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七拜入马帮,见到了帮主单衡,之后在侯五口中得知了惊人的消息,单老帮主将不久于人世,一场危机似乎就在眼前。
本来事情千头万绪,已经够乱的了,可就在张小七的入帮仪式上,他竟然又遇见了仇家,庄严寺的方丈觉班!
“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庄严寺塔一战,到现在也就区区几个月的时间,这老家伙怎么摇身一变,跑到这当上二当家了?”张小七惊愕万分。
觉班见到张小七,倒是神色未变,看样子,应是事先知晓了此事,早有准备了,见过帮主后,还来到张小七近前,假惺惺地称赞道:“阿弥陀佛,小兄弟,好久不见,贫僧觉班这厢有礼了,早就听闻帮中要添一名新人,不想竟是兄弟你,老帮主慧眼识人,真是可喜可贺呀!”
张小七心说话:“他娘的,这老秃驴虚情假意地跟我耍什么花活儿呢?”本想当场羞辱他一番,可是自己初来乍到,当着老帮主的面,也不好多说,只得勉强笑了笑,“二当家过讲了,晚辈不敢当!以往的过节还希望二当家多多见谅,你不是常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吗?”
觉班哈哈大笑,拍了拍张小七的肩膀,“阿弥陀佛,小兄弟,你多心了,你我何来的冤仇嘛?你既入了马帮,便是我觉班的兄弟,咱们要共同戮力,为帮主效命才是啊!”
单老帮主微微点点头,“老二,你能如此说,我很欣慰呀。好了,你回到位子上去吧。”又向左右吩咐道,“开始吧!”
“帮主有令,入帮仪式正式开始!”
简短截说,张小七歃血盟誓,喝过血酒,参拜祖师爷、帮主,逐一见过众头目,一步步都完成了,最后单老帮主宣布礼成,张小七算是正式入帮,依座次,成为四当家。
这场面上看似一派和谐、其乐融融,可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罢了,若没有老帮主在这镇着,这个时候,这些帮众恐怕早已经刀剑相向了吧!
单老帮主依旧稳稳当当地坐着,声色不动,须臾,才缓缓言道:“此次召你们前来,并不仅仅是参加小七的入帮仪式,还有一事要向你们商量,我已年迈,下任帮主之位该由交由何人之手?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这一句说到了根儿上,众人的神色立刻都紧张起来,相互观望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人开口了,“帮主,我认为应该选二当家做下一任帮主,二当家辅佐帮主多年,论资历、论武功都是帮中的翘楚,若他做帮主,我们心服口服!”
“对!我愿选二当家!”
“二当家当帮主,我们心服!”
接着,又有人出面道:“帮主,我选三当家做帮主。”
“哦,说说理由。”
“咱们马帮的立身之本还是经商,三当家这些年掌管着西域各国的诸多贸易通道,若没有他的努力,咱们不可能有如今的财力,他为马帮的壮大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有他当帮主,我们才信服!”
“对!三当家实至名归,理应做帮主!”
“哼!跟着二当家有酒喝,有肉吃,还有女人可以玩,跟三当家能得到啥?清汤寡水的,费力不讨好,搞不好还得丢命!”
“你们就是土匪!我们马帮虽说是帮派,但也是靠正经营生挣钱,决不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好小子,竟敢骂我?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宰了你!”
“好啊!放马过来!看看谁收拾谁!”
两边的帮众吵吵嚷嚷,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谁也不服谁!
可单老帮主却双目微闭,一声不吭,好似睡着了一般,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觉班偷眼观察了片刻,摸不清老爷子的底细,只得走上前,装模作样地咳嗦两声,“阿弥陀佛!你们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当着帮主的面,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谁要胆敢再胡言乱语,小心贫僧手下不留情!”
场面总算安静下来,两派帮众相互怒目而视,都不再言语了。
觉班转回身,对着单老帮主满脸赔笑,殷勤道:“帮主,您老人家身体康健,精神矍铄,定能长命百岁,我看根本就不用选什么下一任帮主,您老主持大局,我们兄弟们尽心辅佐也就是了!”
“不,老二,你的心意我自然知道,不过,选定接班人的事,事关马帮的未来,不可轻忽,必须要早做定夺,我意已决,今日便要选出确切的人选。”
“这。”觉班眼珠子滴溜乱转,“是不是有些过于匆忙了,帮主您看可否再仔细斟酌一下?”
侯五站出来,施礼道:“帮主您一言九鼎,关于选定下任帮主之事,属下不敢妄自揣测,愿一切听凭帮主吩咐。”
觉班一见,没法再试探下去了,也赶忙表态,“我也没说的,都听帮主的!”
“恩,依本帮主所见,老三做事勤恳,忠诚可靠,但是处理一些事情时,未免过于死板,不善变通。至于老二嘛,恩,目前我还没发现有什么不足之处啊!”单老帮主说到这,拉起了长音,语气中似乎颇有深意。
下面,觉班的亲信们都忍不住了。
“老帮主说得对!只有二当家才能当下任帮主!”
“二当家!二当家!”
觉班脸涨得通红,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哎呀哎呀,贫僧岂敢哪?帮主您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贫僧只愿伴随帮主左右,为帮主牵马坠蹬,死而后已!”
“老二,你言过了!”
“如若老帮主今日非要选出接班人来,贫僧以为不如依照帮中旧例,将帮主信物金马鞭悬在高杆之上,让几个候选之人随意抢夺,谁能抢到就定谁为下一任帮主,您看可好?”
“恩,也罢,就依你,对了,既是比武确定帮主之位,不妨让老四也来较量一下吧!”
张小七万没想到帮主会提到自己,登时懵了,“帮主,这怎么能行?我才刚刚入帮,怎么有资格当帮主?您老还是别难为我了!”
单老帮主还没说话,觉班就抢先道:“老四,帮主之位,能者居之,从不以入帮先后论英雄,你也是四当家,当然有争夺帮主的资格,何必这么扭捏?一起来吧,若你抢得了金马鞭,我等自然尊你为下任帮主!”
张小七心中暗骂:“老秃驴假仁假义,又他娘的在那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呢!”
“老四,不必顾虑,去吧。”单老帮主似乎并没介意,从袖中取出金马鞭,交给身边侍卫,叫他出去准备。
张小七还是有些为难,侯五过来道:“贤弟,既然这是帮主的意思,那你就别推辞了,听命就是!”
张小七也只得点头答应。
众人都来到院子里,此时,比武场已经布置完毕,场子很大,正中间立着一个五丈多高的竹竿,金马鞭就悬在杆子的最顶端。
觉班、侯五和张小七依次拜过帮主,进入场内。
觉班胜券在握,“看来,这帮主之位贫僧是坐定了,侯五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至于张小七这小崽子,呵呵,就是个添头而已,一会儿我得好好拿你们俩开开心,让帮中上下都知道贫僧的厉害!”
却说三人在场中站定,各自抱拳行礼,拉开了架势。
觉班率先发力,垫步拧腰往空中一纵,飞向金马鞭,侯五不甘示弱,舞动双臂,飞过去跟他斗在一处。
两边的帮众跟着呐喊助威。
“好!好!二当家好武艺!”
“三当家加把劲,给他点颜色看看!”
张小七也想进去参战,可跳着脚试了几次,连边都挨不上,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站在一边看热闹,想了想,“算了,我攀杆子吧!”
“呸呸!”他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活动两下筋骨,双手握住竹竿,两腿往上一夹,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地往上蹿。
另一边,两人插招换式,打得非常激烈,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工夫,战斗分出了胜负,侯五一个没留神,被觉班一掌拍在前胸上,“啪!”他身体随着掌风飞出了三丈开外,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拥护侯五的帮众们一见,慌了,“快救人!”迅速涌进场内,把侯五抬出去救治。
觉班的手下顿时掌声雷动,欢呼雀跃,“好啊!打得好!二当家才是帮主!”
觉班心花怒放,可表面上还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阿弥陀佛,老三,实在对不住,贫僧失手了,改日我一定负荆请罪,恳求你的原谅,罪过罪过!”
一番惺惺作态之后,觉班看向了还在用力爬杆的张小七,笑嘻嘻地飞到他旁边,煞有介事道:“老四,你看你,爬了这么久,累了吧?这是何苦?要不要贫僧帮帮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张小七毫不在意,只顾着往上爬。
下面的帮众们一阵哄笑。
“嘿嘿嘿嘿!这白痴一根筋,还爬呢!”
“哈哈哈哈!别打扰我,让我笑会儿!”
觉班把脸沉下来了,“你们笑什么!谁也不许笑!咱们马帮的弟子要的就是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你们都给我学着点!”
侯五气不过了,咬牙忍着疼痛就想起来,“贤弟!别怕!我来帮你!”
身边的帮众赶紧把他扶住,“三当家,你这伤势连动都动不了,还怎么上场啊?”
单老帮主依旧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默不作声,谁也不知道老爷子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边,帮众们七嘴八舌叫得热闹,张小七可没闲着,还在一个劲地爬,心说:“你们说你们的,我爬我的,爷爷我不怕丢人,爱说啥说啥吧!”
劲头上来了,他噌噌噌地爬得越发快了,不多时,就到了金马鞭的下面,抬头看了看,伸手就去够。
“哎呀!快看那小子,还真不客气!”
觉班一看得行动了,说笑是说笑,真动真格的,那怎么行啊!他晃动身形,唰地一下就到了金马鞭近前,抢先出手抓了上去。
要是按常理来说,十个张小七也抢不过觉班啊,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意外发生了,不知从哪刮来一股强风,“呼!”金马鞭被吹下来,正好落在了张小七的手里。
觉班一把抓空了,一愣,“啊!阿弥陀佛!”
张小七本来就没想过要当什么帮主,傻乎乎地拿着马鞭看看觉班,又看看下面目瞪口呆的帮众们,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掉我手里了,要不,再比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