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车儿愣愣的望着刘协,差点没拿那铜人槊敲一下自己的脑袋。一个十岁的小儿要跟他单挑,是他傻了还是这小陛下傻了?虽然张辽经常叫他二傻,但总不能每次都是他傻吧。
刘协双眼逼视着他,冷冷的说道:“没错,朕要亲自与你比剑。既然西凉人好武,那朕就让西凉的子民看看朕的神威;既然西凉人豪爽,朕也让他们看看朕平定天下的豪气。”
胡车儿惊疑和不解的望着面前这个十岁的小皇帝。这个小皇帝虽然威风凛凛,英气逼人,配上那俊美的面容,确实算得上风华绝代。他的个头也比同年的儿童高上一截,看起来是一副练武的好资质。但是若说持剑与他这个神力威震西凉的猛将比试,他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久,胡车儿脸上才浮出一丝得意而鄙夷的笑。他这要么是仗着自己是陛下,拿身份来压我了,要是放在以前,谁敢跟陛下顶撞,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我胡车儿平生只佩服英雄,管你什么陛下;要么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小,自己一个关西大汉,怎么好意思跟十岁的小皇帝认真比试。
想到这里,胡车儿仰头叹道:“可怜陛下身边无人可用到如此地步,陛下如此年幼竟然要亲自出手。”
朱隽大怒,正待呵斥,却被身边的李逸飞一把拉住。
刘协鄙夷的望着他,嗤的冷笑一声:“说那么多废话,莫非你只是个会吹牛皮的将军?”
胡车儿终于被激怒了,也不管你是不是小儿是不是陛下了,昂然大声道:“末将臣愿接受陛下挑战。但是陛下年纪尚幼,气力尚未长成。若陛下保证武器不被在下一招挑飞,则算陛下胜。”
刘协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翻身下马,呛啷一声拔出龙渊剑,摆了一招“风雨欲来”,冷冷的轻喝了声:“来吧!”
胡车儿说了声“得罪了!”,那独脚铜人槊呼的一声快如闪电般的直奔刘协手中的宝剑,手头只用了两成的力道,只想将刘协手中的长剑击飞,倒也算厚道。
刘协快速欺身而进,长剑一闪,突然像毒蛇一般直取胡车儿的喉咙。
胡车儿原本出招速度就不如刘协,又轻敌到完全无视对手。手中铜人槊刚刚递出一半,利刃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身子僵住了,惊恐和不信的望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小皇帝,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喉咙下寒气一消,刘协收回长剑,冷冷喝道:“这次不算,再来!”
短短的六个字,却透露出无尽的自信。
胡车儿再看刘协时,发现面前的小皇帝哪里像个十岁儿童,全身散发着无穷的杀气,神威凛凛。
他不禁心头一寒,收回独脚铜人槊,扎稳脚下,气运丹田,这才呼的一声又攻向刘协。已经见识到对手的厉害,此次出手全无保留,倾力而出。
刘协微微一闪,铜人槊又变招攻了过去。此刻已经顾不上一招的约定了,他刚才被刘协一招制住,若不能挑飞他的兵器或制住他找回场子,以后恐怕会成为笑柄,哪怕击败他再服输都行。
一连攻了三招,刘协都是轻轻避过。胡车儿急了,以前在战场生死相争,他从未急眼,因为急眼就是自乱针脚,无异于送死。但是这次他被一个十岁儿童击败,又连攻三招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挨到,他居然急眼了。
第四招又倾力而出,胸前露了一点空门,长剑便刺穿了他的三层皮甲,恰恰抵住皮肉。
胡车儿的槊又举在了空中不动。
龙渊剑收回,轻轻的又吐了两个字:“再来!”
诸葛亮可以七擒七纵孟获,朕也可以七败胡车儿。
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的嘴巴都大大张开,眼睛中充满迷茫的神色。没人喝彩,没人出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很轻很轻。
胡车儿呆呆的将槊放了下来,望着自己胸口前被刺穿的皮甲,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也没有血迹。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顺着破洞摸了进去,只摸到软软的胸毛,没有一点伤口。
这是何等精妙的剑术,收发自如到了如此地步。
蓦地,胡车儿突然一声大叫,将那沉重的独脚铜人槊当啷一声扔在地上。然后跪倒在地:“陛下武艺高强,末将自愧不如,愿终身效犬马之劳,如违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愿陛下万岁!”
众西凉军士在旁边看个真切,这陛下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啊,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于是纷纷扑倒在地,朗声誓言:“我等愿跟随陛下终身效犬马之劳,如违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愿陛下万岁!”
刘协松了一口气。师父说天下步战能胜过我的,不会超过二十人,这胡车儿显然不会在二十人之列,刚才一试,果然如此。
稍微平静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你等非止为朕效力,而是为大汉江山效力,为天下黎民效力。”
朱和王越也率众人纷纷跪下,跟着那些西凉军一起高呼:“为大汉江山效力!为天下黎民效力!”
刘协热泪盈眶,哽咽道:“如今皇室衰落,天下生灵涂炭,能得诸位将士相助,实乃朕平生之大幸。”
地上的众人被他神情所感染,也热泪盈眶,泣声不已。
“诸位爱卿平身。”刘协哈哈一笑,对张辽说道,“张将军,去营中取酒来,今晚朕要与众位将士共饮一杯。”
众人哄的一声沸腾起来了。不等张辽吩咐,便有一群士兵吆喝着往存酒的营帐跑去。
陛下赐酒与军士共饮,在炎汉四百年历史上是绝无仅有。
主将台,十几个士兵举着火把将台上照得如白昼般通明。李逸飞和众飞龙卫立在刘协身后,身后分别站着朱、张辽和胡车儿,一个昔日的名将,一个未来的名将,一个力大如牛的猛将。
台下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七千大汉军士,左边是西凉军,右边是私兵和皇宫宿卫。人人手中端着酒碗。
一个军士一手捧着一坛美酒,一手端着一个酒碗,恭恭敬敬的倒上半碗酒递给刘协。
刘协摆了摆手,没等那军士明白过来已从他手中接过那整坛美酒,双手捧起酒坛对着台下,大声说道:“承蒙诸位将士不弃,忠心护卫我大汉江山,朕在此先谢过诸位!”
说罢一仰脖,只听一阵咕咕的声音过去,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刘协已将坛口朝下,整坛美酒被喝的滴水不漏。
作为一个绝顶杀手,要么千杯不醉,要么滴酒不沾,平时滴酒不沾,关键时刻千杯不醉。你若是随随便便被人灌醉,就干脆洗干净屁屁离开杀手行业。
台上台下一片目瞪口呆,这可是五六斤装的大坛美酒啊。问题是古代的酒度数很低,东汉的时候酒的度数不会超过15度,跟啤酒差不多。若放在前世,对于能喝五六斤老白干的刘协来说,只是解个渴而已。即便现在只是儿童之躯,在张辽的提醒下,经过一番锻炼,也不过热热身。
“万岁!”身后的胡车儿兴奋的大声喊了起来。
那是心服口服,崇拜至极的喊声。
“万岁,万岁,万岁……”
台下喊得更加激烈,好像能喝酒的英雄比能杀人的英雄更让他们狂热崇拜。
“拿酒来!”刘协豪气大增,一招手,又接过一坛美酒大声喝道,“此坛酒与诸位共饮,饮了此酒,朕与诸位共捍卫汉室江山,拯救天下黎民!”
“捍卫汉室江山,拯救天下黎民!”
“捍卫汉室江山,拯救天下黎民!”
……
等待下面的喊声平静下来,刘协又喝道:“饮了此酒,台下诸位即是朕的异姓兄弟,朕将与诸位兄弟一起同甘共苦,一同平定天下!”
什么?全场再一次凌乱!
异姓兄弟?历史上,能与陛下称兄弟的异姓王寥寥可数。这小皇帝一下子跟几千人结了兄弟。
他们自然不知道刘协这个皇帝身份以及皇子身份都是白捡来的便宜货,心中的尊卑观念哪有这么强。目前势孤力单,降点身份,就收了几千死士,这交易实在划得来。
“陛下不可!”朱隽率先急呼。
跟普通兵士结为兄弟,对于这位三朝元老实在是无法理解和接受。
刘协立刻气运丹田,大喝一声:“莫非诸位嫌弃朕,不愿意与朕结为兄弟?”
“我等愿意!”下面几千人反应过来了,欢呼雷动。
朱隽叹了口气,这种场面是他没办法控制住了。
“好。饮了此杯酒,诸位与朕就是兄弟,饮了此杯酒诸位与朕一起平定天下!”
刘协猛的一仰脖,将一大碗酒咕嘟咕嘟的全部喝了下去。
众将士也全部一干而尽。脸上全部挂着激动和喜悦的泪水。
此刻起,他们就是天子的兄弟,这是何等的荣耀!
刘协又大声说道:“西凉军队和在场的宿卫,编为朕之嫡属亲卫军队,赐名为近卫兄弟营。赐命张辽为近卫中郎将,统管全体近卫兄弟军。赐命胡车儿为近卫骑都尉,辅助张辽。”
众将士又哄的一声欢呼起来。
刘协静静的望着台下欢呼的士兵们,抬起头来时已经满面泪水。
今夜,京师雒阳终归到朕的掌控之下。
历史,在这一刻开始改写。
“陛下昨晚除贼一夜未眠,今又上早朝昭告百官,有伤圣体。老臣请陛下回寝殿休息。陛下乃万乘之尊,天下所望,须多多保重龙体。”
王允望着这个年幼的小皇帝眼里满是血丝,心底里油然而生一种怜爱和关心。
“马横父子的连弩造好了没?”刘协精神抖擞,毫无睡意。
“启禀陛下,已早出连弩四百二十台,弹簧弩车七台。远远超出原有的计划。请陛下放心!”
刘协点了点头,又道:“朕已令张辽带军士以及城中百姓去城外采石。城内空虚,你须着人小心打探董卓各路人马讯息。万万不可被董贼偷袭。采石只在今日,须叮嘱绝对不可贪多延期而归。”
“陛下圣明,老臣立刻着人去办。”
王允躬身拜别而去。
“董卓的家人在何处?”刘协回头问李逸飞。
“启禀陛下,董负隅顽抗,已被当场格杀,其余人等全部打入天牢。”
“可有滥杀无辜?”
“启禀陛下,仅只斩杀董以及府丁三人,余者毫发无损。”
刘协点了点头道:“走,随朕去天牢!”
“陛下一夜未眠,不如先去休息,稍后再去天牢。“
“少废话,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