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盈虽然没有看信,但他知道一定是刑部的杨大人在支持李序然此次的征税任务。现在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序然告诉尘远要提审那个逃犯张三,尘远自然不敢怠慢,把他带上大堂。
李序然摆摆手,尘远让左右退下,只留两个心腹。等待知府大人发问。
“张三,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想你心里是一清二楚的,我心里也很明白,我已经把你的案卷仔细看过了,本府亲自提审你,你应该知道其中的深浅,我就不多说了,是谁指使你改的口供,你又花了多少银子买通官员逃出来的,如实招来”。
刚开始,张三还嘴硬,尘远示意手下上刑具,没几下他就吃不消了。其实,尘远昨天晚上已经让他吃了点苦头了,他今天的反驳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有底气了,而他也知道知府大人亲自提审必有原因,这位知府大人昨天在大街上的表现已经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现在给他个机会,要是再抓不住,那就可能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于是他说到:“大人,只要我如实招了,你真的能从轻发落我吗?”
李序然冷冷的说到:“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张三停了片刻,咬咬牙,说到:“我原本是江都一地痞,家里有些祖上留下的家产,平时和官府的人有些交往。
当时,我看上城东一家当铺里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好说不成,我就带几个把那个店的掌柜绑来逼他交出钥匙,在我们还没走去当铺的时候,老掌柜一直闹,还声称就是告到京城也要把玉夺回来。于是我捂住他的嘴,结果给活活的憋死了。
事后,我花了好多银子,并嘱咐亲戚要在自己进去后继续打点,同时把玉也献给了主管刑狱的大人。后司狱司的王大人就让我说当铺掌柜是自己上吊的,我到了大牢,他们又找了一个替死鬼把我给冒名顶出来。
后来我以为自己官府有人便没事了,那天看到街上有人闹事,便纠集了几个兄弟想诈点银子,我原本躲在后面没有出头,但还是让大人给看出来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请大人明察”。
李序然示意尘远让他签字画押。
这只是他的第一步。
之后,他命尘远把司狱司的王大人带来,同时,叫尘远路过赵府时告诉他们如果再不缴税就派兵包围。
尘远走后,梦盈进来了,手里拿一张纸,说到:“都写好了,你看看吧”。
这是昨晚李序然定的另外一计,他通过仔细计算和调查,往年官府在征税时总会额外以各种理由多征一部分,多余的这部分税收,大部分被他们贪污了。
而此次朝廷提高赋税比例后,他们就叫老百姓在原来的基础上继续往上加,所以老百姓才民怨四起。
他仔细算过,只要把官府往年背着朝廷多收的那部分剔除掉,再按朝廷的新规定收税,老百姓实际要缴纳的税和往年差不多,甚至还要少一点。
因此,他叫梦盈发告示,告诉老百姓,他们此次应缴纳的税和往年差不多,个别地方甚至还少一点。这样老百姓的阻力就小了。
告示贴出去后,果然,老百姓看完告示后奔走相告,高呼吾皇万岁,再也不反对此次的征税政令,也不在观望了,相信用不了几天,全江都府各县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了。
这时,尘远把司狱司的王大人带来了,李序然看了他一眼,连话也没说,就命梦盈拿出原先准备好的材料,以及刚才的逃犯张三的供词,剩下的事就交给尘远他们了……
这个王大人一点苦头也吃不了,不一会就全招了,还供出自己也分了往年多征收的税款,同时负责税赋的两个主要官员也拿了张三的好处并参与了那块玉的事……
事毕,李序然派心腹临时负责司狱司,同时,他调整了税赋部的几个官员。
这时,来人禀报:一驰回来了。他办事确实滴水不漏,一路上让轿子抬着云秀,同时让云秀戴着一个黑sè的大帽子,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姑娘是个尼姑。
其实,李序然让尘远调查案卷的时候,他已经派人调查了云秀的事情。几年前云秀还是漂亮的大家闺秀,她父亲是江陵的一个员外,ri子过的还舒畅。但没想到,江陵知县在街上看到她后,便对她垂涎三尺,后知县大人竟以在县衙后院举行刺绣比赛为名,将云秀骗来后将其jiān污。
可怜云秀一家,迫于知府的权势,只能忍气吞声。但云秀受不了流言蜚语,竟然去出家。好好的一家人,只能分开,除了逢年过节,她父母去看看她,一年再也见不了几次。
但是,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减弱他们对江陵知县的仇恨,他们一直在等待时机,要给自己家一雪前耻,
所以,李序然也就开门见山:“云秀姑娘,明着给你说了,我和江陵知县有点过节,现在我就是要整到他,你把你能提供的证据都给我说了,我会给你主持公道。
况且,你父母还在江陵县,这几年没少受知县的气,要是让你的仇人滚出江陵县,对你父母也是一种解脱”。
其实,虽然云秀是个出家尼姑,但尼姑庵就在城南的山上。每天来街上买菜买米的小尼姑都会向他们说城里的趣闻轶事。那天知府大人在大街上处理闹事的事情她也听过,她对这个知府并不反感。
况且知府大人说话开门见山,句句切中要害,正和她意。此外,她自然知道这江都府最大的官—知府大人要是治一个人,还是有办法的。
尤其想到要惩治这个知县,她就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于是,把事情的过程详细的给知府大人说了,包括知县身体**有什么特征等。另外,还给他说了一些这个贪官的恶行,并提供了一些证据和证人名字。
李序然认真的听着,并让人做好记录,同时让云秀签字画押,然后吩咐丫环把她带到后衙,由专人保护。
临走的时候,他让云秀给她父亲写一封信,让他务必要积极缴纳此次税赋,云秀连连答应,现在她只能站在知府大人这边了,相信她父母都会感谢这个知府大人,他们家底还行,税赋自然不是问题了。
送走云秀后,李序然安排一驰继续发文加急各县尽快缴税,并由他亲自派人督促,不准贪污一两银子,而下午就由一驰亲自带兵去江都的赵家去收税。他和梦盈则带了几个随从去城东的李家,而命尘远带兵马去江陵县将知县抓回来。
同时,他写了两封信,派人立刻送出去,一封是给本省按察使陈大人的,另一封则是给刑部侍郎杨大人的。
安排好这一切后,他们来到城东的李家。
李家果然名不虚传,治家有方,井井有条。而李家四兄弟李路、李杰、李星,李涛,也是xing情中人,平时不得罪当官的,但也不愿和官府勾结,在江都倒也有些名望。
他们对这位秉公执法、言出必行的知府大人到也很钦佩。李序然则很羡慕他们,甚至心里想,要是自己不是穿越过来当这个知府的话,在现代的老家,也有几个发小,也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吧?
大家坐定后,李序然依他一贯的风格开门见山:“我很敬重李家各位兄弟,所以这次登门拜访,在官言官,我是来说赋税的事来了,根据家产和田产的计算,你们应该纳的税相信你们也知道了。
明着说了吧,我已经把司狱司和管赋税的几个官员给办了,并且有人检举江陵知县贪赃枉法,我已派人去调查了,同时,我来的时候已派兵去了赵家,我知道商人有商人的想法,但这次是皇上的旨意,你们就不要观望了”。
李家兄弟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他们自然知道知府大人来的目的,老百姓看了告示都表示拥护,司狱司的官员出事他们也听说了,至于江陵县,既然知府大人敢这样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官场中的人是不会乱说话的,看来这次江陵知县是凶多吉少了。
而且,知府派兵去赵家的事已经有人来报了,知府只带几个随从来李家,可以说是情至意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于是,李家的老大李路说到:“我们本是守法商人,朝廷御敌,我们自然要尽绵薄之力,我马上叫人把税银一分不差的交到衙门,只是烦劳知府大人亲自出马,实在不好意思,略备薄酒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话到此,还有什么说的,于是一起举杯,这件事就算圆满了。
回来的路上,他看到赵家门口还有兵把手,知道他们还没服软。于是对一驰说:“你和我回府,让弟兄们轮流把手,记住,除了东家,其他人可以随便进出”。
回到家,他就倒在**上,其实他心里知道,江都知县的那个在吏部的亲戚已经自身难保了,并且按察使和刑部他都安排好了,等江陵县一到,就可以拿下了。
至于赵家,皇上命令**不得干政,同时一个**失**的贵人又能怎么样呢?其他嫔妃正愁没把柄呢?赵家人平时跋扈惯了,这次先耗耗他们,相信前几天他们早已经给哪位娘娘报信了吧?只要回信一到,他们就会死心了,到时就会乖乖的服软了。
他想着想着脑子就乱了,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梦盈,这几天梦盈实在是辛苦了,就是个男人也受不了了。
但她每次都能给自己看的见的帮助和看不见的鼓舞。这就像是炎热夏天的一场细雨,劳累后的小憩,让人身体从里到外的舒服,同时她也给自己这枯燥的生活带来了不少sè彩和亮点。这对他一个重生过来的现代人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
想到此,他的心情更加复杂起来,也不知道他将来能回去吗?家里的父母怎么样了?他单位的领导会怎么说他,马雷还在县zhèng fu不了?好多,好多,好多个不知道,和好多个为什么?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的形势令他只能进不能退,那就这样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会尽力做好,但愿能感动上天,再让他回去……
第二天,尘远把江陵知县带回来了,李序然依计行事,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在铁的证据下,江陵县只能先认罪了。但他派出去的人在按察使和刑部没回复,他也是官场中人,自然知道大势已去了。
至于赵家,果不出李序然的所料,兵一直把守着,往**送信的人也回来了,得到的结果是:任何人不得违背皇上的旨意。况且,他们也听到司狱司和江陵县出事了,同时,城东的李家已经缴清了所有的税银,百姓呼声也很高。
这次他们彻底的被击败了,无奈之下,只得乖乖的把拖欠的和现在的税赋都缴清了。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都很顺利。江都府的人看到赵家和李家都缴清税银;江陵县的富商看到知县老爷被带走再也没回来,而云秀的父亲又带人高调到府衙缴税;司狱司和管税赋的官员被抓,宁云县和仓南县收起全部税银等等这些消息都在江都府传遍了,于是此次征税难题也就引刃而解了。
李序然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因为他有一种真实的成就感,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是重生给了他这次机会,要不是想了自己的亲人和挚友,他甚至都感到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了。
古人云:乐极生悲,像他这样的角sè,“乐”只是迎接下一个挑战的助力器而已。而他现在想的,正是在他脑子里徘徊了好久的一个地方,从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至今,他一直在试图化解这个谜团,最近一直忙于税收没时间,但现在该面对了。
这个地方就是——黑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