不到玄奘,我太子之位就不保了!为了你我的将来,你就多少委屈一下吧!”
“呜呜呜呜……”
“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啊!离别只是暂时的,我相信,你我二人情比金坚,终归会团圆的!”
又过了两天,李世民闲来无事,在两仪殿召见几个闲散的国公王爷,一起下棋谈心,聊了半晌,他们自然而然就谈到了前些日在东宫闹出的乱子。
程咬金就对李世民抱怨道:“皇上,我家那小子就是淘气,他打小就那样,老是上蹿下跳,惹是生非的,这次他虽说惹出了一些麻烦,可毕竟初衷还是好的嘛!您把他一撸到底,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李世民把眼珠子一瞪,“程咬金,怎么?你还护起犊子来了?实话告诉你,朕就是念在他一片忠心做了错事,才仅仅撤掉了他的官职,不然的话,早就将他下狱问罪了!”
“罢了罢了!皇上一向圣明,明察秋毫,老臣又岂敢多言哪?”程咬金说着,笑呵呵地从袖中拿出一个卷轴来,“皇上,这是犬子这两天在家手绘的一张西域舆图,请皇上过目!”
“哦?是吗?拿来给朕瞧瞧!”李世民接过卷轴,展开看去,“恩,画得不错嘛!”
“是呀!老臣也觉得很意外,您看,这上面画着他们一行人的行军路线,连沿途的山川、地貌、物产都标注得很详细呀!”
“这小子还是挺有长进的,看来这两年在西域经了不少历练哪!”
“是呀是呀!老臣昨日也向他训诫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被贬去西域,看似是坏事,可不经历一些风浪,又怎会有机会一显身手、有所作为,为国家建功呢?”
“恩,你说得很对!”李世民点头称是,不禁换了个口气,关切地问道:“他现在情况如何?情绪还好吧?”
“唉,老臣实不敢欺瞒皇上,他现在整日郁郁寡欢,情绪很低落,老臣也颇为忧心哪!”
“怎么?还在对朕将他罢官之事耿耿于怀吗?”
“不只是因为这事,更主要的还是文成公主出嫁的事呀!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对呀!你要不说,那事朕差点忘了!这么说来,朕还真是有点对不住他呀!”
“皇上言重了!为国家、为皇上,他受一点委屈倒也不算什么!”
“诶,朕既然答应他,要为他指婚,岂能食言哪?这样吧,朕现在就为他好好斟酌一下!”说着,李世民看向在座的王公大臣,问道:“诸位,你们谁家还有待嫁的女儿吗?”
“有有有!我家有!”
“我家也有!”
“皇上,选我家的吧!”
“选我的!”
李世民刚问完,下面唰唰唰一下子站出来七八个,一个个都是一脸志在必得的神情,争先恐后,其中还有两个推推搡搡的,吵吵起来了。
一个挑衅道:“诶我去,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嫁闺女?你不是坑人吗?”
“怎么了?你怎么说话呢?我闺女天生丽质,貌美如花,跟鲁国公的公子最为般配了!”
“啧啧啧!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长相,你闺女能好到哪去?”
“啊!你敢羞辱我?你闺女才是丑八怪!我跟你拼了!”
“好了好了!大殿之上争成这般模样,成何体统?”李世民喝止道,扭头看向程咬金,“鲁国公,你的宝贝儿子还是个香饽饽嘛!既然这样,你就在他们之中选一个吧,看中了谁家女儿,跟朕说一声,朕为你儿子赐婚!”
“谢皇上隆恩!”程咬金甚为得意,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向人群,好似将军检阅军队一般,骄傲得不得了。
想嫁女儿的王公们都嬉皮笑脸地跑过来套近乎。
“鲁国公,咱们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你我儿女也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咱们何不亲上加亲哪?”
“鲁国公,这些年上门为我女儿提亲的可都踏破门槛了,可我女儿一直还在等着你儿子,到现在还未出嫁呀!”
程咬金毫不为之所动,看了一圈,连连摇头,“你们这些人我全都知根知底,虽然你们的女儿都长得很漂亮,也都很知书达礼,可是跟我儿子比起来,还是差着那么一点点,始终让我不甚满意呀!”
“那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居然连我们的闺女都看不上!”
“是啊!鲁国公,你也太狂妄了吧!”
程咬金也有些为难,正在犹豫,忽而一抬头正瞧见角落里的安乐郡王李龙了,“哎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郡王一向可好,俺老程这厢有礼了!”
李龙慌忙起身还礼,“鲁国公您太客气了,但不知您找小王有何指教啊?”
“我听闻郡王有一位爱女,容貌姣好,文武双全,曾被誉为西域第一美人,不知可许配人家了?”
“啊?啊!鲁国公过奖了!小女粗莽无知,实不敢当此美誉呀!这些年,我也曾为她说过几桩亲事,可她眼光太过挑剔,至今还尚未觅得佳婿!”
“那就好!那就好!敢问郡王对我儿子程怀亮的印象如何呀?”
“令郎才华横溢,有勇有谋,小王打心眼里喜欢,若能得如此贤婿,小王自是求之不得啊!”
“好啊!看来你我真是一拍即合呀!只是犬子一向有主见,若他不想干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动啊!这样吧,我先回去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咱们再定,你看如何?”
“这个……恩,鲁国公,恕小王唐突,前些日,我女儿就曾跟我说过,她说她与令郎已经私定终身了,还说不日令郎就会委托国公您到我府上提亲。”
“哦?竟有此事?那小子怎么一直没跟我提过?”
“实不相瞒,我女儿向我提起此事的时候,我也很意外,可细想一下,也就释然了,其实,令郎当年和平凉侯等人到我疏勒国的时候,就和我女儿认识了,他还曾当众向我女儿求过婚。他没跟您说,或许是因为近来事情太多,无暇分心之故吧!”
“哦!是吗?你看看,我家那小子就是喜欢闷头干大事,都谈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还把我蒙在鼓里!哈哈!这下可好,爹和儿子都挑到一块去了!看来你我两家真是天作之合呀!”
“是呀是呀!”
李世民也赞叹道:“难得呀!这真是一桩好姻缘,朕自当成全你们,这就下旨为你们两家赐婚!”
“多谢皇上恩典!”两人齐齐施礼谢恩。
这时,执事的太监进来禀报道:“皇上,魏王殿下求见!”
“宣!”
不一会儿,李泰步入殿内,朝李世民跪倒叩拜,“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你此时来找朕,可是招揽玄奘之事又有了眉目了?”
“父皇,儿臣惭愧,东宫事件之后,法师心志愈坚,实难说服了。”
“唉,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啊,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父皇,即便如此,儿臣还想再做最后一番努力,斗胆想请父皇微服前往拜访法师,给予法师最高的礼遇,以示父皇和朝廷的关爱和慰勉,若法师能被父皇的诚意打动,儿臣再加以劝说,或还有转机。”
“恩,也好,朕也正想替太子向法师赔个不是,那咱们这便动身吧!”
“是!父皇!”
程咬金、李龙等众位王公见状,都起身告退。
李世民一摆手,“不必,你们跟朕一起去吧,人多也能显得隆重一些。”
“臣等遵旨。”
须臾,众人都换好了便装,出了皇宫,赶到了弘福寺。
入寺之前,李世民采纳李泰的建议,为表谦恭,没有摆排场,也没有事先通告,便悄声而入,径直带人走到了内院。
他正欲推门进屋,忽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恩?”他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太子也在?”随即停下了脚步,抬手令众人都不要发声,就在门外驻足倾听。
房间里,李承乾正与玄奘叙谈。
“法师,前两日闹出的乱子确实是小王的过失,小王在此向您赔罪了!还望法师宽宏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阿弥陀佛,佛曰: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殿下未曾有过,老衲又何曾心怀怨念哪?”
李承乾没怎么听懂,愣了一下,“哦!哦!恩,法师果然博学,小王佩服!小王此来一是为了赔罪,二来嘛,也为法师准备了一份礼物!”说着,他把称心叫了过来,“法师觉得这个小童如何?”
“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相貌端庄,清俊可爱,非比常人。”
“嘿嘿嘿嘿!看来法师的眼光真的跟小王如出一辙呀!如果法师喜欢,我就将他送与法师如何?”
“殿下的美意老衲心领了,只是此处乃是佛门清净地,老衲要一个书童有何用处?”
“咳!”李承乾咳嗦了一声,掩饰一下尴尬的气氛,满面笑容,“法师整日形单影只,只与青灯古佛为伴,多么索然无味呀!身边若有一个童子服侍,日夜照料,岂不是也能增添一份乐趣?”
“阿弥陀佛!老衲平生所愿只为修行、译经,别无他求,望殿下能够体谅。”
李承乾再次被拒,心急了,“法师!此间也没有外人,小王就直说了吧!我知道你不好女色,其实我跟你是一样的!既然你我都有这种特殊的癖好,又何必扭扭捏捏呢?不瞒法师,这小童名唤称心,便是小王最爱的侍童,小王为了你掏心掏肺,连最心爱之人都送了出来,你也该了解小王的一片真心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