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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天下夫君一般黑 尉迟有琴 3619 2024-11-16 02:39

  沐轻楚的泪突然落下,朝窗外看过去,透过模糊的双眼,只看到海棠花瓣一片片地落下,伴着纷飞的白雪,飘飘扬扬。这哪里是春天,分明是个再也醒不过来的寒冬……心里有什么东西骤然死去……

  谁欺骗了谁?谁利用了谁?谁伤害了谁?你能说得清楚吗?

  窗前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轰然倒下,如同是顷刻间坍塌的帝国大厦!

  小七,你看,春天了,海棠花,都开了,你什么时候……会来呢……

  一向忘了左胸口有一小块伤痕

  为什么会在那里,是刀

  挑的,还是剑

  削的,还是谁温柔的唇

  不温柔的阻咒所吻?

  直到晚年

  心脏发痛的那天

  从镜中的裸体他发现

  那块疤,那块疤已长大

  谁当胸一掌的手印

  一只血蟹,一张海棠纹身

  那扭曲变貌的图形他惊视

  那海棠

  究竟是外伤还是内伤

  再也

  分不清

  从暮色沉沉一直坐到曙色微茫,少女蜷缩着身子窝在殿门后面,动也不动。

  她把殿门反锁住,谁都进不去。任外面的人喊破了喉咙。

  一身青衫的男子止住了守卫的呼喊,道:“等着吧,让公主自己出来。”

  “是。”守卫应下,养心殿周围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常生轻叹,等到她出来的时候,他应该有必要和她解释清楚吧?如果不是她拖住北堂引,那么公子不可能那么容易攻城略地。为了大事,不过是使了些小手段,公主不至于那么介意才是。

  宫门前,三国的兵马尽皆到齐,三位主帅端坐马上,静静地看着紧闭的宫门,那道门内有一位少女,她随时可能从里面走出来。

  所以,他们一直在等。

  黎明的时候,天色还是有些暗沉,少女从腿间抬起头,慢慢站起身,腿有些麻,浑身无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开了养心殿的大门。

  白昼真刺眼。

  她的眼睛似乎不能习惯些微的光明了。

  然而,再长的故事,总要完结。再多的纠葛,总要解开。因此,她要出宫去了。那宫外,肯定有人在等着她。

  好沉重,第一次觉得身子这么重,明明伸出手臂都能看见手腕上的青筋,明明她也知道自己瘦得竹条一般了。

  “公主。”有人叫她。

  沐轻楚没有看他,继续下着台阶:“有事吗?”

  “公主不奇怪常生为何还会在这里?”常生问道,嘴角已经是公式化的微笑。

  “呵呵,”沐轻楚冷笑,“我说呢,为什么北秦灭得那么快,原来,你是商湛的卧底。利用人的滋味是不是很好玩?你们主仆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公主请听常生解释。昨日的事情公子并不知晓,都是常生自作主张,希望为公子解除些烦恼,少一些损耗。如果公主要怪罪,就怪常生好了。”男人低下头去。

  沐轻楚抿唇不说话,径自朝着宫门走去,知道了又怎么样?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永远也无法挽回。

  许多年后,灵武大陆上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四国为争一个传奇女子,终至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正史称之为“红颜之乱”,然野史却命之为“天降祸水”。

  那一天,三国兵临北京城下,当城门被缓缓拉开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越来越大的缝隙,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素色衣衫的少女。

  她的身子很单薄,腰身不盈一握,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走。然而,那张人世间绝美的面容却让所有的将士屏住了呼吸,眉心那朵朱红色的六瓣雪花,仿佛是天生宝石般镶嵌着。不论她是否憔悴损,不论她是否展笑颜,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比她更美的女子了。

  然而,很可惜,她的脸上没有笑,只是面如死灰般苍白,甚至眼中也无半点神采,仿佛在场的所有将士,没有一个是她关心在意的。她的身份很尴尬,是亡国之君的未婚妻子,是险些灭国的落魄公主。早已经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可是,谁也不敢去怀疑她尊贵的地位。三国的统帅端坐在马上静静地等着她做出反应,仿佛他们都是臣服在她脚下的骑士,只要她一声令下,随时可以为她冲锋陷阵。事实上,确实如此。

  沐轻楚停住脚步,眼睛扫视了一下浩大的兵阵。

  三军并列,最前方的马上分别端坐着三位统领——

  西蜀商湛,东楚君不凡,南越风若尘。

  他离她最近,白色的骏马,银色的铠甲,她从未见他穿过这样的衣服,英武中霸气十足,然而他的脸孔如此熟悉,并没有像她听说的那样中箭死去——虽然早已经知道,此刻才真的松了口气,却又突然黯然——

  他与从前早已不同。她也早已经不再是她。

  目光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看向正中间身穿蓝色铠甲的少年,许久不见,他的气质稳重了不少,毕竟已是一国之君了,不是吗?人都要学着长大,连楚云山的山大王都已经金盆洗手,还有什么事情是成长带不走的呢?

  她在看他,君不凡也在看她。

  沐轻楚冲他展颜一笑:“君不凡,谢谢你!”

  君不凡一笑:“不客气。”

  她没有犹豫,缓缓迈开步子朝南越的藏青军旗走去,无数的大军纹丝不动,静静地看着她的选择,看着这个挑起天下大乱的女子究竟会投向谁的怀抱。

  风若尘眉眼如画,一身藏青色西林军铠甲,眉眼如画,温和地看着她。只有他,从未改变。

  她停在他的马前,叫他:“风哥哥。”

  “轻儿。”他笑。

  “带我走,好不好?”她仰头问他,因为有风,她的声音喊得很大。

  “好。”没有一丝停顿,风若尘笑着应道,朝她伸出一只手去。然而没有人知道,他镇定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颗狂乱跳动的心。

  沐轻楚拉住他的手,用力一跃而上,坐在了他的身前。

  “风哥哥,走吧。”她没有回头看那个人哪怕一眼,只是淡淡道。

  “好。”风若尘一挥鞭,骏马飞奔而去,在他的眼里,只有她而已,其余的所有,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浩浩荡荡的军队撤去了三分之一,君不凡一身蓝色铠甲,英俊不羁,注视着远处的大片尘土,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仅仅是停留了几秒钟,旋即在心里笑了:“还是一样,她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只是不爱我罢了。我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也从来不后悔做了什么。”爱这一个字,说来说去不过是不悔而已。其他的,何必在乎太多呢?何况,该失望的是那个一直强势的男子吧?一天之内攻陷北秦七十余城,一个人能有多少精力同时操纵如此多的大权、部署如此周密的计划呢?除了他,这世上大概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可是,多么讽刺呀,他终于也有被人忽视的时候吗?

  她选择了南越王,却没有看他商湛哪怕一眼,至少,她还对他君不凡笑了,对他说了谢谢!

  君大王向来洒脱,这一刻,心里虽然苦涩,但因为有了对比,已经好受了很多,哈哈一笑:“小的们,跟本大王回去!”

  他做习惯了强盗,从来不拘小节。

  又是一阵烟尘远去,偌大的战场上只剩下无限的凄清与苍凉,男子一身银色铠甲,眼睛直直地盯着城楼,眨也不眨。那里的门明明已经打开,可是在他的眼里,却仍是座封冻的城穴。她还被关在里面,因此他需要倾尽了天下的兵力,倾尽了所有的心血把她救出来……而这里,原本是他的国家。他亲手将它埋葬。

  “公子,东楚和南越都已经撤兵,我们该怎么办?”夜鸣驱马过去问道。

  商湛不答。

  夜弦眉头皱紧:“公子,姑娘已经救出来了,不如您也回去休息吧,许多日不曾合眼了,月中将至,身子也会受不住。”

  商湛依旧不说话,夜鸣夜弦对视了一眼,心知劝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常生站在兵马之前,看着少女远去的方向,低下头去静默不语。

  很久很久之后,天空中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落下雨来,这北秦的天变得真快。

  乌衣卫静静等候着命令,纹丝不动。

  终于雨哗啦啦地掉落,砸在商湛的银色铠甲上哗哗作响,有冰冷的雨水渗进他的发里、衣服里,全身冰冻一片。缓缓地,男人开口了,像是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嘴角漫过黏稠的感觉,他没有伸手去擦,冰冰凉凉的,或许是雨水,或许是血水,可是又有什么区别呢?她也不会在乎了——

  他记得她的眼睛,晶晶亮如同黑色的宝石般迷人,就算是生气的时候也含情脉脉,如果是哭泣撒娇,那么就会氤氲着醉人的雾气。可是,就在刚刚,就在她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她的脚步没有任何的停顿,眼睛扫过他,如同扫过一片虚无,快得让他捕捉不到她眼中的神色,她居然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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