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锦袍的男子心情似乎特别好,独自一人在秋天的傍晚坐在落英亭里品茶,向来淡漠的脸上居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公子,那只古怪的小兽已经被关起来了,姑娘不会看到。”夜鸣走过来禀报道。
“嗯。”商湛脸上的笑容突然收了去,“南宫尘呢?”
“依公子所言,将他堵在了陵江的客船上,船已失修,怕是到不了陵都,可能还会葬身江心。”夜鸣面无表情道。
“很好。”商湛嘲讽一笑,幽深如海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狠绝,“看好那只小兽,不要动它一根毛发。可是如果它饿死了或者渴死了,也怪不得别人。下去吧。”
“是。”夜鸣退了下去。
商湛眼眸深深,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杀了南宫尘,因为她会恨他。但是如果是南宫尘自己“不小心”死在了陵江的客船上,那么,他就不需要负任何的责任。没想到那只千寻小兽如此通灵性,居然飞过了陵江来寻她。可惜,它先找到的是商府,她今天却不在。这样一来,她就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人来找过她,也就会断了去想别人的念头。
商湛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是卑鄙,是狠毒,可是,那又怎样?他爱她,从来没有变过。现在南宫尘被困,南越和北秦的势力也伺机而动,所有的一切都部署好了,只要他一直被国主信赖,只要他依旧是商圣公子,那么,总有一天,他的计划全部都会实现——灭了北秦,毁了南越,易如反掌!
明天就是安平存审的四十大寿,到时候他再去会会那些高贵的四国继承人们!当你掌握了所有人的底细,甚至连同他们未来的命运也一并抓在了手中,然后站在一边冷眼看那些无知的人在你的面前做出各种丑态,他们自己却浑然不知,这种感觉,真是奇妙非常。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段日子他是如此幸福,感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满足,只因为有她在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是美好的。每天他从皇宫或者是谈生意回来,便习惯性地坐在桃林中等她,随后一起吃饭,一起散步,那种滋味像是个陷入爱情之中的毛头小子一般心急而美妙。
商湛兀自低头浅笑,还没抬起头来,便被人从后面搂住了脖子,少女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住,她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神情却难得沮丧,问出的话也没头没脑:“你会不会骗我?”
男人脸上的笑意僵住。
不过是一秒钟,他又笑开了,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身子一转,拉坐在他的腿上,笑道:“怎么一回来就问这样的问题呢?嗯?”他将南宫尘半囚禁,而且将她喜爱的小兽关进了笼子,这样算是骗了她吧?然而,他不能说。
绿衣少女却似乎根本没有想要得到答案似的,又问道:“那你会不会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
商湛又是一怔,他爱她,自然爱她的。但她今天似乎很不正常。
“桃子卖得怎么样了?我记得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们的桃子西施有没有赚到很多银子呢?嗯?”男人岔开了话题。
少女忽地抱住他,头靠在他的胸口,叹道:“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商湛被她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很是糊涂,一句话一个问题,没有任何的联系,好像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似的。
“好。亲吧。”但是少女难得主动,他便笑着应道。
听见他同意了,少女从他的胸口抬起头来,环着他脖颈的双臂改为捧着他的脸,慢慢将红唇凑了上去,闭上眼睛细细摩挲亲吻,似乎是想要将那个男人的味道全部抹掉,她吻得慢而小心,半点****都不带。然而男人哪里能受得了她这样的挑逗,环住她纤腰的大手慢慢收紧,渐渐掌握了主动权。
少女招架不住他猛烈的攻击,开始气喘吁吁起来,不过这样的方式果然可以将那个男人的味道清除,现在她的呼吸之间全都是他身上淡淡药茶的味道。可是,白衣锦袍的男子似乎还有其它的企图,大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少女头脑清醒,轻轻咬住了他的唇,双手也抵在了他的胸口,暴风雨般的唇舌纠缠终于停了下来。
商湛不解地松开了她,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她却要停下,顿时有些不满地盯着她:“继续?嗯?”
“大色狼!”少女拍开了他的手,不去理睬他魅惑的声音,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径自走出了落英亭。
“我……”商湛吃了个鳖,居然被这个小丫头反将了一军,明明是她先勾引他的啊!现在挑起了祸端便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于是他便也起身跟了上去,刚想伸手抓她,少女猛地回头,黑宝石般纯净的眼睛盯着他:“你最爱的人是谁?”她似乎是被北堂引的话刺激到了,脑海中一直是他的质问:“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相信这个?商湛他能给你吗?他就能保证终身只有你一个人?或者,你就那么笃定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能够绊住天下首富商圣公子的心?小丫头,你未免太天真了!”
是不是她果然太天真了呢?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没有亲人朋友,背景、家世也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魂占据了一具美丽的身子罢了。这样平凡的她,商湛会爱吗?他是那么高贵的身份啊!不论是大秦的三皇子还是现在天下首富的商圣公子,爱慕他的人怕不在少数吧。
就算她不肯承认,她还是得面对现实——她自卑了,忽然间生出无力的自卑感。
商湛被她突然的疑问弄得有些无奈,却存心想要逗她,于是笑道:“我最爱的人是……”他顿了顿,看着少女有些焦急的眼神,笑出了声:“是亲我的女人……”
话还没有说完,“啪嗒”一声响,白衣锦袍的男人被个小小的影子抱了个满怀,脸上也被热情地印上了一吻。
“湛哥哥!我好想你!悦儿来了,你有没有想我?”一个身穿桃红色锦服的少女扑进了商湛的怀中,开怀地问个不停。
“悦儿?”商湛似乎是吃了一惊,看了一眼怀中年幼的少女,又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沐轻楚,见她原本带笑的脸笑容一收,表情变得委屈起来,好像刹那间芳华尽敛,桃林也跟着她一起失去了光彩。
“我……”奸诈机灵如商湛居然失语,看着她欲言又止。
“湛哥哥,你是不是很惊喜?悦儿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好想你啊湛哥哥,你有没有想我?”殷悦抬起头,天真地问道,无比娇憨可爱。
沐轻楚看了看他们,气得一跺脚,转身便走!
“轻……”商湛想叫她,终于还是忍住了。
“湛哥哥,你的小丫鬟真是没有礼貌!”殷悦见沐轻楚走了,很是不满地嘟起嘴:“肯定是湛哥哥把她给宠坏了,任由她没大没小地欺负你……”
“她是任性了点。”商湛无奈地叹道,待会儿不知道怎么哄她才好。
“悦儿,这次又是你代西蜀出使?”他终究是心思缜密的奸商,自然分得清轻与重,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嗯!悦儿想见湛哥哥,而且父王身子不大好,所以悦儿就来了。对了,湛哥哥!伯伯有封信要交给你!”殷悦献宝似的将怀中的信件递给了他。
殷悦口中的伯伯指的是殷子期。八年前蜀王殷子期退位,其弟殷子道即位,西蜀王室人丁单薄,殷子道只育有殷悦一女。
商湛接了过来,踱步到一旁,拆开信件:“湛,吾儿,倘若大事难谋,可回西蜀商议,切不可意气用事。”
合上信件,商湛微微蹙眉,义父是在提醒他什么吗?可是,这不大像义父的处事风格,他从来都不会干涉他的事情啊!记得一年之前他还曾来信说,倘若大事不可谋,不如放弃。如今,这又是什么意思?因为找寻沐轻楚的缘故,他已经一年未回西蜀,一年不曾和义父见面了,有些可惜。
“悦儿,你刚刚从西蜀到陵都,是不是很累?我让夜弦送你回驿馆吧?”商湛回身对殷悦笑道,见她很是不满,又诱惑道:“不如湛哥哥让人给你做些陵都的美食?悦儿想吃桂花糕还是核桃酥呢?”
“都要!”殷悦的脸色立马转晴,搂住商湛的胳膊道:“我就知道湛哥哥对悦儿最好了!我好怀念陵都的美食啊!”
“那好,悦儿先和夜弦一起回驿馆,美食我会让人送过去的。湛哥哥现在还有些事情,不能陪你了。”商湛笑得无比和缓。
“湛哥哥,你陪陪我吧!我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殷悦不满地撒娇道。
“悦儿乖,湛哥哥真的有事。明日国宴,湛哥哥一定陪你好不好?”商湛的脾气难得的好。
“这样啊,”殷悦低头想了想,随即笑逐颜开:“恩恩,那我等着湛哥哥!现在先去吃我的好吃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