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这次担任的是西川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副主任，属于副处级编制，在科级人员遍地走，处级领导多如狗的省级单位里，林凡这个副处长实在是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林凡是吧，你的办公室在这，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秘书一处主任萧逸飞把林凡领到办公室，“你先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关于工作，过些时候我再给你安排。”萧逸飞没有显得太过热情，反而有些疏远，眼神中有一种让林凡疑惑的冷然。
秘书处直接受省委办公厅管理，省委办公厅下辖办公室等十三个部门，秘书处分一处、二处、三处三个部门，秘书一处主要负责相关党政文件和资料编辑，整个秘书一处，除了萧逸飞和林凡，另外还有四个正科级的办公人员。
相比以前区宣传部和书记秘书的工作，省委秘书一处的工作很轻松，对于林凡来说有些无聊，原本秘书一处加上正副主任，只有四个名额的编制，结果硬生生的增加了两个名额，这样就造成了人浮于事的现状。
“林主任，听说你以前不是给高新区的书记当秘书，怎么跑到省委来了？”和林凡同办公室的李力是个话痨，逢人就自来熟，三十五岁的年纪，眉心一颗黑痣，一双眼睛中满是精明之色，林凡递给他一包软中华，李力拆开就点了一支抽了起来，很标准的烟鬼。
“出了点问题，就调了过来，下班一起吃个饭吧。”林凡初来省委，很多东西他得摸着石头过河，李力在秘书一处待了多年，对各部门很熟悉，相比其他几人，他是最好接触的。
“李力，办公室不准抽烟，萧主任批评你多少次了。”办公室门被推开，和萧逸飞同办公室的林芳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眉头紧皱着，一上来就用上了严厉的语气，李力哼了一声，将手上的烟头灭掉。
“没事，只是一支烟而已，对了，林姐，有什么事吗？”林凡看出一些苗头，笑着问道。
林芳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将手上的文件递给林凡，说道：“这是萧主任让我给你的，省委的几份文件，他让你斟酌着修改一下，下午下班之前交过去。”虽然林凡挂着副主任的名头，不过林芳是以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交代完事情，林凡扭头就离开了，她受不了办公室淡淡的烟味。
“狐假虎威的东西，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李力酸酸地冷了一句。
林凡摸了摸鼻子，秘书处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在过来之前，王林专门找他谈了一次，省直部门不比高新区，即使在里面的一个小小科员也有很深的关系，七大姑八大姨，兴许这关系就能牵扯到某个领导。
但凡涉及到政府文件都是一种格式，近乎呆板，在给王林当秘书的半年时间里，林凡很熟悉这种格式，写起来也得心应手，赶在下班之前，林凡伸了伸懒腰，总算完成了。
“李哥，你等我一下，我先把这几份文件给萧主任送过去。”
主任办公室里，萧逸飞叫住了林凡，他翻看着林凡整理的几份文件，虽然他极力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林凡很专业，几份文件做得可圈可点，让他挑不出丝毫毛病，萧逸飞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下次继续努力。”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过后，林凡识趣地离开了。
“林凡，不是李哥说你，在高新区待着多好，这些个省级部门的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往高新区跑，你倒好，偏偏往水深的地方窜。”李力的酒量不是很好，三杯白酒下去，口舌开始打颤。
“我也想留在高新区，人势比人强，我是没办法才进来的。”林凡真心叹息了一声，按照原本的规划，从高新区往上面一步一步走，到时再托关系进入市级部门，只要运作一下，放到区县部门做个处级一把手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现在提早进入省级部门也不是坏事，理清了上面的关系，为以后的发展还能埋下一些关系网。
“省委就不说了，省委办公厅里的关系就很乱，白书记不大管事，省委办公厅主要由何书记和刘书记在负责，就拿我们秘书一处来说。”李力左右看了一下，凑到林凡面前，压低了声音，“三大秘书处都是刘书记的人，就唯独你是个例外。”说完李力紧盯着林凡，他爆出这个内幕就是想一探林凡的口风，省委办公厅传言新来的林主任和省委两位书记关系匪浅。
林凡心中一惊，心思急速转动，何书林力挺自己进入省直部门，肯定还有后招没有出来，李力的这番话总算让他明白过来，林凡面色不变，笑道：“我只是刚刚从高新区调上来的，部门里的事以后还要靠李哥多多指导了，我先敬你一杯。”55度的红星二锅头后劲很足，饶是林凡自认酒量不错，十杯酒下来也开始头晕了。
李力闻言有些失望，他本来想指着林凡的关系攀上一棵大树，他点了点头，说道：“咱一处里就那么几个人，我和其余两个都属于混饭吃的，退休前混个处级待遇就不错了，林芳比你早两年过来，和咱们的萧主任走得很近，说起来你这位置本该是她的。”李力眯着眼笑道，副主任的职位不高不低，但终究还是领导职务，前一任副主任工作上出了大问题被调离，空出来的这个位置很多人都在抢，结果倒是便宜了林凡这个外来者。
……
和李力分开后，原本醉醺醺的林凡站直了身体，目露精光，李力只是个办公室科员，但从他嘴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已经足够了，王林说得没错，省委果然水深，就拿李力来说，在省委办公厅多年，但还停留在科级干部的级别上，工作能力暂且不提，这背后关系不够深的话是很难熬出头的。
林凡有些头疼，从表面看他和省委一正一副两位书记关系都不错，但林凡心中明白，这其中有很多巧合，说到底，他与白岩宏、何书林仅仅停留在初识的阶段，两位省部级要员不可能会花太多心思在自己身上。
几天下来，林凡已经适应了秘书处的工作，秘书处的工作说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却很繁琐，各种文件要求必须仔细，容不得丁点错误，前一任副主任就是因为一份文件上的省委领导排位问题被下放，如李力所言，秘书一处的紧要工作都被萧逸飞牢牢抓住，林凡这个副主任只能跟着打打下手，其他几个部门的人对林凡不冷不热，如无必要，很少积极配合林凡的工作。
这天，林凡阴沉着一张脸推开办公室，这已经是第五次被人拒之门外了，即使林凡脾气再好心里也觉得堵得慌。
“林主任，这是怎么了？来，先喝杯水。”李力是个人精，林凡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副主任的职位，要说他身后没人，谁也不相信，李力深信林凡很有前途，但省委办公厅水太深，以李力谨慎的性格肯定不会把宝压在林凡一个人身上，所以他和林凡的关系似近非近似远非远。
“秘书二处是怎么回事？他黄主任有那么忙吗？电话电话不接，办公室也没人，这是上面布置的任务，时间到期了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林凡深深出了一口气，三大秘书处的功能是交叉的，秘书一处比起其他两个部门，位置更关键，但很多工作还是需要其他两个部门配合才能完成。
“黄主任吗？”李力撇了撇嘴，在门外晃悠了一圈，带上门，一脸神秘地说道，“昨天我看到黄主任和萧主任他们一起，两男一女，这搭配很有意思啊。”李力很有深意地笑道，脸上带着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生活上的事我不管，但工作上必须得有个样子，拖拖拉拉成何体统。”林凡是个很务实的人，能今天完成的事绝不会拖到下班以后再做。
“在这里面本来就是这样，关系不深很难成事，三大秘书处主任都支持提拔林芳，事情有些难办，你稍微等等，迟些时间去找他吧！”李力摇了摇头，言下之意是让林凡忍一忍。
文件一直卡在秘书二处黄耀文那，一直到规定日期前一天才还给林凡，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像是这种情况短短一个月出现了不下十次，最开始林凡一直强忍着，直到前几天，因两份文件卡在秘书三处曲从生那，耽误了上面的一些计划，省委办公厅直接找上曲从生，最后以辞退一个办公室人员才平息了这件事，曲从生扬言要让林凡好看，林凡听李力提起这件事，只是一笑置之，省委的水是很深，但秘书处这趟浑水还不至于让林凡慌了手脚。
而真正让林凡慌了手脚的是另外一件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