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小心地看了眼云舫死沉沉的脸,知道麻烦大了,于是强笑着意图亡羊补牢:“我们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知道你在旁边,故意说了逗着你玩儿的,呵呵,没想到你真生气了----”
云舫并不领情地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尔后冷冷地道:“你先离开吧。”
“不用叫她离开了。”沐阳霍地站起身,声音颤抖地道:“我走,走了你们好再商量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她说话时浑身哆嗦着,想伸出手推开他,然而,也只是手指头徒劳地动了几下子。她不再勉强自己,连眼皮也不抬地,一步一步,如走在钢丝绳上,与云舫擦身而过。
云舫终究还是抓住了她的肘弯,并不看她,而是低着头道:“我送你回去。”
沐阳唇边浮出一丝嘲讽的笑,轻轻地挣脱开他的手,像一只被拨光了毛,无法飞起来的小雀,只能悲惨地,使人怜悯地往门口歪歪斜斜地走去。
阳台上,路佳拿面镜子,斜躺着,将腿跷到桌上,镜子的折射出的光反到墙壁上,像是挖出了一个明晃晃,圆溜溜的洞。她晃着那镜子,那亮灼灼的洞就随着她的手移到沙发上,茶几上,电视上。门开了,沐阳走进来,便移到了她脸上,惨白的一个圆,那黑亮的眼珠子仿佛不见了一般,使路佳吓了一跳,“啪”地合上镜子。
“你---回来了?”
沐阳不答她,坐到她旁边,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全说给我听。”
路佳怔了一怔,万分小心地瞅着她,而沐阳只是迎着太阳眯起眼睛,那神态仿佛是要寻到根源便超脱了般,满不在乎。
“有关你这几个月失踪,还有云舫跟施容的事。”沐阳又轻声地补充。
“先从哪里讲起好?”沐阳这般反应,路佳倒是无措起来,她用食指抵着下巴,试着理出头绪。“我也没想到他们是朋友,那时我在武汉---”她先说于庆耀将她带回去成日守着,又说起偷跑出来后,身无分文地遇到施容,再将他们的行程也完整地说了一遍。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柏云舫---”路佳拖长了音,接着说:“设计好的。”
“设计好的?”沐阳的神情表示不太相信。
路佳冷笑地摇摇头。“为的就是‘荆楚药业’,于庆耀也想收购那家药厂。柏云舫如果仅凭你和他未婚的关系,成功的把握不大;更何况,我们两家向来交好,他担心爷爷会偏向于家。所以,才设计好了让施容带走我,让于庆耀无法分身,他自然是万无一失了。”
路佳说起来就觉得可气,咬牙切齿的。她哪想得到自己乖乖地跳进别人的圈套里,一路被人利用,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戏弄了所有人。
沐阳并不赞同路佳的话,甚至想刺她一句“活该”,施容并未限制她的人生自由,她若是不那么任性,又恃宠而骄,也绝不会被引诱,而使别人达到目的。
但此时的她,又如同被人从脑后突如其来地敲了一记,路佳活该,更可恶的不是主使者云舫
么?
思来想去,整件事情里,最傻、最可笑的就她,而唯一被玩弄的也是她。
“我一失踪,于庆耀自然是急着到处找我,无心与他争夺‘荆楚药业’。事实上,他的目的也达到了,用不了两年时间,他也许就是受世人尊重的知名企业家。”路佳余恨未消,又想起于庆耀因她失踪而生病住院,说话的语气也极尽讽刺。“只可惜,他能不能遂愿,还全看我高兴,到现在没公布他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是想看看他惊慌的德性。”
沐阳耳朵响起一阵嗡鸣。一个是他的未婚夫,为了利益瞒着她拐走她最好的朋友;一个她的好朋友,担心了几个月终于见到,却是只想让她的未婚夫身败名裂。
她努力挥去压迫在心上的悲哀,一言不发地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非要弄清楚,‘未婚夫’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握在‘好朋友’手里。
路佳听说施容是上海人后,几次提出要去他家看看,施容都随便对付过去。路佳也是这时候生了疑,如果他真的爱她,照理说,他是很高兴她去的,这般掩饰,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让她,或让外人知道的。
最懒的女人都会因为好奇心而勤快起来。路佳多次试探未果,到那天施容神神秘秘地接了一个电话,挂掉电话后便出门了。她也一路偷偷跟着,到了一栋老式公寓楼里。楼房年代已久,没有电梯,扶手已经落了铁锈,水泥楼梯上洒了一圈儿黄色的锈屑。路佳为了不让他发现,只能躲在一楼,从他的脚步声判断出他大概去了二楼。
旧式公寓都是一长溜的房间,排过去十几套。好在这栋公寓位于郊区,住的人不多,隔音效果也不算好。在一间用绿帘子遮掩了的门前,她听到了施容的说话声音,屋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较为苍老。她只偷听了十多分钟,便听到了柏云舫的名字,而对话的内容使她更为惊讶。
当下,她偷偷离开了,随即便去了于家在上海的分公司,主动和于庆耀联系,待于庆耀赶到上海,才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查了个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