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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章与佩克特人的战争(3)(4500字大章)

新时空1620 庚生 5074 2024-11-16 02:13

  木屋内,燃着一小盆炉火,二十几名穿越众围坐成一圈,多数人硝烟满面,疲惫不堪。

  何顺坐在一块石头上,露出了一侧上半身,呆呆地看着火盆。娜答用撕开的麻布蘸着玉米酒,小心清理着丈夫的伤势,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木屋外,帐篷里的某个德拉瓦伤员正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几个英格兰人哨兵则隔着木栅栏朝着佩科特人的方向骂骂咧咧。

  娜答包扎好何顺的肩伤,紧紧抱着丈夫的身体,眼中含着的泪珠终于像断线的珍珠般掉落下来。

  就在刚刚,何宇简单通报了一下敌情,得知归路已被切断后,所有人皆变得沉默不语。

  “老何……”应俊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打破沉默道,“你说……咱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何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回去?回哪儿?”

  应俊达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方才那句话问得问得不明不白,既可以理解为“能否返回曼哈顿的营地”,也可以理解为“能否返回他们旧时空的家”。他苦笑一声,道:“随便吧,回哪都行,能回去就行。”

  何语盯着应俊达,忽然冲他笑了笑,烟熏火燎的脸庞上,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如果你想回旧时空的老家,对不起,这是时空管理局的职责范畴,我管不了。”何语道,“如果你想问能不能回社区……”何语顿了顿,又道:“哈德孙河两岸区域,分布佩科特人好几处村落,总数不会低于2000人,而能够打仗的青壮当不少于500多人,一旦他们陆陆续续全部增员到位,以我们现有的人力和火力,根本闯不出去。另外即便硬闯出去,离开了工事保护,我们估计死的更快!”

  “按照社区的原定计划,曼哈顿这一批物资运送的船队将在今天凌晨五时就出发,沿途要耗费七到八个小时,大概今天正午过后就到。”何语看了看手表,神色凝重地道,“但他们不知道这里已经发生了战争,更不知道西点已被包围,他们无法从码头靠岸,我们没有登船撤离的可能。”

  “因此……”何语道,“当他们看见码头上的佩科特印第安人时,他们只能返航,然后再去曼哈顿搬救兵,这样一来,用海关巡逻舰运送援兵过来,最快也得明天深夜才能再赶到。这意味着,我们至少还要再坚持二十四小时,或者更长时间。”

  “我们……能坚持那么久吗?”何顺犹犹豫豫地问道。

  “不要问这种傻问题!”一旁的梁豪军用力地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摔在地上,一脚踩灭。

  “老梁,你什么意思?!”何顺恼火地问。

  “老梁的意思很清楚。”何语道,“现在这种时刻,问这种问题毫无意义!坚持不住又如何?你有别的选择吗?”

  “怎么没有别的选择?”角落里,突然有人大声道。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过去,只见角落里那个叫白斯文的文质青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屋子另一边角落里的陈远琪医生大声道:“把这个家伙交出去,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陈远琪面色一变,“腾”地站起身来,怒道:“姓白的,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白斯文冷笑道,“你自己医术不精,胡乱下药,引出这么大的乱子。这事你不负责到底,谁负责?”

  “就是就是,自己拉出来的屎,自己想办法擦干净屁股,凭什么拉着大伙给你们做垫背?!”白斯文身边,另一个面容白净的年轻人也站起来附和道。此人与白斯文一样,面容白皙,颇为英俊。虽然神色有些狼狈,却依旧一副西装革履的打扮,全身上下收拾的干干净净,与何语、梁豪军等人一身肮脏的烟火色正好相反。

  陈远琪怒极反笑,道:“王晶卫,你少他么在那叽叽歪歪。我问你,白天我们在和野蛮人拼死拼活的时候,你和那姓白的躲哪去了?!别以为你们像个老鼠一般钻到洞里大伙儿就看不见!”

  王晶卫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忽的一下站起来,怒道:“我们去哪了用不着你管!”

  白斯文一挥手打断王晶卫,对那陈医生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只问一句,这乱子总是你惹下的吧?怎么,惹乱子是一把好手,现在轮到你担责了,怎么怂了?!”

  “姓白的,你少他么满嘴喷粪!”毛健眼见陈医生吃瘪,忍不住窜起来大怒道。

  陈医生虽然平时有些吊儿郎当,不过为人还是很不错的,性格也甚是随和,这段时间来,利用自己的专业特长帮了不少人的忙,加之没什么架子,甚毛健等一批大老粗喜欢。而这位白斯文则平日里张嘴就是什么“理念”,闭嘴就是什么“哲学”的,跩得很,在团体里甚不招人待见。本次开拓西点,白斯文主动报名,一方面是想要刷刷存在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社区里的一些人确实烦他。

  “你……你这粗坯,凭什么骂人?!”白斯文大怒道。

  “骂你怎么了,老子还丫要揍你呢!”毛健穿越前老家是燕京人氏,忍不住脱口就是一句京骂。

  眼见双方的火气越烧越旺,梁豪军皱了皱眉,站了起来,刚要上前,忽见何语冲他偷偷打了个手势,梁豪军犹豫一下,还是停了下来。

  争吵声越来越大,彼此谩骂的双方也越走越近,几乎是彼此脸挨着脸对喷。白斯文与王晶卫撸起袖管,大有教训教训对面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架势。

  “够了!”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何宇一声暴喝,宛如平地一声雷。

  四个人同时噤声,又几乎同时转头望过来,只见何语面色铁青,梁豪军则一脸冷笑地看着他们。

  在白天的血战中,何语指挥调度得法,四处驰援,早已在众人心中树立起足够的威望;梁豪军则始终挥舞着消防斧冲杀在前,如今脸上的血迹还未擦干。这两位神色铁青的在那里一站,强大的气场顿时将四个人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你们几个,真行啊!白天血战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神勇,现在反倒能耐了是吗?”何宇面带讥讽地讽刺道。

  白斯文、王晶卫面露尴尬,另外陈医生和毛健则颇有些不服不忿,却也不敢再争辩。

  “你们想投降?你们认为只要把人交出去,外面那群野蛮人就会善罢甘休?”何宇盯着白斯文冷笑道,“白律师——没记错的话你过去是律师吧——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没有,这是十七世纪,围墙外面的那些人更是石器时代的原始土著。在他们眼里,他们的酋长是陈医生搞死的还是你白律师弄死的,都一样。他们只知道,这事是我们干的,我们所有人,都得付出代价——这就是他们对此事件的全部认知。当然,你要是能成功让他们明白罪刑法定、罪不株连的理念,我也不拦你,你现在就可以去向他们做些普法宣传。”

  白斯文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很显然,这并不是个普及法治理念的好时候,尤其是对象还是一群野蛮人。

  何宇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他朝梁豪军招了招手,梁豪军会意,掏出烟盒,抽出支烟递了过去。

  何宇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道:“我们,没有亲人了。”想到另一时空的亲人,何语心头一阵刺痛。

  面对突然转换的话题,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何语却不管他们,自顾自地道:“我们有些人,平时彼此看对方不顺眼,这也正常。不过你们想过没有,即使平时看着对方再不顺眼,你们至少还能吵吵架,至少你们彼此吵架的时候还能听懂对方说什么。要是其他人都死了,你一个人,就算是想找人吵架怕是都找不着对象了——你们不会真以为这些十七世纪的土著能听懂二十一世纪的骂人话吧?”

  “所以,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我们是一体的,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在这见鬼的十七世纪,只有我们彼此才最懂对方!这一段时间来,我们为了生存而打拼。我们彼此享受着对方的劳动成果,同时,对彼此所犯下的失误而带来的不利后果,也要一体承担。没人可以只享受权利而不尽义务,反之亦然。谁要是对此有异议,现在就从团体里,给我滚!”何宇语气森然地道。

  “照你这么说,我们中的某些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管犯下多大的错,都无需承担责任?”王晶卫语带讽刺地道。

  “我有说过这样的吗?”何宇瞥了他一眼,道:“第一,陈医生当初去佩科特部落为部民治病,本就是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当初这事你也知道,你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说明你对这件事是认可的。如今出了乱子,你就忙不迭的撇清责任?就算是有责任,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第二,老陈又不是蓄意投毒谋杀,这不过是个意外事件。怎么到你嘴里他就成了罪大恶极?第三,就算是要给老陈扣帽子,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外面那些野蛮人说了更不算!这事,还得拿到社区委员会上去说。”

  说完这段话,何宇心中亦不禁暗叹一声。目前穿越众的组织架构仍然是一塌糊涂,权责划分不明,亟待理顺。就拿陈医生真剑是来说,谁有权给这件事定性?依照什么规定来定性?如果要处罚,依据哪条规定处罚?这些怕是连委员会自己都伤脑筋。

  当然,有一点何宇是绝对肯定的,那就是那位白律师和王晶卫,就凭他们今天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又把自己人推出去顶雷的举动,今后在团体里估计是不会有他们的好日子过了——毕竟没人愿意被随时出卖。往小里说,他们这是胆小如鼠,任事不能;往大里说,那就是背叛这个穿越群体,出卖同志,是“叛国”。

  “何哥,几位,大伙都别吵了。”陈医生此刻也冷静下来,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我也不是一点干系都没有。多余的废话不说了,我姓陈的虽然平日吊儿郎当的,但我自问也是条光棍汉子,该到劳资出头的时候,劳资绝不缩卵便是!”

  何宇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禁苦笑——自己刚才说的一番话,感情是白说了。不过心里却也暗挑一下大拇指,这小陈,关键时刻还是能顶得上去的!至少比白斯文那货强多了!

  漆黑的房间里,又渐渐安静下来。何顺与他的小妻子低声细语的交谈着。言语间,娜答似乎问了一句什么话,何顺用印第安语做了回答,娜答又接了一句。

  “小何,别在那乱撒狗粮了。说什么呢,给兄弟们分享分享。”争吵过后,陈医生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又恢复平日那副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模样。而他话中的那句“撒狗粮”,显然又是一句穿越众“专用语”。

  何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娜答没听懂你们刚才在吵什么,问问我。”说着又有些俏皮地看了陈医生一眼,道:“我跟娜答说,你老陈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们正研究着该怎么收拾你,然后娜答就向我介绍她们德拉瓦部落对犯错部民的惩戒措施……”

  “哦?”陈医生大感兴趣,问道:“若我是德拉瓦人,没犯了错误会咋样?”

  “娜答说,她的父亲会把犯错误的人赶出村子,几年后才准返回。”何顺苦笑着摸摸妻子的脸,说道。

  “啧啧,可真够狠的!”陈医生摸了摸鼻子,说道。

  “幸好不是像古希腊雅典的陶片放逐法,不然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应俊达一边添着柴火,一边打趣道。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房间内尴尬紧张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好像陶片放逐法是政治放逐吧!”何顺也笑道,“就老陈现在在团体中的地位,似乎还享受不到这么豪华的待遇哟!”

  应俊达、毛健等几个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政治放逐?一边旁听的何宇品味着这个词,心中忽然一动:如果能挺过这一关,也许将某些人放逐在外,倒也是个稳妥的处置方式。

  ……

  夜色低沉,屋外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德拉瓦族印第安歌语,还夹杂着英格兰牧师布莱斯特的轻微祷告声。被外套盖住头的娜答忽然一个激灵,扯开了衣服,冲到了门前,呆了几秒钟后,捂着嘴跪了下来。

  一位下午在战斗中受伤的德拉瓦战士,最终还是没熬过去。

  “老公……我们……要为族人报仇!”娜答低声祷告着什么,又站了起来,回头认真看着自己的丈夫,之前的哀容居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坚毅的面容。

  德拉瓦族人和四周的其他印第安部族的战争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也许在娜答看来,陈医生这样的“华族人”所犯的“错误”她难以理解,但自己部族的人死去,却是永远无法抹杀的仇恨。

  报仇?杀光佩科特人,还是将他们赶出这片河谷?何顺看着双眼泛红的小妻子,心里也充满了迷茫。

  ……

  与此同时,夜色下,西点镇外几百米远的树林里,也响起了稀疏不清的低沉的印第安歌声,和西点镇内出现的那一段印第安歌声有所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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