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七赚钱心切,在街市上胸口碎大石,结果被个傻小子给耍了,一钱银子都没赚到,正在他窘迫之时,一位商人伸出了援手,许诺送给他一万两银子和三成的利润,以换取在怀远经商的许可,并希望官府提供长期的支持和保护。
这可真是大手笔呀。
吴老三激动得直尥蹦,一个劲朝张小七使眼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朱老大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伏在张小七耳边道:“大人,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啊!您快答应了吧!”
可张小七反倒沉稳下来,阴沉着脸对陶公义道:“这钱是够多的啊,不过这事嘛,还得容本官再考虑考虑!”
“没关系,在下来的唐突,大人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情理之中,在下便在城中驿馆留宿,若大人考虑好了,可随时传唤在下!”陶公义起身一抱拳,“在下虽确有所求,但对大人的一片仰慕之情却也是真真切切,还请大人明察!陶某先行告退了!”说完,稳稳当当出门而去。
他刚一走,吴老三就急扯白脸地叫起来了,“大、大人!你、你、你还要考、考虑什么呀!天、天上掉、掉馅饼,你、你都不、不要啊!”
朱老大也埋怨道:“大人,这么好的买卖,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张小七满脸疑虑,“刚才他一说完,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味儿,你们说,这算不算是传说中的官商勾结呀?我怎么感觉这就是裸地行贿呀?”
“这、这这这……”吴老三登时憋得说不出话来了。
朱老大劝道:“大人哪,您想想,您既拿不到朝廷的俸禄,也不向百姓征税,咱们的钱从哪出啊?大人你何必这么死较真呢?咱们把钱拿了,用在正道上,不就行了吗?”
“可我就怕这小子跟高远斋似的,不干好事啊!到时候咱们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再想管人家,可就不好下手了!”
“大、大人!你、你想得也太、太、太多了!我、我一看那、那人的面相,就、就知道人、人家是做正、正经生意的!你、你还犹、犹豫什么呀?再耽、耽误一会儿,买、买卖就黄了!”
“不成!你们懂什么?这就是腐败堕落的开始啊!本官决不能被人收买!”
朱老大苦着脸,“唉,大人,您这钱也不收,那钱也不要,您要带兄弟们喝西北风吗?”
“你让本官再好好想想!”张小七靠在椅子上,皱着眉头,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过了老半天,也没动静。
吴老三在下边急得原地直转磨磨儿,“大、大人到底考、考虑好没有啊?怎、怎么不、不说话了?”
朱老大也纳闷,正要说话,张小七的鼾声响起了,“呼!呼!呼啊!呼哇哇!”
“这、这个时候也、也能睡、睡得着?”
朱老大哭笑不得,只得上前把他叫醒,“大人?大人?”
“啊?啊!哎呦!”张小七还蛮不乐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哎呀,本官这几天为钱的事愁得夜不能寐,刚刚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你们叫醒我干什么呀?”
“大人,陶员外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哦,对对,诶,我想起来了,你们说,咱们官府征税一般都是都收多少啊?”
“这个我知道,我以前听陈县令说过,好像是十取其二。”
“那就好办了!派人把陶员外请来吧!”
“大人,你想通了?”
“别问了,赶快叫人吧!”
“快、快快!有、有请陶、陶、陶员外!快!”
不多时,陶公义就被士兵们前呼后拥地请回了县衙。
陶公义依然还是慢条斯理,“大人,您唤在下前来,可是有了主张?在下愿洗耳恭听!”
“陶员外,本官是粗人,说话直来直去,失礼之处你还得多多包涵哪,适才我也想好了,本官只要两成利润就行,不必给我三成。”
“大人,您这是为何?”
“这两成利润是官府该收的税钱,不是给我个人的。还有,本官现在确实缺钱,这一万两白银,本官收下了,但这只是借,本官会立下字据,一年后,会连本带利如数奉还。至于你说的要在这儿做生意的事,尽管放心,保护你们是本官的分內之事,用不着你来打点,本官自会去做。
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胆敢欺压百姓,哄抬物价,囤积居奇,做他娘的缺德生意,一旦被本官发现,定然不会轻饶你!”
陶公义闻言,肃然起敬,起身深施一礼,“在下今日才知世上竟然还有大人这般清廉自律的好官,大人的急公好义,对百姓的一片拳拳之心,在下算是深有体会了,请大人放心,在下定当奉公守法,唯大人之命是从!”
“好了好了!虽然你说得很对,但也不许花言巧语,麻痹本官!”
“是!是!”陶公义诺诺连声。
“那就好!城东高家集有很多闲置的店铺房产,你尽管去挑吧,相中了哪个,回来知会本官一声就行!”
“多谢大人!在下随后就叫下人把一万两现银搬到县衙,以解大人之急。”
“行,我给你打个欠条。”张小七郑重其事地写了份字据,签上大名,递给陶公义。
陶公义接过来,连看都没看,直接折好,揣进怀里,“大人若无事,在下告辞了!”
“下去吧!”
“是!”陶公义高高兴兴,转身离开。
朱老大见人走了,惋惜道:“大人,您怕什么嘛!就是收了他的钱又能怎样?您是咱们兄弟推举上来的,又不是朝廷任命的,若他做了违法之事,咱们就管他,他又告发不了你,您何苦如此呢?”
“对、对对呀!”
“你们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不管我怎么上来的,我好歹也是县令,做事得守规矩呀!照你说的做,那咱们不成土匪了吗?再说了,这别人的钱永远没有自己挣的拿着舒坦哪!咱们现在有了一万两银子的本金,可以把高家的店铺接手过来嘛!”
“大人,咱们当兵的哪干得了这个呀?”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实在不行,咱们就花钱雇人干呗!”
“恩,大人说得也是啊!”
张小七精神振奋,“现在钱的问题也解决了,下一步本官将带领你们修缮西边被冲毁的城墙,重建怀远!”
“重、重、重建怀远!”
“好,你们都先下去吧,朱头儿留下,本官另有任务要交代。”
“是!大人!”
吴老三不愿意了,“大、大人!为、为什么只让他、他留下?我、我也想留、留下!”
朱老大把眼珠子一瞪,“怎么哪都有你?我是头儿,怎么?你小子想反天了吗?给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吴老三不服不忿,还是不想走。
张小七一看不行,拍拍桌子,“好了,下面本官宣布一道任命,任命吴老三为城墙修缮的总提调官,负责运送石材等诸多事宜。”
“卑、卑职谢过大、大人!”
“恩,老三,你责任重大,快些下去准备吧!”
“遵、遵、遵命!”吴老三心满意足,挑衅似的瞟了朱老大一眼,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
朱老大就问:“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卑职的?”
“朱头儿,你带几个得力的探子,在县城周边帮我找一个人。”
“您要找什么人哪?”
“是一个相貌英俊、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此人武功很高,是我的远房兄弟,他对我很重要,你们务必要秘密行动,跟谁也不要说!一有消息,即刻通知我!”
“大人可否说得再详细点,把他姓甚名谁、家世背景告知卑职,卑职也好追查呀!”
“这恐怕不行,事关重大,本官没法跟你细说,你只需照我说的去找就行了!记住,一定要保密,对外一个字都不可泄露!”
朱老大见张小七神色严峻,知道事情肯定非同小可,不敢再多问,领命,下去准备去了。
又过了几天,一万两银子到了,筑城用的石材和人手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张小七亲自带领一众军兵担石挑土,修筑城墙。
秋高气爽,微风和煦,日头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湛蓝的天空上飘着一片淡淡的轻云,好似九天仙女遗落的一缕薄纱,飘飘荡荡,叫人心旷神怡。
张小七的心情格外地畅快,心中有了奔头,干起活来,也越发地起劲了,兴致来了,他光着膀子站在城头,扯开嗓门吼起了家乡的小曲,“哎!山沟沟地那个水流流,天蓝蓝大日头,若遇到狗官陈吃糠,我逮到他就往死里揍!哎呦喂!我逮到他就往死里揍!”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军兵们也都情绪高涨,跟着胡喊乱叫,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一样。
正这时,就见吴老三一身的泥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大、大、大、大人!不、不、不、不好了!”
张小七一皱眉,“怎么了?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吴老三神色慌乱,越着急,嘴越不利索了,“大、大大人,我、我刚才回、回县衙取银、银子,路、路上看、看到了大、大批的官、官兵衙役和一、一顶官轿,我、我一眼就、就认出来了,陈、陈县令回、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