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七冲破千难万险,回到了千金堡,还捎带脚儿生擒了县令陈吃糠,否极泰来,这下总算可以稍稍缓过一口气了。
朱老大信心爆棚,建议张小七杀掉陈吃糠,带兵攻占怀远县城。
张小七摆手道:“不成,这事断然不可行!老帮主临终前曾经嘱托过我,要我保存实力,我才刚当上帮主没两天,怎好让兄弟们承担风险,替咱们做跟马帮无关的事情啊?”
侯五劝道:“诶,贤弟,你都已经是帮主了,在帮中一言九鼎,不必顾虑什么,有事只管下令就是了!”
“不要再说了,既然我是帮主,凡事就得替兄弟们着想啊,不能像以前那样了,老帮主说过,咱们马帮百废待兴,经不起折腾了,还是先蛰伏下来,以后徐图进取吧!”
“那也好,就留在这儿,回头把那狗官一杀,咱们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不行,陈吃糠也不能杀!”
“诶?这、这又是为啥呀?狗、狗官做了那、那么多缺德事,死、死有余辜啊!”
“这陈吃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杀了他,咱们真就成了盗匪了,我以前也在天荡山落过草,尝过当反贼的滋味,一旦披上了贼皮,再想脱就难了,到时不仅连累了咱们自己,以前的朋友也得受株连,这事做不得呀!”
朱老大有些不乐意了,“大人,你是头儿,咱们兄弟自然都听你的,可是你就准备这么放了他,是不是太便宜这狗官了?怎么着也得让他放点血,吃点苦头吧!要不咱们趁着城中空虚,进城做他一票,把狗官贪得黑心钱,都抢过来得了!”
吴老三一拍大腿,“这、这个主意好!你、你我真是英、英雄所见略、略同啊,咱、咱们本来就粮、粮草有限,一、一下来了这、这么多弟兄,吃、吃饭是个大、大问题了,若、若是得了贪、贪官的银子,咱、咱们还怕、怕个球啊!”
张小七想了想,“恩,也好,那就这么办吧!但是一定要记住,咱们只要拿回之前遗落的那一万两就行,其余的钱就散给城中百姓吧!”
“好、好吧!一、一万两就一、一万两,没、没问题!”
众人计议已定,先歇息了一日,次日清晨,张小七带人把陈吃糠装进麻袋里,送回怀远县衙,顺道将陈吃糠的家底洗劫一空,到街上给百姓们分钱,而后运着几大箱银子凯旋回师。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不仅分文不少地取回了银子,还带回了数百自发跟来的百姓,大家都喜不自胜,千金堡也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之后的数月,风平浪静,张小七带领部下积草屯粮,置办盔甲军械,修筑防御工事。期间,又有不少百姓相继来投,张小七在朱老大、侯五等人的建议下,专门辟出一条街来,作为集市,供人们开设店铺,做买卖之用。
很快,五行八作汇聚,千金堡日渐繁荣,俨然有了城镇之象。
这一日,张小七闲来无事,跟朱老大等人在一起聊天,几人心情甚好,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了。
吴老三虽然嘴不太利索,可是最能白话,“哎呀!看、看看咱们这儿建得多、多漂亮啊!都、都赶得上京、京城长安的繁华热、热闹了!”
朱老大骂道:“一边去,当着大人的面,别在这丢人了!你去过京城吗?”
“没、没去过,那、那又怎样?有、有大人在,咱、咱们早晚都会去的,不、不过在我的心、心中,咱、咱们千金堡不、不是京城,胜、胜似京城啊!”
侯五也说:“是啊,帮主,现在千金堡发展得这么好,帮中的兄弟也都摩拳擦掌,商量着是不是要把押镖的活计重新做起来,就等帮主您下令了!”
“还是不必急于一时吧,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这些日子太过安静,有点反常,别忘了,敌人太多了,咱们又没有强援,恐怕迟早会被人找上门来的!”
“大、大人,你、你什么时候变、变得这么胆、胆小怕事了?你、你看那狗官陈、陈吃糠,都、都被咱们吓、吓成什么样了,整、整天龟缩在城、城里,连、连头都不敢露、露一下啊!退、退一步说,就、就算有敌、敌人来,咱、咱们这、这么多人,大、大不了兵、兵来将挡,水、水来土掩,怕、怕什么嘛!”
张小七叹了口气,“唉,只怕来得不是陈吃糠,更厉害的角色还在后面呢!”
他们正说着,忽而一个哨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人,出事了!山口外来了一支军队,现在正向咱们千金堡进军。”
“哦?那军队从哪里来的?有多少人?”
“他们打的是大唐的旗号,人数众多,一眼看不到头,属下估计少说也有上万人,对方中军大旗上印着一个侯字。”
“侯君集!”张小七霍然而起,登时脸色就变了。
吴老三等人都没反应过来,还问呢,“大、大人,瞧、瞧你一惊一、一乍的样子,来、来的是咱们自、自家的军队,有、有什么可、可怕的?”
“你懂什么!我跟他有仇,这狗五一定是挟私报复来了!快传令下去,全城警戒,所有军兵上城迎敌!”
“是!”哨兵得令而去。
张小七带着三人急匆匆地往外走,朱老大边走边安慰道:“大人何必如此惊慌?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大唐的军队,他们应该不会把咱们怎么样吧,再不济也比前两次遇到夷男强啊!”
张小七神情焦虑,没有说话。
众人上了城墙,在守城士兵的指引下,往远处眺望,但见对面的山口处烟尘滚滚,旗幡招展,一支人马杀到了城下。
侯君集顶盔掼甲,罩袍束带,全副武装,端坐在中军大旗下,左右两侧有一个和尚和一个官员,他们身后,七名贴身的鹰卫一字排开。
城上众人一看,都是老熟人了,和尚正是觉班,那名官员便是大胖子县令陈吃糠啊!
张小七就是一皱眉,“恩?他们三个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侯五倒是很淡定,“这事也不奇怪,他们三人早先就是汉王李元昌的爪牙,私相勾连,狼狈为奸恐怕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小七点点头,朝着城下的侯君集高声喊喝:“哎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狗五狗将军吗?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下面的三人一见到张小七,登时眼睛都瞪起来了,一个个咬碎钢牙,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陈吃糠最为激动,颠起一身的肥肉,催开战马直接在地上转了一圈,“哇呀呀!千金堡的贼寇!你们的末日到了!不是还要跟本官斗诗吗?来呀!文斗武斗,本官看你们今天还能怎么斗?”
吴老三不服不忿,“看、看你那小、小人得志的样、样子!有、有本事咱、咱俩单挑啊!文、文斗武斗你、你自己选,保、保证虐、虐不死你!”
“好小子!看你现在叫得欢,一会儿就叫你拉清单!”
“够了!”侯君集脸色铁青,将手中马鞭往城上一指,“传我军令,攻城!破城之时,无论男女老少,鸡鸭鹅狗,一律杀光,不许留一个活口,如有胆敢私自放走贼寇者,杀无赦!”
“得令!”
“咕隆隆隆!”战鼓声响起,“杀呀!冲啊!”士兵们在强弓劲弩的掩护下,架起云梯,呐喊着冲了过来。
“放箭!”张小七一声令下,城头上箭如雨下,飞蝗般向敌人扫射过去。
对面,大和尚觉班一晃手中九环禅杖,施展轻功在马上飞身而起,直取张小七。
“帮主!快闪开!”侯五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挡在张小七身前,挥刀接战。
可他那两下子哪抗得住啊,没几个回合,就被觉班打翻在地。
老秃驴撇下他,回身又杀向张小七,“小子!去死吧!”
“呼!”禅杖挂着风响,照着他的天灵盖就砸下来了。
这武功差距实在太大,张小七想躲都没有机会,只得把眼一闭,乖乖等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不知从哪探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张小七的腰带,将他甩到了一边。
觉班一杖打空,正待定睛观看,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呵呵,方丈大师,瞧您这急性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非要斩尽杀绝嘛!”
“公主!”旁边的张小七当即认出来了。
觉班一愣,瞪着红眼珠子,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这个身材窈窕的大美人,“阿弥陀佛,你是何人?”
“回大师,小女子宇文霞是也!”
“宇文霞?”觉班浑身一震,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宇文霞?宇文化及跟你是什么关系?”
宇文霞抿嘴咯咯一笑,“大师,您想知道吗?跟我来,到了地方,小女子自会告诉你!”说完,她调皮地朝觉班抛了个媚眼,纵身飞出城头,向一侧的崇山峻岭间飞去。
“站住!别走!”觉班大惊失色,竟然一反常态,放弃了张小七,紧跟在她身后,追了下去。
城上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吴老三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小声道:“大、大人,你、你的艳福真、真不浅哪!这、这位该不、不会是你的红、红颜知己吧,放、放心,将、将来遇到嫂、嫂夫人,我、我决不会给、给你说出去的!”
“滚一边去!”张小七大骂道,“那是我兄弟的媳妇儿,没你的事,少掺和,还不赶紧给我守城去!”
“哦、哦!好、好吧!”吴老三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去守城了。
城下的侯君集看得真切,一时差点把肺气炸了,“这小子属猫的是吗?有九条命吗?怎么一到要命的时候就出岔子?我就不信了,今天我定要宰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他一招手,带着七名贴身的鹰卫腾身而起,挥刀又杀向了张小七。
恰在此时,援兵又到了,一个人影从空中飘落下来,二话不说,直接跟侯君集等人斗在一处。
城头上,张小七一看来人,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眼泪都快下来了,“殿下!兄弟!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