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不成蚀把米,放在如今的左思源身上真是无比的贴切。
他本有登堂入室的算计,结果却被人扫地出门。李铭这个人比他想象中更加强硬,他还一句话没说呢,李铭那双比鹰隼还厉害的眼睛就好像已经看穿了他所有拙劣的伪装。
左思源被解约了,除了得到了一笔解约费,他彻底的被东明踢了出去。祁芸芸被盛怒的李铭关在了家里,这回她是绝对跑不出去了。
至此,事情的发展好似进入了停滞期,而韩冰受伤也只是个小小的意外,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任何的影响。
由陈徽之、叶澜主演的电影《大逃亡》在六个月后的贺岁档首映,大获成功,只用了一个星期,票房就突破了二十亿。
陈徽之以卓越的演技获得了金鸡奖最佳男演员,叶澜也凭借在这部影片里可圈可点的表现而大红大紫。而胡杨就更了不得了,虽然最终结果还没有公布,但这部影片已经入围了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提名名单。
这段时间,叶澜什么都没做,她一直在等,等着走投无路的猎物步入最后的陷阱。
“叮铃——”
叶澜刚刚睡眼惺忪的走出卧室,客厅里就门铃大作。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到她家门口?打开门口的电子眼,监控屏幕中是一个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男人。
叶澜觉得这人有点熟悉,但对方包的太严实了,她有些警惕的问道:“哪位?”
男人左右看了一眼,把帽子口罩一扯,浓黑的眉毛向上一挑,带着点桀骜,棕色的眼睛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中流转着一线流光,熠熠生辉。
“我——”陈徽之的嗓音压低,带着点儿性感的暗哑。
叶澜皱眉:“你来干嘛,我家不欢迎你。”
这话可是*裸的拒绝了,毫不掩饰她的不满和划清界限的意图。这个时候,只要是有点儿眼力见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何况是陈徽之这样自尊高傲的家伙?
按叶澜所想,陈徽之很可能会踹几脚她家的大门泄愤,然后用那种恨不得把她剁吧剁吧吞下去的可怕眼神使劲戳她。额,说实话,陈徽之那么瞪着她时候,她还真有点发憷。
然而陈徽之并没有一点恼怒的样子,他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把屏幕对准电子眼所在的地方道:“你不开门,我现在就把你的地址公布出去,让一群记者来帮我叫门。”
两人隔着一扇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叶澜没出息的开了门。好吧,她现在最怕记者,你赢了。
叶澜汲着拖鞋啪嗒啪嗒的往洗漱间刷牙,恨不得把脚下的地板踩个坑,完全把陈徽之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孤零零抛在了门口,没有一点招待的意思。
幸好这个客人够自觉,自动自发的从鞋柜里提出拖鞋换好,表情从容的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看那股悠哉的样子,似乎,颇为享受……
如果有第三者在场,就会很惊奇的发现,陈徽之受到的冷遇不仅没有让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尴尬,反而有一种水到渠成般的自然。就好像河滩上两颗经过河水不断冲刷的石子,即便还残留着棱角,也不足以磕碰到对方。
也许连叶澜自己也不曾注意到,尽管她拼命要把陈徽之排除在外,但她的心理防备却在不知不觉中消融。不管是两年前愤然而起的报复心还是表面刻薄冷漠的面具,都在与陈徽之相处的过程中慢慢瓦解。
有时候,叶澜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也许两年前那件事只是一个误会,也许真的是她误解了他。但是明明听得那么清楚,真的是误会吗?她想问却又问不出口,这是一种奇怪而复杂的心理。
其实,到了今天,那件事她已经不大在意了,当时激愤的心情也只是被亲近的朋友伤害后的过激反应,后来两人疏远后那种想法也就淡了。
毕竟,人不可能总是抱着过去的事情不放,这一点在叶澜贯彻任务的行动中表现的很明显。她每进入一个新的世界,首先要打算的就是为原主的人生寻找一个值得为之奋斗的新目标。
不管是慕花城的暮谷还是暖箱的归宿,甚或她如今正在经营的于尧的演艺事业,一个人拥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就有了前进的动力,唯有如此,才能将那些念念不忘的执念抛诸脑后。至于收拾那些渣渣们,真的只是顺手而已。
在叶澜眼里,经营好人生才是正道,如果把仇恨和报复作为主体,那不过是在重复悲剧而已。
在《寒山拾得忍耐歌》中,寒山问:“世间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
拾得答:“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叶澜做不到拾得和尚的云淡风轻,她自诩只是个小心眼的小女子,但在大局上,她看的却很清。至少比起深陷执念的原主来说,她一个外来者,能够更加客观的趋利避害。
叶澜脑子里的思绪乱飞,好一会后,又绕回了原点。等等,她刚才,貌似用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形容词,她好像用了“亲近的朋友”五个字?
叶澜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这个时候她已经涮完了牙,开始刮胡子。这个时候或许用“他”会更合适,他瞄了一眼镜子里的大男孩,恩,觉得最近好像又帅了。
自恋了数秒之后,叶澜一个激灵把跑偏的思想拽了回来,所以说在一个男人身体里呆久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不仅胡子刮得越来越顺溜,连自恋这种情绪都有了!幸好,于尧不喜欢女人,不然叶澜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直女道路一百年不动摇……
刮完胡子,叶澜开始整理一头炸起的卷毛,奈何昨晚睡得太奔放,头顶翘起的两撮毛发被按下去又弹起来,再按下去又弹起来,始终不渝的坚持在阵地上不肯屈服。算了,叶澜惫懒的叹口气,随它去了。
顶着两撮翘起的卷毛,好像头顶支起两根小天线一样。天线的主人开始拖着步子去冰箱里翻吃的,一边翻一边张着大嘴打哈欠,没办法,昨天赶一个通告,又是熬到凌晨才睡。
冰箱里还有一大半的速食食品,叶澜扒出一盒牛奶和面包就当做今天的早餐了。刚刚把牛奶盒撕出一个口,还没往玻璃杯里倒,厨房里就探出一个男人的身子,凉凉的视线往她手上一扫问道:“你在干嘛?”
叶澜头也不回,没好气道:“吃早餐啊!没看见啊?”
谁知下一秒,手里的牛奶盒就被陈徽之半路劫了过去。叶澜抬眼瞪过去,只见他一手端着盘子放在桌子上,一手拿着牛奶盒往脸上贴了一下,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结:“这是凉的,你就不知道热一热?”
这一次叶澜没有立即针锋相对的反驳,她默然的看着陈徽之围着一条小黄鸭荷叶边围裙,眼角狂跳。
这条围裙是她随手从商场柜台上拿的,回来之后才发觉不太适合一个大男人,而且她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怎么喜欢做饭,就一直把这条“小可爱”放在厨房架子上没有用过。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发挥它作用的会是陈徽之……
“咳,挺合适的。”叶澜艰难的转过视线,去欣赏盘子里的两片煎蛋。
“嗤——”陈徽之一边眉毛挑起,轻轻嗤笑了一声。“想笑就笑,用不着忍着,本大爷允许你笑,哼!”
叶澜沉默了一下,一手捂住脸,扑哧扑哧笑了起来,陈大少爷,你已经傲娇的不行不行的了!
如果以前有人敢这么嘲笑他,还当着面笑的欢脱,陈大少爷估计能把人一巴掌呼到千里之外。这会儿叶澜顶着两撮小卷毛,扑哧扑哧笑的开心,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都眯成两弯月牙了,陈大少爷的心理活动是: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啊,笑起来怎么这么可人疼呢?
经诊治,陈大少爷中毒已深,享年二十七岁,卒。
……
—本文完—
(……好吧,我正经……ONZ……)
陈徽之把牛奶热过之后倒进玻璃杯放到叶澜手边,顺带还烘烤了两片面包,然后才把围裙小可爱脱下来放到一边。
吃早餐期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叶澜专心的消灭食物,陈徽之就坐在一旁随手拿起昨天的报纸来看。
清晨的阳光透过阳台葳荏的花木枝叶,被切割成透亮的小金片,在餐桌上洒下一片碎金色。陈徽之虽然举着报纸,视线却透过报纸上方,不断逡巡在叶澜的脸上。
看对方带着点惫懒的神情,形状清晰的眉毛,低垂的眼睑,挺直的鼻梁,甚至脸部棱角处淡淡的阴影。
陈徽之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在长达六个月的拍戏过程中一点一滴的溶解,他也逐渐学会放低自己的姿态。这些日子他也明白过来一个道理,对于一头倔毛驴,你就得顺着毛捋。你要是跟他顶着干,他转身就要尥蹶子把你抛在一边。
倔毛驴叶澜吃罢早餐,眯着眼幸福的伸了个懒腰,心里不由自主的蹦出个想法,要是每天有人做饭多好啊!可惜,她经常不在家,请个保姆也是浪费。某倔驴全然不知自己也正一步步的走入陈大少爷编织的陷阱里……
陈徽之放下手中的报纸,去收桌子上的餐具,似乎是不经意般建议道:“我看你最近挺累的,不如空出段时间出去散散心,夏威夷啊,巴厘岛啊,现在的风景正好。”
叶澜懒洋洋的歪着脑袋,衬衫的衣领微微敞开,她随手摸过遥控器就要开电视,嘴里嘟囔道:“唔,别管我,就让我当个宅男宅死在家里好了。除了工作,我一点也不想出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