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官场、黑道两场大地震。S市市长、市委书记和一大批高官落马的消息,在极短的时间内风靡全国,一时间市民们拍手称快,官员们惶惶不安。
而一直停滞不前的打黑行动也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公安配合武警、特警、防暴队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捣毁了黑社会窝点数以百计。
而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此刻正在一家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中,捏着一张纸条,状若崩溃。
纸条内容如下:
南栖同学你好:
我要去造一个家,一个属于暖箱的家。
这些日子承蒙关照,实在是辛苦你了,为了报答你,褚家的家产请随意处置。请不要来找我,我会很幸福的。另:褚云昊之流我已带走,勿念。
暖箱 留
南栖睱眦欲裂,就差血泪横流了。什么叫做“去造一个家”?还“属于暖箱的家”?到底是哪个野男人拐走了我的准老婆?
如果是三年前,南栖或许会一边伤心难过一边祝福暖箱找到自己的幸福,但现在,这个长歪了的忠犬男,只有一个扭曲的执念:找到她,把她绑回来,然后把那个野男人剁碎了做肥料!
叶澜真的被野男人拐跑了?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此刻这个跑路的家伙正在一个山沟沟里赶驴车。但是拉车的不是驴,而是褚云昊和褚明月。
“驾,没吃饱饭啊!跑快点!”叶澜躺在一晃一晃的驴车上,手里小皮鞭撒欢儿的甩着。
“褚玥,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褚云昊自出生还没有受过这样的苦,这会儿刚走了一段路就满头大汗。
“褚玥?你叫谁呢?”叶澜冷笑。“褚玥早就死了,我叫暖箱。你现在是暖箱的哥哥知道不?啊呀,既然是兄妹,那你就不能姓褚了。那就随我姓暖吧,叫什么好呢?恩,叫暖洋洋好了!你喜欢吗?”
褚云昊呕血,没听说过哥哥随妹妹姓的!眼看硬的不行,他只好软下来。
“褚玥,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你……”
叶澜眼底闪过一道戾气,手中的鞭子像长眼睛一般,啪的抽在褚云昊肩头:“我再说一次,我是暖箱,再叫错,割了你的舌头!”
“嘶——,好,暖箱,我可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你忘了,每次妈打你骂你,都是我帮你说好话的。”
“我知道,你是我的好哥哥。”叶澜忽然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小脸,好像真的跟褚云昊多亲近似的。“所以现在找不到驴,只有让好哥哥来帮妹妹了。恩,哥哥爱护妹妹,天经地义嘛,对不对啊,妈?”
叶澜转头看向一旁浑身僵硬的何采洁,如果开了阴阳眼的术士看到这三人,一定会发现他们身体表面有一层缥缈虚无的东西,这是被外邪入体,俗称“鬼上身”。
何采洁此刻也怕了,她从没想到一朝被这养在身边的丫头反噬,是如此可怕。也不知这小崽子做了什么手段,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对她言听计从。这荒山野岭的,还是要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暖箱啊,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但我也养了你十几年啊。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好不好?”
叶澜看着何采洁对自己虚情假意的脸,眯着眼悠哉道:“不用商量了,你们以后一定会对我好的,而且会好的不得了,就像一家人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叶澜轻飘飘的一句话,三人同时脊背一凉,像被什么冷血动物缠住一般,毛骨悚然。
叶澜不管他们什么感觉,自顾说道:“以前你们舀我当工具,为你们巩固在褚家的地位也好;把我呼来喝去,动辄打骂也好;为了一己私欲,置我于死地也好,我都不计较了。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何采洁的脸色终于变了,她厌恶的盯着叶澜:“一家人?你顶了我女儿的名字,就以为能占据她的一切?别做梦了,你不过是为我女儿准备的替死鬼罢了,只可恨,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叶澜嘴角的笑一成不变,当年褚世敬发现暖箱与褚玥的命格极其相似后,就欺骗暖箱说,他是不远千里来寻女的。在那之后,他带暖箱回家,那段日子确实是父慈母爱,以至于暖箱相信了褚世敬的谎言。
但是这则谎言很快就在事实面前,露出了丑陋的面目。那天晚上,褚世敬带她和褚玥出了门,褚玥与暖箱年岁相仿,却身体孱弱。但也许是都经受着痛苦,因此短短数月,两人感情已经很深厚。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褚玥被你们害的魂飞魄散了。”叶澜斜觑着何采洁。“我说的是真正的褚玥。”
何采洁嫁进褚家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相信魂魄这一说的,她皱着眉瞪着叶澜,明显不相信这个说法。
“你可能不知道魂飞魄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吧,那种深刻在灵魂中的痛,比千刀万剐更甚。”叶澜冷冷的看着何采洁。“为什么你们造下的孽,却要我和她来承担?”
如果当年不是褚玥在最后关头奋力推了暖箱一把,暴走的阵法会把两个人的魂魄一起碾碎。也正是因为褚玥这一推,暖箱才会在被欺骗的痛苦和对褚玥的感念纠结中,变成另外一个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暖箱,而只有褚玥的话,大家都会得到幸福吧。如果暖箱和褚玥是一个人的话,就没有人会伤心了。
何采洁此时浑身颤抖,一想到自己的女儿真的遭受了那样的痛苦,她就手脚冰凉说不出话来。
褚明月在这种诡异的情景下,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凄凄切切的哀求:“暖箱,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不应该害你,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叶澜甩甩小皮鞭:“我都说了,我原谅你们了,以后我们就相亲相爱的一起生活下去啊。”
褚明月一听,却哭的更惨了。这种相亲相爱的生活,真是比死还难受啊!
褚云昊也急了:“暖箱,就算她们都对不起你,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吧?就是当年的事,那也是我爸做的,我是无辜的啊,你放了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别舀你的无知来吓我,我可经不起吓。”叶澜从身旁袋子里掏出一个橘子剥起来,掰下一瓣儿填进嘴里,恩,挺甜。“你在国外逍遥,花的谁的钱?你以为是你死去老爸的,还是你养尊处优老妈的?你花着姐的钱,还勾搭姐的对头儿,最后还领着对头儿对付我。”
叶澜手一抛,橘子皮扣在褚云昊头顶上,颇为滑稽:“无知的人已经够可恨了,心里明白却装无知的人更可恨。”
褚云昊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岂不是妙?
三年前,她尚且相信他是真的无知,三年后,一个能凭着手腕爬上市政厅副厅长的野心家,你能相信他无知吗?
恐怕在褚家的不受重视,已经让他满腹怨气,一个顶着褚玥名号的外来人却风光无限,更是让他不满。因此,如果能有一个牺牲暖箱换来搭上褚成这条线的机会,他怎么会不把握呢?
在翻过三个山头之后,叶澜终于大发慈悲的停下了挥舞的小鞭子,决定在一个偏僻的小山坳里住下来。
小山坳里还剩下几户村民和鳏寡老人,大多数人已经受不了这里的贫瘠落后搬走了。因此这里别的不多,空房子很多。
叶澜选了间顺眼的,就开始了“幸福”的一家人生活,当然这么觉得的,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暖洋洋,去砍柴。”
褚云昊不受控制的往山林走,他气急败坏的咋呼道:“就算让我砍柴,总得给我斧子吧?”
“用什么斧子啊,浪费,直接用手。”叶澜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包瓜子,咔嚓咔嚓嗑的欢快。“妹妹我最喜欢看徒手碎钢板、胸口碎大石之类的游戏了。”
“……”
就这样,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里,叶澜硬生生的造出一个和睦幸福的家,至少外表是这样。
“大嫂子,我冷。”褚明月夜半三更爬起来给叶澜加被。
“老妈,我饿。”何采洁颤巍巍的打水做羹汤。
“我要吃鱼。”挽起裤腿下到结起薄冰的河里捉鱼。
“我要吃菜。”满大山的寻摸将近绝迹的野菜。
“啊呀,你们不高兴啊,笑一个。”三人眼里饱含泪水,嘴角却牵起大大的笑容。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除叶澜以外三人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原本保养的油光水滑的细皮嫩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的干瘪粗糙下去。
这一天,叶澜躺在竹编的躺椅里,仰望着寒星寥落的夜空,一根根的掰手指计算日子:快了,就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