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这样针锋相对,似乎谁也说服不了谁。( )单纯说这新政的成与败,说到什么时候也说不出个结果,现在卡住李秀序然的不是新政,而是所谓的在两江和北沙的控制力还有在做钦差大臣时被人喊得那声该死的“万岁”。
这一点也是皇上当初没有想到的。原先以为奖励或者惩罚他就可以了,现在出现了这种局面,反而让他左右为难了。
李序然干出了一些成绩,可偏偏这些地方就都是李序然之前任职过的地方,田产确实解决了一些粮食的问题,但确实导致一些投机的人为了新地而荒废了旧地。同时,这税赋也不尽合理。吏治确实有改进,可以说是大有进步,但也让不少官员人人自危。唯独剿匪这一项,皇上是很满意的,当然,这是他的立场不同,作为百官之首,他当然希望能永坐江山了。这些匪占山为王,要是不加控制,时间长了势力越来越大,就会酿出大祸。
而另外还有一件不得不考虑的问题,那就是李序然现在已经可以牵制佟尔璞他们了,所以,现在不能削弱李序然的势力。
至于说李序然在两江和北沙的控制力和威望什么的,皇上倒觉得没什么,毕竟,李序然在这里呆过,任过那么多年职,有些旧部也很正常,和当地的官员有些交情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的。要是没有的话,反而是他这个人不近人情了。
在皇上看来,唯独这个喊他“万岁”这件事他不顺心。
不过,刚才户部侍郎刘士成说了,那是当初有人要杀他才故意引诱百姓这么喊得,后来也确实发生了李序然被刺的事情,照这样说,这件事也确实和李序然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皇上心里有了数。不过,他在决定之前,他还要问问杨再兴,这位大学士不说话,似乎也不对啊。
“杨再兴,别的大臣都说的热火朝天的,你怎么今天一句话都不说?你可是大学士啊”,皇上亲自点了他的将。
这时,杨再兴站出来说道:“启奏圣上,微臣之所以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微臣知道。这新政是面向全国的,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这么多事,而微臣又没有亲自去地方,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难,就像刑部尚书大人说的,我们没有去过。就不要轻易说话,所以微臣就没有多说”。
杨再兴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李中堂无论是办差还是办案。那都没得说,微臣认真的翻阅过多处卷宗,那些被查的官员确实都是证据确凿的。至于那些百姓喊什么说什么,那确实有人背后作祟。李中堂上次遇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所以,大家不能把事情全部怪到李中堂的头上。微臣认为。我们应该多体谅办差的官员,要不以后谁还敢办事呢?”。
李序然面无表情,但认真听着,他这次感觉杨再兴的话有些那人耐人寻味,不过,总体上说,还是替李序然说话,为他好。
之后,又有几位大臣说话了,自然是和杨再兴的差不过了,很明显,都是他的人,他没说话,自然他的心腹也就不敢说。
至此,各方势力都算是表完态了,唯独没有说话和表态的是李序然。不过,他说不说话都不重要了,因为正面、反面,好话、坏话都让别人说尽了,他还说什么呢?总不至于自己说自己吧?
至此,皇上终于说话了:“此次推行新政,牵扯的面之广,官员之多,事务之繁钜,都是前所未有的。尽管出现了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但,这段时间以来呢,作为主导这次变法的李中堂可谓是尽心尽力,功是有的,但错也有的,朕决定”,说道这里,众臣跪拜。
皇上说道:“罚李序然半年俸禄,好好反省一下为臣之道,这件事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提了,新政所到之处必须要巩固,未达之地以后再说吧,退朝”。
所到之处必须要巩固,未达之地以后再说吧?
看这样子,新政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由此可见皇上也不是个有魄力的人,而他对权力的驾控也没有李序然想的那样智慧。自己在赈灾的时候被遇刺的事情一直都没有查清楚,此次办差花了这么大的心血,而佟尔璞这帮人都没有离开京城半步,却处处阻挠,自己仅仅是因为被别有用心的人喊了声万岁就否定了他的一切,真是糊涂啊。
其实,李序然气的不是这个,他认为作为一国之君,皇帝应该反复吸取推行新政中的得失,然后继续探索和巩固强国富民之路,没想到他就样草率的了解了这件事。
看来,他最重要的那个计划要尽快实行了。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是就这样结束了,李序然也可以松口气了,这段时间以来确实累坏了。
退朝后,佟尔璞和富察鲁笑着朝李序然走了过来:“李中堂,发生这样的事情都能安然无恙,看来皇上对李中堂很是器重啊”。
李序然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这时,杨再兴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贤弟啊,真是吓死我, 好在是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啊,怎么?晚上到我府里,咱们好好的喝几盅?”。
“杨中堂,多谢了,哦,这段时间四处奔波,受了些风寒,身体有些不适,该天吧,改天亲自登门拜访”,说完,李序然便向前走去。
从金銮殿到出门坐轿子有些距离,路上不停的有人向他打招呼示好,其中有像刑部尚书侍郎,还有户部的刘士成,兵部的崔侍郎还有礼部尚书等这些确实一直一来都支持他的人。
但也有那些拍马溜须之类的,因为这些当官的都能看的出来,罚半年俸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惩罚,皇上这样做只是为了堵住那些反对新政的人的嘴,所以,李序然还是很被看好的,他又是最年轻的大学士,自然是前途无量。
但是。不知为什么,李序然今天感觉这些人都很陌生,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嘴脸,真是翻脸比翻书都快啊。
好不容易到了轿子里,这时李序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方方正正一个轿子,薄薄的一层布,将他暂时与周围隔了开来,此刻的他,不知为什么。平时感觉一向讨厌坐轿,可现在觉得怎么这么舒服呢?
“大哥,直接回府,还是去哪里?”,安刚问道,他骑着高头大马,紧紧的跟着李序然的轿子,就是在京城也要保护她的安全。哎,人们都羡慕他这个一品大员。那里知道,他其实连个自由都没有。
“先回府,换身衣裳,吃点饭。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去看戏,附近那里有戏园子,清静点的找一个”。李序然说道。
“戏园子?那这一块要说京城的得胜班了,那里掌柜的我认识,要不一会吃完饭。咱们就去那里?”,安刚说道。
“行,你看着办吧”,李序然安然的说道。在这个时代,这也就算是一种顶级的娱乐了。
他就这样坐在轿子里,竟然迷迷糊糊的有点瞌睡,回到府里后换身便装,随便吃了点饭,太太和孩子都去了北沙,他一个人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便叫安刚和杜唐他们几个去看戏,他们这次没有坐轿子,而是各自骑着马,不一会就到了戏园子门口了。
安刚说的没错,这家戏园子还确实是不错,他轻车简从的,很快就到了里边,还好今天人不多。
坐定后一会,便听见了各种乐器的声音,好戏就要上演了。
今天这场戏说的是三国里的蜀汉后主刘禅和诸葛亮的一段戏,其中就有赫赫有名的出师表那一幕,毕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戏园子,戏子的功底确实了得,李序然渐渐的就“入戏”了。
直到谢幕时,李序然才缓过神来,他看看周围,才发现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戏园子的班主朝李序然走过来,向他行礼并说道:“中堂大人,戏看的如何?”。
李序然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是便装轻车简从的,而且之前也从未来过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他呢?
“这位兄台,你怎么认识我?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啊”,李序然奇怪的说道。
“李中堂,小的是南江省太仓县人,早就听老家人说过中堂大人的威名了,安刚安大人当年在太仓的时候救过家父的命,小的到京城后就将家父接下来,那天在大街上正好遇到了安大人,家父一眼就认出来了。今天,安大人护送这位大人,小的就大胆揣测一定是李中堂了”。那个班主说道。
“这么说,是你有意将这里人清场的?难怪会这么清静?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序然问道。
这时,那个班主突然跪下,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子,他们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中堂大人救命,中堂大人救命,中堂大人要为小的做主啊”。
“快起来,快起来,这怎么回事?”,李序然不解的说道。
这时,那个班主说道:“中堂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序然看了周围,再看看安刚和杜唐他们,他便随着班主进了里屋,安刚立刻吩咐其他几个亲信守住门口,杜唐也跟着进去了。
“中堂大人,这是小女,大家都叫她媚儿,媚儿天生一副好嗓子,小的就带着她在这戏园子里混口饭吃,倒也能过的去。后来,慢慢的出了些名气,没想到也就招上了那些歹人的祸。这京城有的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我们百姓人家怎么能惹得起?
前几天,有几个官家公子哥竟然打赌来抢媚儿,说是一个月之内,谁要是取得小妾多,这媚儿就归谁,连个招呼也没给我打,似乎这媚儿就铁定了是他们的。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本打算收拾这里的东西回到老家,今天正巧遇到了李中堂。您是我们南江的父母官,又是当今军机大臣大学士,前段时间还主导了变法大计,所以,小的斗胆叩请大人小的做主啊”。
李序然听了之后。想了想,然后对他说:“就这事啊?你给当地的衙门说说,要是他们来闹事,你就说是我说的,要是他们不秉公办理,我会让刑部的差官亲自来管着这件事”。
说完李序然就要走,那知道班主一把抱住了李序然的腿说道:“中堂大人,这要换做他人,不要说刑部亲自来人了,只要提大人的名字就够了。可这次的富察公子和佟公子不同,一般的衙门见了他们也是退避三舍啊”。
这时,杜唐问道:“你说什么?富察公子?佟公子?他们和大学士富察鲁还有佟尔璞是什么关系?”。
“正是富察鲁的大公子和佟尔璞的小儿子啊”,班主对杜唐说道。他也听说过杜唐的名字,当年,李序然在做太仓县令的时候,杜唐和安刚他们一文一武的跟着李序然,当地不少百姓都知道他俩。
李序然说道:“怎么了?佟中堂和富中堂和本官同朝为官,虽然不是很合得来。但这点事,他们还是会给面子的,况且这种事好说不好听,所以。他们为了名声也会让那些不孝子收手的”。
这时,班主急忙向李序然磕头,边磕边拉着他的女儿一起感谢李序然,李序然急忙将他们扶起来。
在一旁的杜唐却给李序然使了个眼色。并示意安刚过来,过了一会,安刚将班主和小女带出去。看来,杜唐似乎有话要对李序然说。
他们出去后,杜唐对李序然说道:“大哥,我觉得这件事,我们得要从长计议”。
“为什么?”李序然不解的问道。
“大哥,当下的这个局势你还没看出来吗?上次你在赈灾的路上差点被人刺杀了,后来变法这件事,他们不也是步步紧逼吗?现在表面上没事了,但这只是暂时的,佟尔璞和富察鲁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我们正好抓住这件事,好好的演一处戏”,杜唐说着,很明显,他对佟尔璞富察鲁三番五次的和李序然过不去这件事,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那能怎么办?就这么点是事,能怎样?再说了这是他们的儿子,顶多给他们个教子无方,管教无方,这也算不了什么啊”。李序然好像不适应这戏园子里的环境,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大哥,我说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同时牵扯到富察家和佟家,正好是一个得天独厚的机会,我们要想办法创造机会让他们俩家斗起来,到时我们再来收拾这个残局”,杜唐终于说出了重点。
这时,李序然才发现自己把这件事给想简单了,照杜唐这么一说,似乎还有几分道理。不过,他此刻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三国刘禅诸葛亮的戏里,所以,他便告诉杜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等回府再说吧,反正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呢。
于是,杜唐便将那班主叫来嘱咐几句,告诉他改天会派人来详谈的,之后,李序然他们便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李序然还在想着自己方才看得那处三国诸葛亮的戏。
大家都知道,刘备死后,他的儿子阿斗也就是刘禅继位,成了名义上的蜀国之主,但实际上蜀国的大小军政要务却全落在了丞相诸葛亮的头上了,他才是控制蜀国大权的人。
所以,权大权小不在谁是君,谁是臣。而要实际掌握权力,那怕是最大的权力的,也不一定就要当什么名义上的这官那官的,只要有真正的权力的就行。诸葛亮就是这样的,他既保留了君臣之道,在名义上是顺利成章的。同时,他又秉承运用权力之道,把他的权力放到了最大,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行事。
但是,诸葛亮最后毕竟是败了,这其中既有偶然的机遇,也有历史的因素,不过,单纯从诸葛亮个人来说,他确实已经是尽力了。
李序然想起刚才这段戏,怎么突然感觉一种莫名的难受,他佩服孔明的智慧和能力,但又为他的结局而可惜。
回到家里后,李序然召来杜唐、安刚还有十三骑,好好的摆了一桌酒菜,晚上要大喝一顿,这架势根本就不像个一品大员,和当年在太仓县做县令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他们这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他们都知道,李序然府里的下人中,有办秘密差事的,这其中的人有的是奉了像佟尔璞富察鲁这些死敌的命,而有的,也不排除是奉命于当今皇上的。
所以,李序然一方面装聋作哑,一方面还要故意给这些人演出一副贪杯懒惰的样子。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越是这样,就越安全,同时也就省了心去给被人解释什么,间谍这种事,用的好,非但不是祸,反而还能保护自己。
一直到了深夜后,他们喝的东倒西歪,杜唐便吩咐这些下人各自散去,该回去的回去,该休息的休息。
当这些人走后,李序然他们便坐起来,现在,才是他们商量正事的时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