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煤,加水,午餐,这一切都在巡航速度下进行。由于已经进入英国太平洋舰队的巡航海域,施佩少将命令舰队降低航速,以避免在海面上形成较大的黑烟从而被英国舰队顺着阳光照射的方向发现。
因为逆向阳光的关系,舰队早早的放飞了飞艇,在西方的海空连接处显现出一个灰点——采用银色涂装蒙皮的飞艇,正是为了这次作战行动特意准备的。
他们的目的是在此海域附近,寻求歼灭英军的巡逻分舰队,或是吸引对方倾尽全力来援。是以,在何种时机下被敌方发现是极为关键的。
“换旗,第一,二游击舰队启航。”施佩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下午一时许,整支编队分为三纽,第一二游击队由十艘巡洋舰组成,五五为一组,在撤换下德意志海军旗换上飘扬的龙旗后,分向两个侧翼游戈而去。
整支舰队的指挥,全部由无线电完成。一条条讯息传到名古屋号上的电讯间,指挥官施佩少将便在这里运筹帷幄。
大英帝国太平洋舰队的第二巡航舰队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航行后,西方的新加坡港在阳光下显得璀璨夺目,而前方的茫茫大海则隐隐有一些令人不安的气味。
分舰队司令华生少将是舰队司令官贝蒂少将多年的好友,年纪也是相仿,这也是他出任这支巡航舰队司令官的重要原因。多年的相处以及相似的处境,让他对贝蒂少将最近的闷闷不乐有所体会,并进而有些影响到自己。
远离新加坡十几海里,在五十海里左方的距离兜上个圈子回航,这一天地任务也差不多了。最近是多事之秋。受命从炮击槟港的战斗中安然回航后,他没有一刻放松过警惕,德国人一定会报复的。闷声吃个哑巴亏并不是他们地风格。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华生对于海军部有关这次任务解释——激怒他们,利用他们的情绪消灭他们是有所不满的,一头蓄势以待的狼,未必能够利用老虎发怒的时候吃掉对方。一个不好,有可能会被对方在怒火中吃掉。
是以,在这两天的舰队高级会议上。他曾经提出过是否应当缩小巡航范围,以收缩防线。并避免被敌方所趁,吃掉实力不济的分舰队。
但是由于新老舰队地融合问题,他的建议并没有得到大多数的支持。从香港来的那一批军官认为这是示弱,是不能够被接受的。如果缩小巡桅范围。将使德国人的舰队得到在近海集结力量地机会,对于舰队及港口而言,这反而是个更加危险的选择。
所以,舰队仍然要继续巡航,只是加强了戒备而已。这两天的情况一直如此。
华生是个聪明人。他会很多变通的方法,譬如说今天,他只是打算开到某一海域,然后让飞艇辛苦一趟而已。作为一个舰长,要对手下的舰员负责,他常常觉得自己是对地。
他这支分舰队,由于并没有更高级的长官在此,而且相对来说下午的巡航要更为安全一些。所以,只是有雷米利斯号战列舰一艘被中途扣留在新加坡新成立的太平洋舰队的皇权级战列舰领衔,其余的六条舰只,两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铁甲舰,另外四艘则是年份差不多的巡洋舰。对于长年除了些许海盗之外没有什么挑战地东印度舰队来说,这些家当原本是够用了。
但是谁能知道会临时要设立一个太平洋舰队?还是以东印度舰队为主体,辅合在香港的中英联合舰队。
在这些舰只,人员配备,人事关系都没有厘清的情况下,就主动出击冒充德国人去攻击槟港,一方面来说是有点冒险,另一方面也是无奈之举,立足现有实力,眼下这个办法实在是最好的办法了。
华生内心是反对的,但是他的职责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眼下他正服从着命令,在前往死亡的途中。
“距离约五十七海里,夹子注意!夹子注意!”铁钳是这次行动的代号,电讯兵则以夹子称呼。
19o3年11月5日15时53分,距新加坡29海里,距德意志太平洋舰队主力舰群57海里,军舰鸟第一次看到了猎物。
华生少将的步伐停了下来,看着飞艇向东方而去,向港口方向通报安全后。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飞艇的返航了。整支舰队就只有雷米利斯号一艘战列舰载有一条轻型飞艇,如今这支舰队的命运全部都系在这条飞艇上了。
“秃鹫接近,请求后退。”德国飞艇向母舰发出请求。
为了避免被对方发觉,飞艇向北方撤去。虽然很小心翼翼,但是由于西方阳光的反射,英国人还是捕捉到了它。
华生接到通报后,迅速判断,在航向北方,有敌方起码一艘大型战列舰存在。这些人显然不怀好意。
向港口报告并做好返航准备后,华生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都快要蹦出来了。一直担心的德军的进攻,难道便是今天就要来临么?
在华生的命令下,英国的飞艇向北方追踪而去。
“是挂着龙旗的舰队。似乎是中国人的五艘巡洋舰,真羡慕,他们的巡洋舰也能载飞艇了。”半个小时后,华生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这是一个令他奇怪的答案,中国人的舰队如果能够出现在这里,几乎是一件没有解释的事情。从马尼拉到这里,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航程。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
港口命令他弄清楚敌方的来意,无奈之下,华生决定亲自前去看一看。
16时43分,龙旗飘扬的舰队用旗语打出不许靠近的信号。华生向他们表明身份并询问来意。对方地回答更是诡异。竟然绕了一个大弯,向着东方而去。并且用尾炮示威性的开了一炮。
从对方舰只的轮廓判断,对方地巡洋舰要好过己方的这几条巡洋舰。速度也极快。但烟筒冒出的稀疏的黑烟显示对方显然是故意放怪了船速好让己方能跟得上。
从这一点上,华生心里有些犯起了嘀咕,“跟那帮老爷们,我怀疑这是德国人的圈套,请求返航,请求返航!”
五分钟后,基地传来回答是可以返航。华生送了一口气。下令转弯回头。
17时o1分,华生的舰队向新加坡返航。丛电讯中他知道。出于安全考虑,己方的舰队已经开始升火准备出航迎接,以防止德国人阴谋,这让他安心不少。
他当然不知道。德国人的铁钳,已经开始咬上他了。
后方地巡洋舰队开始加速行进,肆无忌惮的喷薄出浓厚的黑烟,照距离和速度判断,对方将在半小时内将距离缩短到战斗距离。间歇的炮火在海中溅起浪花,显然对方不怀好意。华生更加有理由相信这只是挂了中国旗帜地德国船而已
凭这几条船?华生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下令做好作战准备,他有信心在己方的援兵到来的时候,先取得一定的成果。
“作战开始,全速前进,第二分舰队,咬住对方!”从一堆往来电文中。施佩少将下达了攻击命令。
他地主力舰队正在开足马力向西方进发,预计还要有两个小时赶至将要开始的战场,而第一分舰队将能在四十五分钟左方抵达战场。十艘巡洋舰拖住对方1个多小时候,到己方这支生力军赶到时,正是收割战果的时刻。
算上敌方升火的时间,收拾完这七条船,新加坡的援军差不多应该刚好抵达,龙争虎斗,就由那一刻开始吧。
17时34分,德国海军的第一枚远失弹落水的时候,战斗正式打响。距离新加坡31海里,北纬零点三度线上,冲在最前面的布吕歇尔号巡洋舰首先发难,几乎在英军尾炮炮弹在己方左前方溅起一朵浪花地同时,布吕歇尔号的前主炮向英军落在最后方的雷米利斯号战列舰开火,并施放了两枚鱼雷。
因为尾流的关系,这两枚鱼雷并不求能命中对方,赌的是对方一定会变阵迎敌,前方舰群中如果哪个倒霉蛋驶到鱼雷的航道上。
英军的队列终于散开,两艘铁甲舰左转,四艘巡洋舰右转,在开始向变换队形的德军舰队开火的同时,掩饰己方的旗舰雷米利斯号转向从而能够将炮火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对付五艘巡洋舰,华生少将的实力并没有什么差过对方的。只是他认为既然对方有胆量以五艘巡洋舰硬对上自己,周围一定有其他的舰群存在。
所以,他分配了两艘巡洋舰作为警戒搜敌任务,将作战的任务留给了己方的主力船团——皇权级战列舰1,旧铁甲舰2,旧巡洋舰2。
五对五,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德军的策略很明确,放下雷米利斯号不管,缠住其他四艘老舰穷追猛打,发挥自身速度快的优势来躲避敌方的炮火,并力求接近已达到混战效果,发挥己方舰龄新,火力猛的特点,间或以鱼雷来向对方的雷米利斯号发动攻击。
到18时o3分的时候,双方已经完全纠缠在一起。炮火怒吼声中,英国人也看到了挂着龙旗的舰队上,都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阴谋正式被揭穿。
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双方都是各有损伤,英军的舰龄老化问题要了他们的命,两艘老铁甲舰的速度本来就慢,被比己方快一倍速度的对手缠住猛打,由于近战的关系,主炮的威力又无从发挥。只能硬以皮厚扛着对手一轮又一轮的杀伤战术。
德军的巡洋舰当然不会以击沉这些大舰为主要目标,他们的目标是敌舰上的人员。依仗着高速地优势,巡洋舰集群在高速中完成射击,并最大限度的降低己方被命中的几率。
英军受创最重地是旧式巡洋舰蜂后号,在半个小时的作战里,已经受创二十余弹。舰体千疮百孔,舰员也是伤亡惨重,不得已之下。舰长雷米特下令向雷米利斯号靠拢,以寻求旗舰的帮助。
便在这个时候,布吕歇尔号的主炮手抓住机会,以28o毫米口径的主炮连续向逃窜中的蜂后号开火,与之配合的两艘巡洋舰也抓住这机会,全力以炮火向蜂后号地逃逸线路开火,在十分钟之内。蜂后号又中四弹,并终于被布吕歇尔号主炮的第十一枚炮弹命中已是伤痕累累地侧船舱大量进水,失去战斗能力,并在缓慢下沉中。
先失一舰,华生遭受严重打击。他所在的雷米利斯号无法发挥出大口径主炮的威力——敌方的快速机动战术让他地优势无从发挥,让敌人近身的战列舰像是被锁链缠住身体的泰坦一样,浑身不自在。在主炮拙劣的转动着角度开火的间隙,他们地副炮也在向敌人开火,命中对方十余枚炮弹。但对大局似乎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眼见蜂后号即格沉没,华生想起了被放出去警戒的两艘巡洋舰,当他就要向传令兵发布命令的时候,他看见南方的巡洋舰雏鸟号方向,炮弹和黑烟,水柱,战斗在那边也打响了。
“该死的援军!他们说还要多久!”华生咆哮着发问。
“还需要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他们说已经在全速前进了。”
“狗屎!”华生愤恨的一拳砸在指样台上。命令道:“命令全舰队向我靠拢,告诉他们!再撑一个小时,援军就来了!”
半小时后,英国巡洋舰雏鸟号逃回本方舰队加入战团。华生以为看见了敌方的全部主力——十艘巡洋舰,于是他收回了另一艘警戒巡洋舰权杖号。
“告诉那帮狗娘养地,快点来摘果子!”华生习惯性的骂了一句,发布命令道:“舰队全体,可以自行作战,以保存自己为主!干翻德国人的事情,让那帮狗娘养的做去吧。”
战局对华生来说,是越来越不利,敌方的实力已经明显的超过了几方,如果运气再差一小点的话,刚才对方那枚炮弹险些就击中司令塔。而己方的几艘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老舰,虽然让他们各自逃生保命,但他们哪里跑得过对方二十几节的高航速?
巡洋舰雏鸟号第二个沉没,就在他们看见了西方海面上的烟柱的时候。19时17分,英国方面的援军终于到达。
这次轮到德国人心里发寒了。维多利亚号,帕勒丰号和华丽号比预计的要早到,他们迅速的向施佩少将通报了这个情况。
“逃跑!在战列舰还在射程之外的时候!”施佩的命令直接而又果断。正是他的果断,给了这十条巡洋舰逃跑的宝贵时间,也为他下一步的战术奠定了基础。
以布吕歇尔号为首的第一第二分舰队迅速撒离战斗,开足马力,向着东北方向逃逸而去,尽管维多利亚级战列舰的射程理论上可以达到八海里,但是看着敌方的距离越来越拉大,谁也不认为还有可能能抓住这帮可恶的德国人。
在海面渐渐被黑夜笼罩的阴暗里,英军舰队在海面上收拾残局,救生,打猎,并准备返航。担任警戒的巡洋舰在不远处游戈着,警惕的观察着东北方向。
便在这个时候,德军的巡洋舰队竟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利用高超的机动力,又逼进到五海里左右的距离,并示威性的开火,以此及火光显示自己的存在。
英军舰队高层面临扶择,以他们的实力,当然无需畏惧这十条巡洋舰的进攻,但是被他们这样的吊着是不能容忍的。
于是英军的三艘战列舰出列,以二十一节的高速,向敌方逼近,试图趁对方不备以高射程攻敌。在五海里这样的近距离里,敌方巡洋舰二十四节的最高航速并不能保证能够安然无患的从维多利亚级战列舰的巨炮口下逃生。
“敌方是否还有其他战力存在?”在下决心之前,贝蒂少将询问了华生。答复是否定地,这也成了支持贝蒂决策的重要因素。
所以。在19时31分,英军的三条战列舰将己方地十余条舰群抛在了身后,向着敌方巡洋舰的方向追去。并在十分钟后。在渐渐黑沉下来的海面上,开始了第二次海上炮战。
德军巡洋舰队当然不会蠢的与这样的庞然大物直接对扞,他们的选择是用尾炮炮火象征性的还击,并全速向东退却。
这时候,劫后余生地英军都在兴高采烈的关注着火光隆隆地东方,夜幕里,只有这种东西最实在。谁也没有注意到死亡的巨大阴影已经接近。并在夜幕的掩护下渐渐遮住他们的目光。
19时59分,施佩少将地铁钳计划终于完全实现。虽然从最初的己方的铁钳钳住对方的巡航舰队变成了如今的己方地主力舰只被敌方左右舰团夹住。
“轰!”“轰轰轰!”身后突然传来的巨大连串声响让追击的有些忘乎所以的英军三艘战列舰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是己方的什么舰只发生了殉爆。直到连串的巨响不住的响起。并有炮火向己方射来,并市一枚击中华丽号的尾部侧翼时,他们才知道,敌人新地有生力量赶到战场了。
英军两个船团中央十余海里的路程的中线上,从南向北的方向。名古屋号,萨摩亚号,加罗林号,马里亚那号四艘战列舰各十二门主炮,各有一半朝向东西两个方向。
二十四门3o5巨炮完全用本身的火光遮蔽了留在西方原本交战海域的英军的视线,在这里,是英军伤痕累累的战列舰雷米利斯号,两艘旧式铁甲舰。两艘旧式巡洋舰,以及随战列舰船团来的两条旧铁甲舰,八艘旧巡洋舰。
另外二十四门3o5巨炮招呼的则是维多利亚号,帕勒丰号和华丽号。
被新情况惊呆了的贝蒂少将连忙一面下令以三条船船尾十八门305炮还击,一面命令西面船团由华生少将指挥,迂回向北面海域靠近,等待与主力船团的汇合。
大海战,这是他期待已久的大海战。新成立的太平洋舰队的荣耀,将由自己开始书写。贝蒂少将激动地看着炮火映出的敌方舰队的轮廓。判断出双方的实力要强于己方。
但是敌方为了追求战位,使得他们的主力舰队处于了己方两个分舰队中央,给了自己机会。当然,他也知道其实己方的情况也一样,处在了对方的两个分舰队中央。如今的格局,正形成了两个铁钳互相钳制的情况。
英军的老旧舰只们已经纷纷开始还击,由于顾忌对方舰只身后的本方主力舰队,所以鱼雷还没有得到使用的许可。那些152毫米或是28o毫米的炮火,打在德军战列舰厚实的装甲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
贝蒂船团开始在炮火往来中慢慢的调转船体,试图向敌方战列舰船团北方的海域前进,并与本方的舰队会合。以试图能够利用夜色的掩护来脱离战场,回到不远处的新加坡港,在那里依托有岸防炮火,德军些微的实力优势将不复存在。
比他们先转弯的是布吕歇尔号为首的德军巡洋舰舰队,巡洋舰队指挥官赫尔斯腾森上校也想抓住这个机会,绕一个大弯,将己方的舰只移动到敌方战列舰的北方,正对上对方的侧舷以便于施放鱼雷攻击。如果不是考虑到互相紧咬着的那个铁钳的钳爪,他甚至都没有必要向侧翼移动。
在夜幕中,十余条鱼雷艇被双方放下,双方都希望在对方的主力战列舰没有巡洋舰掩护的情况下对对方实施成本低廉的攻击。当然,德军有两艘巡洋舰保护在己方战列舰的前方,只是对方没有发现而已。
夜色中,铁钳钳上铁钳,没有人知道哪一柄铁钳将首先松下自己的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