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惠抬头看了乌兰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陈年旧事早就不能再扰乱她现在平静的内心,对乌兰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想起娴莹梦中的苦叹息出声说道:“这自古情之一字最是能伤人至深,皇贵妃初入宫时对皇上那粘腻劲很不被太皇太后看上眼, 但皇贵妃越是如此越让太皇太后和皇上对她放心,毕竟想着皇上比自家多的宫中妃子实在少的让人心寒,如此皇贵妃在这宫里就是皇上也不喜她之前的性子,也不曾少去一日不愿旁人欺她太过。”
乌兰听着主子说不愿旁人欺她太过,想着皇上还不若对皇贵妃如旁人一般,这样等到皇贵妃娘娘自个儿认清皇上对她本就无情,却是怪不得在没了皇八女后, 眼看着嫡亲的妹妹被送进宫来, 知道佟家对她也已经放弃,生无所恋实在不能完全说尽皇贵妃心中的苦。
只是就算在那梦中早些去了,也没能让皇贵妃娘娘少受一丝苦痛,乌兰对着自家主子福身作礼, 心中暗恼自己这蠢笨的一张嘴, “主子,是乌兰嘴拙皇贵妃娘娘那梦却是还未说完,因是梦境的关系皇贵妃去后却还是能看到之后的事,皇上对她去后也有哀伤说些不舍的话,但还没等皇贵妃娘娘心软,四阿哥隔日就被皇上送去了永和宫,那个德妃明着在皇上面前对他就和颜悦色, 背着人的时候若不是皇贵妃死前为他有些谋划,四阿哥不说每月定数的钱银,吃食却是要先被德妃所生的皇子先挑过喜欢的才能拿到手上,眼看着四阿哥受人欺负无处诉说只得回去景仁宫躲着哭,皇贵妃娘娘也算是把他真心的当做自己孩子过,这般看着如何不会心疼,但皇上只是听信德妃所言对四阿哥不说称赞,就是训斥也因为没有多少关心甚少有之,皇贵妃娘娘恨、怨到最后对皇上彻底死心,却对四阿哥更是愧疚若不是她对孩子的执念太深,想出借腹生子的心思不止是害四阿哥与生母分离让他日后回去受尽委屈,还因为德妃让她看清皇上对她根本无情最终没了活着的念想。”
乌兰看过自家主子在这皇宫里受的委屈,可自家主子不论被先皇如何责备却还有太皇太后护着,而先皇也不曾耍心思哄骗使得主子受太多情爱的苦痛,看过皇贵妃初入宫时眼里对皇上那样的情深,需要被皇上的绝情伤到何种地步才能如现在这般连恨都没有力气,还有四阿哥平日见着皇贵妃对他隐隐比皇八女还要好上几分,乌兰不是没有恶意的想是皇贵妃吸引皇上注意的手段,但如今再想若真是手段,皇贵妃娘娘脸上不会十年如一日不曾有丝毫倦怠不愿露出。
“哀家本是想撮合他们两个,而看着皇上那里有动心思的意思本以为就要成事,可没想到最大的问题是在皇贵妃身上,难道这皇宫真的是被诅咒了,还是这世间的情爱自来都是情深缘浅。”孝惠自从识得汉字后无趣的时候也有看过市井的话本,还有先皇顺治爷与宠妃的惊天地的爱恋是她亲眼所见,虽说因为她如今的身份无法再去奢想,但撮合别人得到情缘幸福美满也让自己心底能得到些许慰藉,只是现在看来她亲自选的第一对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整日跟着主子乌兰如何不知皇太后的心思,可她虽然是个蠢笨的却也知道皇上的情爱求不得,不说从未得到先皇欢心的主子,就是那个宠妃最后又落得什么好下场,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乌兰在皇贵妃望着皇上说话的时候从未见过丝毫的爱慕,这女子若是真的死心却是比起男人还要狠绝,毕竟这十年来皇上不是没有讨好过皇贵妃,但又何曾看到她有丝毫心软在眼底出现,在她看来就算有也只是满满的戒备。
“旁人的情爱之事主子切勿太过上心,依奴婢看来皇贵妃不止是对皇上收起所有的情意爱慕,还时时防备着唯恐再被戏耍。”
可能是旁观者清,皇贵妃日日在孝惠身边伺候,让她多是看到皇贵妃的贤淑稳重旁的却并未多想,不若乌兰唯恐主动对主子是好的皇贵妃别有用心,就算再是蠢笨的人日日小心观察也能看出些许东西,更何况乌兰待在宫里这么多年虽说性子跳脱了些,并不是真就是天真蠢笨的人,不然皇太后因与太皇太后是血脉牵绊被多番维护,而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就算在草原上也不是太过高贵的身份,能在主子被先皇不喜找茬训斥的时候还能保住自己的平安,心思不说比的上后宫手段迭出的众宫妃,起码趋吉避凶的本事可见一斑。
孝惠虽是把乌兰的话都听了进去,可这不是她不想管就能不管的坐直身子,转头见着乌兰低头定是看不到,还是摇了摇头才开口说道:“不是哀家非得想要管这些,这实在是太皇太后临终所托,哀家在宫里这些年要不是有太皇太后庇佑如何能安稳的坐上皇太后的位子,这三年不管我如何思量也不能猜出太皇太后这样交代的缘由,想着皇贵妃之前对皇上情深一片情根总不能拔的丝毫不剩,所以哀家就在皇上前来请安的事情日日说些皇贵妃的好话,见着皇上一脸兴致的听着本以为太皇太后的交托快要完成,没想到皇贵妃那里被一场梦真的把情根拔了个干净,这下哀家是真的没有一点法子了。”话说完还深深叹了口气。
“这法子不是没有,只是还需皇太后多多相助才能成事。”康熙如今却是听墙根听上瘾了,这听完还光明正大出来拿着听来的话说事。
寝室内因为主仆两人有话要说没有旁人伺候,乌兰忙去外间给皇上福身作礼,才又进来帮着主子稍作收拾把人扶出外间,康熙看着皇太后和乌兰嬷嬷出来外间,让身边伺候茶水的宫女太监出去外面,起身对着皇太后问安同乌兰嬷嬷一起把人扶到木炕上坐下,听到皇太后招呼才在另一边拂衣坐定。
侧身看着对方眼中的了悟,皇太后也不想要再转弯抹角,再说皇上会这个时候前来本也是她着人把他引来,孝惠并不觉得皇上是娴莹的良配,可太皇太后的临终嘱托她不得不照做,还有四阿哥已经大婚而八格格再过几年也该要出嫁,到时两人都出宫不在娴莹身边,皇太后想着有皇上的恩宠她的日子也能少些无趣。
只是这些都是孝惠安慰自己的解释,结果会如何谁也不能得知,抬头正色的看着康熙开口说道:“皇上,哀家和乌兰说的话你该是都听了个清楚,有太皇太后的嘱托能帮的哀家一定尽力帮,但皇贵妃这些年真的是对哀家尽心尽力的侍奉,若她因为今日哀家的选择没有善终实非我所愿,不知皇上在说让哀家做什么前,能不能保证就算不能给皇贵妃后位,却也能让她在宫里安稳终老。”
康熙实在没想到皇太后对娴莹这样维护,就是有太皇太后的临终嘱托皇太后还要他的承诺,不过想起这十年来娴莹对皇太后的用心,皇太后如此说也不过分,点点头康熙开口说道:“朕虽是想要娴莹手上的东西强盛大清,却也不是那真的冷血无情之人,只要佟家和娴莹不恃宠而骄,去奢想那不该他们的富贵,朕对您保证绝不会故意坏他们的性命。”
皇太后本意只是抱住皇贵妃一条命,现在听皇上连佟家都拿出来说也不好多说什么,“皇上金口玉言哀家替皇贵妃谢主隆恩。”
“皇太后如此疼爱皇贵妃实在让孩儿心里酸的厉害,不过这些年她为您所做的事情不说听您所说,就是宫里那些奴才禀报也知道甚多,不说朕就是太皇太后也并未如此上心过,只是若不是如此朕和太皇太后在她拿出那些东西的时候,不止是她就是佟家如今想必也留不下一人,之前太皇太后的故意难为也是想要考验她,如今听太皇太后这般嘱托也知道对皇贵妃算是满意。”想起太皇太后对娴莹故意的刁难,康熙越发觉得自己让娴莹重新爱上他的可能小的可怜。
若说之前康熙说的保证只是让孝庄稍有些放心,那么听完这话她心里已经没有了担忧,不过想起让太皇太后满意自然也跟着想起那个誓言,抬头看了康熙一眼不知这个他知不知道,孝惠略有些小心的转弯抹角问道:“太皇太后有没有对您说过是如何刁难的皇贵妃,要是咱们能知道她都受了那些委屈,从那些地方入手必定更容易打动她。”
这个方法自然不用皇太后说,康熙如今正是从这方面着手去做,想必这次回宫就能见到分晓,看着皇太后点点头说道:“乌雅氏的事情朕已经在宫里放出话,想必等到咱们回宫就能处置了替莹儿出气。”
在心里摇摇头,孝惠想着那个誓言他确实不知道,皇贵妃可是把胤g和糖心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就算她曾对娴莹说过那个誓言太皇太后说不作数,但想必娴莹还是不敢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