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官道上更加安静了。前半夜还各种叫嚣着求欢、求虐、求侮辱的鸟兽虫蚁,也都纷纷钻回小窝,要么苦思报仇,要么开始造虫大业,也有些在‘明天要怎么装逼’的哲学问题中陷入梦乡。
韩柏在山野间全速飞驰,越跑越轻松,热气如千川百河般从脚底涌泉穴上升,与头顶泥丸宫流下的冷气,穿过大小经脉,汇聚在丹田气海处。
一冷一热两股气流交融旋转,当旋力聚集顶峰时,又从丹田射出千万道气剑,闪电般蔓延全身。
当日与武越破庙一别,韩柏回到韩府没几天,突然被人诬陷成杀害谢青联的凶手,后又被捕头何旗扬抓去死牢,本以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谁知在地牢遇到贵人,同是走投无路的赤尊信。
后来,赤尊信舍去自身,将毕生功力与精气神贯入韩柏体内,结成魔种,韩柏顺势以假死脱身。
此刻,奇异的力量如海潮般在体内流转不休,每一次冲激都能带来全新的感受,奔跑中,魔种逐渐与自身结合,使他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便是在这种玄之又玄的奇异感觉中,体内真气忽地停滞片刻,进而身体由热转冷,一股寒气窜遍全身。高速奔跑中,韩柏只感全身剧痛,不禁惨嚎一声,打横砸进树林里……
官道上,武越低头狂奔,听到左前方传来的响动,立即停下身形。打眼瞧去,一道黑影从树林里高速窜出,砸在路中央,最终停在那里,动也不动。
武越没有着急上前查看情况,而是先将灵压放出去,感应对方是死是活。
“咦?这是……韩柏?”武越有些不太确定。
眼前这人浑身污泥,衣着破破烂烂,形如乞丐,不过身材雄健,肩宽体阔,整个人比韩柏大了至少一圈,偏偏灵压反馈回来的信息显示,这人就是韩柏!
联想到原著,武越猜测,对方应该是得到赤尊信的魔种了。
想到魔种,武越眼中泛起些微异样的神采。走上前去,蹲下身,右手贴在韩柏胸口上,只觉触手冰凉,像是摸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浑不似血肉之躯。
这会儿,韩柏体内真气逆转,寒气顺着经脉到处乱窜,后又淤积在胸口,左冲右突,疼的他面容扭曲,浑身无意识的抽搐起来,只是记着赤尊信临终前的吩咐,死命咬紧牙关,扼守灵台一点清明。
“韩兄经脉堵塞,气血不通,这样下去恐怕会走火入魔,轻则真气散尽,成为废人,重则经脉俱断,有性命之忧……可是,我不是大夫,不怎么会疏通经脉啊……”
听到熟悉的话音,韩柏心下暗喜,没想到会在危难之际碰到风行烈,可听到后面,一颗心瞬间哇凉哇凉的。
当初赤尊信也曾说过,道心种魔大法每一步都艰险至极,兼且魔种具备赤尊信毕生的神气精华,故非常霸道,两者融合的这段时间,就仿佛是在刀尖上起舞,稍不留神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没想到突变说来就来,全无征兆,这可把他给坑惨了。
“这该如何是好呢?哎呀,快没气了……”
武越皱起眉头,迟疑了一会儿,见韩柏气息越来越微弱,咬牙道,“事已至此,只能用吸星大法吸出你体内的真气,或可延续一点时间……韩兄,得罪了!”
哔哔了半天,这一句才是重点。
他才不管韩柏是死是活,积分就在眼前,怎能容它白白溜走?
说话间,武越掌心里窜出好几道灵子丝线,从韩柏胸口钻进体内,沿着经脉往丹田行去,吸星大法紧跟着发动。
“啊……”
淤积在胸口的真气被强行抽走,使得体内的寒气也跟着变弱了不少,韩柏忍不住呻吟一声,总算感觉身体舒坦一些。
心里虽然很惋惜真气被吸走,但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不是?理所当然的,对于武越的‘好意’,韩柏并未有什么怨言。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顺着官道远远传来。
武越稍稍一怔,目光望向道路尽头的黑暗里,暗忖,这么晚了,还有人跟我一样赶路?该不会是方夜羽派人来堵截我的吧?
这下有点尴尬了!
韩柏拥有赤尊信毕生的功力,真气的量可谓庞大之极,武越全力催动吸星大法,也不过才吸收了三分之一,现在就放弃吸收,有点不甘心啊。
这该死的主角光环!
不多时,蹄声渐渐清晰,同时传来的,还有辘辘的车轮声,当空皓月下,依稀可见一队骑士护着一辆马车从对面行来。马车样式华丽,由八匹骏马拖着,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车速并不快,打头的几人一边行进,一边警惕的左右张望,腰间挂着武器,显示其江湖中人的身份。
“方夜羽的人,应该不会驾马车来追我吧?”
如此一想,武越心下稍安,只盼着来人无视自己两人,从旁绕过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打头的护卫显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即使看到武越跟韩柏,也没有绕过去的意思,行进中,一条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圈,带起慑人的风声当头抽来。
武越面色转冷,空余的左手抓住鞭子,随手一扯。巨力之下,那人惊呼一声,身不由己的从马背上凌空飞来。
“邢老三!”
身旁一人反应极快,探手抓住邢老三的腰带,身体同样被前冲之力带的飞了起来。
邢老三临危不乱,脱手松开马鞭,总算没有被一招制住。两人同时使了个千斤坠,落在马前,谨慎的打量着武越。
单凭对方一抓一带,便知他武功不低,邢老三谨慎的喝问道,“阁下何人?为何阻拦我等去路?”
“没看到有病人躺在这里,不会绕路吗?”武越没好气的道。
按照他往常的脾气,那个叫邢老三的无端对自己出手,肯定要打断手脚,再好好跟他讲道理,可现在,只吸收了不到一半的真气,腾不出手教训他。
听到这话,两人狐疑的审视着武越,暗忖,难道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