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今日出奇地热闹,人来了一拨接一拨,每一拨人都看似毫不相干,可实际上却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使得这王府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是非之地。其间,各方势力的角逐和暗战已经悄然开始了。
假如李祐足够谨慎,即便没有看出这其中的端倪,也多少应该嗅出点味来,毕竟自己干的是造反的勾当,还是在这种非常时期,正应低调行事。可他偏偏就不是这样的人,他从小长在宫中,娇生惯养,心高气傲,志大才疏,对眼前发生的一幕幕丝毫没放在心上。
却说他正跟程咬金叙谈,手下侍卫进来禀报,陶公义求见。
“这个陶员外真会挑时候!”李祐一皱眉,对侍卫道,“你出去告诉他,本王今日有贵客登门,无暇分身,叫他明日再来。”
程咬金忙阻止道:“诶,殿下不必如此,老臣的事倒也不急于一时,你有事尽管忙去吧,老臣也正想到殿下你这王府里转转,溜溜弯呢!”
“也罢,小王惭愧,怠慢程叔叔了!”
“殿下客气了!”程咬金站起身来,朝李祐拱了拱手,转回身迈着方步,跟随侍卫出去了。
李祐便命侍卫将陶公义众人带进来。
须臾,陶公义来到堂前施礼。
李祐赐座,问道:“陶员外,你的两个侄女嫁与本王的事,咱们不是昨晚都说好了吗?你今日前来又有什么事?难不成你又要反悔不成?”
“哎呦,在下岂敢?”陶公义神色紧张,惴惴不安道,“殿下恕罪,在下本不想来搅扰殿下,可昨夜在下回到家中,打开了您给我的那十几个大箱子,发现那里面竟然全是白花花的官银,在下深知私藏官银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呀,惶恐之至,为此一夜都没合眼,思来想去,无计可施,这才斗胆来见殿下,想请殿下收回官银。这聘礼在下实在不敢要啊!”
“哈哈哈哈!”李祐闻言,大笑几声,不以为然,“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这几百万两银子你安心拿着就是,本王既已将东西送人,岂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可是、可是那都是官银,在下也花不出去,留着只能是祸害呀!”
“陶员外,这事还用我教你吗?你把官银都融了,重新铸成银子不就行了吗?”
“殿下,此事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哪!您想,那些官银数目巨大,熔铸起来需要很多人手,颇为费事,若是就在我府上做,太过招摇了,万一事情败露,传扬出去,对我,对殿下,都不是好事啊!”
“那你就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做?”
“其实,我也想过把官银转移到附近的山里熔铸,可殿下有所不知,如今我的府宅周围遍布着眼线,我也不清楚那些人都是从哪来的,天天在我的宅子外转悠,我唯恐被人发觉,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哦!原来你顾虑的是这事呀。”李祐轻轻点点头,“这事好办,本王可以派兵在沿途护送你们嘛!你放心,有本王罩着你,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在下多谢殿下厚恩!”陶公义忙起身拜谢。
“陶员外何须如此客套?你的两个侄女嫁给了本王,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本王是不会亏待你的!对了,你打算何时行动啊?”
“此事宜早不宜迟,早点做完,我也早些安心,我想今晚就把银箱运走。”
“好吧,那本王这就派兵到你府上去。”
“谢殿下!恩,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
“在下的两个侄女平日里娇宠惯了,行事一向我行我素,不懂规矩,在下担心她们日后给殿下添麻烦,故而想再跟她们见上一面,好好训诫她们一番。”
“恩,也好,你这做叔叔的担心侄女也是人之常情,现在她们都在后院呢,你想去就自便吧!”
“多谢殿下!”陶公义再拜,向李祐告退,出门,带着手下众人赶往后院,当然,张小七、李恪、程怀亮和空空道人也都混在下人之中。
众人穿过几进院落,边走边留心观察着宅院里的环境和守备情况。
张小七心情不错,小声对身边的程怀亮道:“看来贤弟你的计策又成功了,这下有了齐王的兵丁护着,归义城的人也不敢把咱们如何,咱们总算可以放心大胆地将官银运走了!”
程怀亮也很得意,“呵呵,这算什么,小菜一碟!”
李恪叹了口气,“唉!你小子还好意思说,你用五弟的人把官银运走,再反过来用官银告发五弟,这么做真有点欺负人哪!”
“殿下,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跟齐王是亲兄弟,看到他出事,你也不好受,可这事是齐王他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哪!我无非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好了好了,依贫道看,你们还是别高兴得太早,此事的变数还很多,想要顺利过这一关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看,那两个丫头都在前面呢,还是快点过去问问吧!”
众人顺着空空道人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翟珊和阿史那云都穿着婚服站在一个院门前,似乎正跟院子的守卫说着什么。
张小七和李恪一看她们这身装扮,心里都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也不再说话,跟随着人群走了过去。
“咳!珊儿!云儿!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陶公义煞有介事地咳嗦一声,向两人问道。
翟珊和阿史那云反应也很机敏,见到众人,忙迎上来,向陶公义施礼。
“叔叔,您来了!奴家倒也没什么事,只是今日心情烦闷,便和妹妹想到这园子里转转,可不知怎的,这些侍卫们就是不让我们进去。”翟珊说着,朝众人使了个眼色,扭头用下巴点了点身侧的一处花园。
众人看过去,这园子不大,里面种着很多花卉,还有假山水池,隐约还能看见十几个大铁箱子堆放在一处角落里,几个侍卫挎着刀,瞪着眼睛,一脸严肃,守在院门口处。
此时,守卫园子的侍卫头领见状,也走上前来,朝陶公义和两个女子一抱拳,“陶员外,两位小姐,适才殿下已下死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入这个园子,小的有王命在身,不得已将两位小姐拦下,失礼之处还请你们多多见谅!”
陶公义忙回礼道:“守卫大人客气了!这既是殿下的命令,我等又岂敢违拗啊?请大人不必多虑!”
“如此,多谢了!”侍卫头领又施了一礼,转身返回了园子。
陶公义随即把脸一沉,提高了声调,对两个女子作势道:“我之前怎么教你们的?到了王府要懂规矩、讲礼数,怎么可以随处乱闯呢?”
“叔叔说的是,奴家知错了!”
“走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嘱咐你们!”
“是!”
众人离开园子,又走了一段,陶公义见周围没有王府的兵丁了,便问道:“王妃,侯爷夫人,你们方才为何要进那个园子,可是有了什么发现吗?”
翟珊点点头,神情紧张,“你们看到园子里的铁箱了吗?我怀疑那里面可能装着血妖子!”
“什么?血妖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众人冷不丁听到这三个字,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咱们长话短说吧,据我们探听到的消息,那些铁箱子都是呼勒刚刚从外面搬进来的,据说极其重要,我虽然没有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可是对箱子的样子却非常熟悉,当年我和相公在回鹘营地搜查高远斋的货物,也曾找到了一个装有血妖子蛋的箱子,那箱子的外观跟如今园子里的那些箱子的简直一模一样!”
张小七也想起来了,“对呀!我说我怎么觉得那些箱子有点眼熟呢,正是如此呀!这么说来,假如那十几个箱子里装得全是血妖子,那可不得了啊!一旦放出来,这齐州城都可能就此没了,要不咱们现在就行动吧,趁着守卫不备,冲进去一举将那些害人的孽畜毁掉,永绝后患!”
“不行!绝对不行!”程怀亮忙阻止道,“且不说咱们连冲进园子都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即便杀进去了,想要迅速处理掉那么多箱血妖子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若是事情不成,又暴露了身份,鸡飞蛋打,那咱们可就彻底没戏唱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李恪问道,“如果咱们置之不管,就这么走了,待到五弟回过味来,发觉他谋反之事败露了,情急之下,谁又能保证他不会铤而走险,把血妖子放出来?”
众人一时都有些犯难了。
空空道人轻轻笑了笑,“呵呵,被我说中了吧?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呀!”
“唉!是呀!”程怀亮叹了口气,沉吟了半晌,“看来,除去这些血妖子已是势在必行了,只是咱们必须得选一个最稳妥的时机出手,争取一击制胜。”
“眼下最稳妥的时机也就只能是婚礼当天晚上了!”阿史那云建议道,“婚礼时,王府里会来很多人,会非常热闹,守备也会相对薄弱一些,更有利于咱们行动,而且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必要的时候,我和嫂子恐怕也要牺牲一下自己将李祐拖在洞房之中。”
“你是什么意思?”李恪登时急了,“难不成你们真的要与五弟入洞房?”
“殿下你不必紧张,我们会尽力与他周旋,保全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决不会行此下策的。”
“可要是万一……”
“殿下,事关重大,全城百姓的性命系于咱们身上,为此咱们是可以献出一切的,不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