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厂区,一群官员的脸色都显得有些阴郁。
现在的琼州说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短短几年时间,基建大大改善不说,民生也得到了极大改善。
岛上各族百姓的生活质量的提高是十分明显的。这本是他们政绩,他们曾经也很骄傲。可随着高产物种的普及以及时间的流逝,琼州的百姓已不再为肚子发愁了。
无产者可去工地工坊打工,有产者在家种地也能过上极为舒心的生活。所以,衡量百姓吃不吃得饱已不再是政绩衡量指标。
甚至……
连吃得好也不再是政绩衡量指标了。
先进的农具,先进的种田养殖技术,就算不能顿顿吃肉,可顿顿吃鱼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官府与农庄合作的养牛计划里,奶牛也是重中之重。有了这些奶牛,琼州每一个孩童与老弱病残者都能喝上牛奶这样的贵重品。
而除去这些,按照左弗的指使,他们还利用地方上的荒地建起了养鸡场,每天可以产蛋无数,足以满足市场所需。
所以,吃得饱吃得好不再是政绩指标。而且可预见的是,随着临高纺织厂的开工,很快,穿得好也不会再是政绩指标,
惠民超市的棉布的确便宜,可若与临高纺织厂出的布相比,显然价格上不占优势,尽管那棉布要比临高布好一些。
但临高布也是不差的,就这么一点点差距,多出那多钱,精打细算的主妇肯定不会再选择左弗所供应的棉布。
所以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如果他们拉不到知府的拨款以及技术,那么他们的政绩就会越来越难看,到大考年,这岂不是要糟?
同僚进步,他们原地踏步,哪怕不出错,那也显无能呐!
毛榆与樊春生沉着脸。
他们两所处的位置不错,而且在琼州这地面上也要比其他官员更尊荣些。
可如今倒好。
这水电站建在了临高,连带着纺织厂也建在了临高,程绘这老东西本事不大,运气倒好。人在家中坐着,功绩就从天上掉下来了,这一会儿捡了个盐场,一会儿捡了个水电厂,再一会儿又捡了纺织厂,工业园区,军工厂……
这老匹夫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细细一琢磨,府尊所主持的大项目都落他脑袋上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被一个县令比了下去,而且还有更多的县令在盯着这些肥肉,他们若是不动动脑子,怕是要回家种红薯啊!
二人对视了下,很是有默契地快走几步,将其他官员甩在身后老远后,才低声商讨了起来。
“樊老弟,你我若是再不想想法子,在琼州这一亩三分地可就没位置了啊。”
毛榆面色凝重地道:“如今这风头都被程绘抢了,我们要再不发力一把,以后谁还认你我这知州?”
“唉!”
樊春生叹气,“毛兄所言甚是。只是如今劳力极缺,我们又到哪里去找人来修坝?”
“要我看……”
毛榆压低声音道:“去内陆找些女子也可。”
“这怎么可能?!”
樊春生惊呼,“修水坝可是体力活,女儿家哪里吃得消?”
“那些农妇力气可不小。”
毛榆道:“邸报上说去岁台风肆虐浙江,温岭一带受灾严重。”
顿了顿又道:“内陆那帮官什么能力,什么德行,你我都清楚。如今高产粮种虽普及,但就他们那个能力,呵呵……怕是到今年还没安顿好。樊老弟,你看,你我是不是合伙,去温岭弄些人来?”
樊春生眼前一亮,“这倒是个法子。为官者最怕难民聚集,若是我等此刻前去招募,必成上宾。”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
以前当咱是瘟疫,现在还不得巴着咱?
动作得快些,免得其他人反应过来,到时可不妙了!
笑过后,二人又去了茶楼,商讨了一番细节,很快一份申请报告就摆到了左弗跟前。
左弗看着这报告,甚是安慰。
这些人终于知道要自己琢磨了。
再不琢磨,她就要累死了好不好?
大笔一挥,拨出两条大飞剪船,准了!
银子嘛,她就不给了。
这银子得崖州和万州地方上出,不然银子也从府里拨,那别人可真要闹了。
得了左弗准许的,毛榆与樊春生就迅速行动了起来。他们还跟木二借了几个人,这些人在怎么管理难民上很有经验。
虽说经过几年的努力,琼州的百姓都接种了天花疫苗,乙肝等疫苗,但是谁知这些难民有什么病呢?所以还是得跟木二借几个人指导下工作,等人在外岛上“净化”干净了,再带入琼州也不迟。
有了飞剪船,从琼州出发到温岭也就三天工夫。毛榆与樊春生这回也豁出去了,两人各从地方上拨了10万两银,从左弗那儿批发了一大堆压缩饼干,泡面以及常用药物,一条船装人,一条船装物资与银子,浩浩荡荡就杀向了温岭。
到了温岭,带头的小吏将来意一说,又暗示一个人一两银的回扣后,这些地方官便是欢天喜地的将所有难民聚拢起来,赶到港口附近,任由琼州官吏们折腾去了。
都说故土难离,古代的人更是如此。
一群难民哭哭啼啼的,好不凄惨。
只是这等凄惨却换不来地方官们的同情。
如今虽有了高产粮,可这多粮食放着哪里能不动人心呢?老规矩,上下其手一番,大家分润点,也好防止谷贱伤农嘛!
所以这难民一来,粮食就有些紧张,若不是怕引起朝廷注意,早让你们去死了好吗?
如今有人愿意收留你们,一个人,不论老幼都给一两银一个人头,赶紧的,鞭子抽起来,将人给琼州大爷们送去!
还哭?
再来几鞭子!
一群贱骨头!
“你滴!”
木二的副手竹田小阳有些不满地道:“打人滴,不对!这些是我们琼州的人,你滴打不得滴!”
来了琼州几年,学习普通话也好几年,可这些浪人的口音还是很重。
这些倭人与苗人这样都是留的短发,其凶悍的作战力在大明倒也有些名气。
看这短毛发话,那小吏呵呵一笑,道:“这位大人,若是不抽打几下,他们怎么肯跟着你们去琼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