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看似平常的阴山小道中,咄咄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云中子师徒四人两次遇险,突利,李靖和苏定方三路人马全部凭空消失!两万多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四个孤零零的身影呆立在山道的入口处。
“唉,流年不利呀!”云中子摇头轻叹道。
“真是他娘的撞了邪了!”偃云道人沉不住气了,“师父!这个张道玄到底何许人也!该不会是施了什么妖术吧?这也太邪门了!”
张小七仍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说话,一个箭步冲出山道,在外面四处寻找。
“大哥!等等我!”李恪担心张小七的安危,也跟了出去。
少顷,两人便垂头丧气地返回来,看样子不用问,一无所获。
“冷静!都冷静!”云中子向弟子们提醒道,老爷子到底还是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临到此时,依然从容镇定,临危不乱,“哪有什么妖术,无非就是高明些的障眼法,走!随我回到山道里,再仔细搜索一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有了老爷子撑腰,大家都有了主心骨,重新跟着云中子返回山道。
刚走了没几步,云中子突然拦住众人,用手一指,“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看去,只见远处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那身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外罩白色大氅。
“可汗!”众人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可那背影并没有转过来的意思,反而一甩马鞭,一骑绝尘向小道深处遁去。
“追!”四人施展轻功,陆地飞腾,在后面紧紧追赶。
那个身影竟也是速度奇快,如风驰电掣一般,他好像事先知道四人的身法武功,早有准备,巧妙地利用山间地形左躲右闪。
四人一时半刻愣是追不上他。
追了一段,云中子似乎悟到了什么,急忙叫道:“都停下!别追了!”
众人只得停下脚步。
张小七还很不甘心,“怎么了?师父,再不追,人就没了!”
“随他去!”
“师父,难道说你发现了什么?”偃云道人问道。
云中子点点头,“你们不觉得我们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吗?”
“师父你的意思是?”
“哼!我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那张道玄安排好的,我们只是被动地,一步步地按照人家事先设好的局往下走,却从来没有真正系统地探查过这条山道。”
“师父您说什么,我还是没听懂?”张小七一脸茫然,还在为刚刚没追上突利惋惜。
“傻徒弟呀!还没明白?刚进山道时的马蹄印,回来时的传令兵,还有这次的假突利全都是张道玄用来迷惑我们的假线索,他想借这些东西打乱我们的视线,诱我们上当!
即使害不了我们,至少可以令我们陷入他的迷魂阵中。他恐怕是别有所图!”
偃云道人不解道:“可是我们三路人马全部失踪,这又作何解释?这阴山小道就那么一条,我们随随便便就能跑几个来回,他又如何设这个迷魂阵?”
一说到这里,云中子突然灵机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摇摇头:“非也!以为师看来,这小道恐怕不止一条!”
“什么!”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全都惊掉了下巴,目瞪口呆。
“唉!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如果为师猜的没错,这应该是两条交叉的小道,有两个入口,两个出口。”
接着,云中子凝神思索片刻,目光炯炯,似乎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他开始边说边用手隔空在雪地上画起了草图。
“你们看,这是两条交叉的小道,假如张道玄在两条道的交叉处布置了足以以假乱真的遮蔽物,便可以将两条山道分隔开,我们姑且把左边的算作第一条山道,右边的是第二条山道。
当我们进入第一条山道,顺着马蹄印追踪的时候,他们改动了遮蔽物,挡住了第一条山道的后半部分和第二条山道的前半部分,引我们进入了第二条山道,等我们跟着传令兵返回来,他们又将遮蔽物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将我们彻底关在了第二条山道里!”
偃云道人恍然大悟:“这么说来,一切都好解释了,假李靖的部队是早就被安排好,专门在第二条山道上等我们,而刚刚的山道入口也是第二个入口,只是张道玄在那里做了手脚,将它布置得跟第一个入口一模一样,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晕头转向,自乱阵脚!”
“正是!”
李恪不觉感叹道:“原来如此,这障眼法看似玄妙,想明白了,也很简单的嘛!”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还是不太懂啊!”张小七还在冥思苦想。
李恪笑道:“大哥,你就不用想了,跟着我们走就好了!”
云中子的脸色依旧严峻,“现在最叫人担心的是,张道玄的真正目的恐怕还不仅仅是将我们困在第二条山道里,他是想将我们分隔出来,好对第一条山道里的李靖和苏定方的军队下手!
眼下,我们还是要尽快回去才是!”
偃云道人有些犯愁了,“哎呀,师父,这可麻烦了,山道里弯弯绕绕太多了,哪个才是两条道的交叉口呢,这一个个找下去,不得找到猴年马月呀,等咱们回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云中子摆摆手,“找是没用的,以张道玄的老辣,就算我们找到遮蔽物,也绝难破坏他的机关。时间紧迫,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翻崖而行,在空中找寻了。”
众人点头,这几位都是横跳江河竖跳海,万丈高楼脚下踩的主,这种事还真难不倒他们。
四人丹田提气,嗖嗖嗖嗖,迅疾如闪电般在山岭间穿梭跳跃,眨眼间,便蹿上一面高崖,在上面定住身形,四下眺望。
但见茫茫大山间,到处断崖林立,雪岭纵横。
偃云道人纳闷道:“怎么还是没有?难道上面也被设了障眼法?”
众人望眼欲穿,又看了半晌,毫无头绪。
云中子紧锁双眉,心中打鼓:“怎么回事,莫非我判断失误?根本就没有两条道?唉,勘破机关毕竟不是自己的强项,要是上官烈还在就好了!”
四个人又是一筹莫展,大家都清楚李靖和苏定方还被蒙在鼓里,若是不能及时回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越着急越没辙,越没辙就越上火,张小七可绷不住了,在山顶上扯开嗓门就开骂了:“呔!张道玄你个老匹夫!就他娘的躲在龟壳里耍花招,有本事滚出来!爷爷跟你单挑!”
一张嘴就是一通臭骂,旁边的李恪拽了拽他,那意思,“大哥,你别喊了,白白浪费唾沫星子,又是何苦!”
可是就在这时,一些细小的雪花在空中缓缓飘落下来,众人纷纷诧异地转头张望,但见一侧的雪崖竟然被张小七的叫喊声震出了一条狭长的裂纹,那裂纹正在不断延伸,由小变大。
云中子连忙一手一个将张小七和李恪抓到自己身边,两臂一较力,运功将两人护住,压低声音道:“都别吵吵,这是雪崩!”
话音未落,耳笼中就听见“咔!”一声巨响,接着,“轰隆隆!”好似天柱倾塌了一般,地动山摇,迅疾的雪流铺天盖地直冲下来!
四个人躲到山石后面使出千斤坠,稳住身形,张小七和李恪功力相对弱一些,呛了几口雪渣子,不过在云中子的保护下,也可以勉强支撑。
凡是猛烈的东西,都不长久,来的快,走的也快。须臾之后,雪流止住了,周围又归于平静。
众人抖落掉身上的积雪,再次尝试着探头向下观瞧,这一次,大家都不由得惊喜万分,原来雪崩冲破了迷障,一条山道的轮廓就在众人正下方若隐若现。
云中子拍着张小七的肩膀,向众人炫耀道:“看到没,我就说我这傻徒弟是吉人天相,刚刚我们绞尽脑汁也没琢磨明白,你们再看看人家,这自带的破阵功夫,根本用不着想什么,一嗓子解决问题,怎么样,服不服?”
李恪当即赞同:“师祖所言极是!”
“哼,瞎猫碰了死耗子也被你吹了半天!”偃云道人不屑道,“行了,老爷子,都知道你护犊子,快走吧!”
张小七还有点不好意思,站在原地挠头嘿嘿傻笑着,李恪一扯他,“大哥,走啦!”
众人从高崖上一跃而下,飘然落入山道,大体辨别了方向,马不停蹄,朝着出口直追了下去。
这条山道的出口跟上一条截然不同,这是一片广袤的开阔地,土地平整,没有树林,没有土丘,一眼望去,一切尽收眼底。
开阔地上人头攒动,大队人马正在聚拢,李靖,苏定方和阿史那云正骑马立于军前,商量着什么。
四人急忙快步上前,与他们汇合。
众人见面,李靖长吁一口气,“我们正在着急呢,还好,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云中子问道:“元帅,苏将军,你们怎么都到这来了?”
“说来也怪,适才我和公主正在小道里搜索,突然发现可汗骑着马在远处朝我们招手,我以为他是在向我们求救,就跟着他一路赶到了这里,可一到这,他就消失了。”
苏定方也说:“是啊,我也是这般,本想遵照元帅的指令,不敢妄动,可是部将们全都是可汗的老部下,我若是弃之不理,恐会引发哗变,这才带兵追了过来。”
云中子一听,大呼不好,“快点离开这里!你们恐怕都上了张道玄的贼当了!”
两人大惑不解,问道:“前辈这是何意?难不成张道玄在这里?”
“哎呀,来不及多说了,快走!”
云中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半空中“哈哈哈哈!”一阵奸笑,张道玄的声音传来,“想走?晚了!今天这里便是你们的死地!”
李靖毕竟是元帅,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他昂首坐于马上,毫无惧色,“呵,张道玄,我们都已经安全离开了阴山小道,这里地势开阔,最宜野战,你想死便来,真以为我怕你不成?”
“李靖,亏你也熟读兵法,竟不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阴山小道太过狭窄,不够施展,灭你李靖一人倒是绰绰有余,可那怎么能满足我的胃口,我张道玄要么不做,做就做得惊世骇俗!今天我就是要在这片开阔地上将你们所有人一网打尽,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