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再次开战,东北一班大佬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暗暗高兴。甚至一帮旅长还商量着劝说张学良再次挥军入关,乘着常凯申和桂系在开战,先打败阎锡山,重新占领平津和河北。这其中以张宗昌喊得最起劲,以前堂堂的直鲁联军总司令、山东督军现在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师长,实在是太憋屈了。不过被张学良明确拒绝了。
“他奶奶的,小六子胆子就是小,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敢打,就阎老西怕个鸟啊,让我的第一师一个师就能把他打趴下。可小六子就是说什么时机未到、时机未到。”张宗昌骂骂咧咧的说道。想他张宗昌,两年前还是堂堂直鲁联军总司令,麾下十几二十万人,坐镇山东,威风八面,打个喷嚏北中国就颤三颤。而现在呢,虽说是第一师师长,跟张学良、张作相一样都是师长,实际上呢,他跟其他师旅长一样只是东北军几十个师旅长中的一个而已。
“是啊,这次机会确是不错,现在常凯申、李宗仁还有冯玉祥纠缠在两湖,无暇支援阎锡山,阎锡山号称八个军,其实顶天不过十五万人枪,再加上这几个月我们整军大练兵大比武,队伍战力提升很大,我估计出动六到十个师旅就能打垮阎锡山,至少夺回平津、河北还有察哈尔。如果等到常凯申在解决了冯玉祥,那阎锡山就会屈服,我们就完全没有机会了。”孙传芳说道。自从上次张学良向张作相推荐孙传芳,张作相有些犹豫,张宗昌趁机连夜邀请孙传芳担任第一师副师长负全权。亲不亲山东人,张宗昌和孙传芳同为山东人,再加上孙传芳也想重振旗鼓收拾旧山河,所以很高兴就答应了。之后又有一些五省联军的旧部来投,孙传芳就与张宗昌商量扩编了一个大团。再加上被派往兴安屯垦的队伍陆续跑回来不少,所以现在第一师实际编制五个步兵团,总兵力达到两万多人快三万人。
“我看小六子现在就一门心思的赚钱,能稳稳的当他的东北总司令就心满意足了,那还有老帅的雄心壮志。当年跟吴玉帅打的尸山血海,那小六子作为三四军团总司令都能看得胆汁都吐出来,嗨,这小子毕竟是那个啥,没吃过苦,干不了大事。”
“嗯,我们哥儿俩还是要早做打算,那小六子当他的总司令大帅当然舒舒服服的,我们哥儿俩能一辈子就这么当个师长?”
“说到底还是枪杆子说了算。馨远,这些日子,你费心了,那些个王八蛋没给你找麻烦吧?”
“还好,大家伙儿看在师座你的面子上都还听话,不过师座你有空还是要多去看看才是。哎,效坤啊,这大帅有句话还是说得好啊,这世上就怕认真二字。这几个月按照总参谋部发下来的训练大纲,那要求叫一个细啊,我们以前带兵练兵还是太粗疏了。在部队这几个月,我都感觉又上了一遍士官学校。”
“嗨,早他妈干嘛去了,他要早这么奋进,那还有郭鬼子什么事儿?”
“哎,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有个当大帅的爹,我们俩要也有个当大帅的爹啊,我看还不如他呢。”
“说的倒也是。对了,馨远,这是十万,哎,我们老是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儿啊。这军队就是个吞金兽,再多钱也不够花的啊。”
“现在我们没有地盘,只能吃老本了,先这么对付着吧。”第一师超编了一个团快一万人,虽说张学良看在两位原大帅的面儿上不说什么,但是军饷肯定是不拨的,张宗昌和孙传芳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出钱。
营口,东北边防军第二旅军官俱乐部,几个肩扛将星的高级军官在休息室里一边喝酒抽烟,一边聊着天。为首之人身材修长,长脸,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孝侯兄,在这么下去,我们三个师可就全是别人的了。上次整军,我们三个师被缩编成两个旅,你说忍了,现如今,宣讲局、宣讲处拿走了发饷权,后勤处拿走了后勤,军法处拿走了军法,参谋部拿走了训练,我们这些旅长还能干些啥?哪天看我们不顺眼了说调走就调走了。”说话的是第十四旅旅长刘乃昌,当年吴佩孚直军战败,剩下三个师被冯玉祥整编,当时就是师长的刘乃昌跟其他两个师长商量怕被冯玉祥吃掉,所以特意接回于学忠,于学忠于是带着他们投奔了奉系,没想到现在还是被奉系吃掉。
“耀祖,到了现在就不要再说什么直系三个师之类的话了,三年前我们归属东北军,就是东北军的人了。吃人家的饭,服人家的管,这个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知道你的心思,还想着像以前一样,可是你看看现在,常凯申、冯玉祥还有阎锡山,那个不是费劲心思的加强部队的控制,那些让师长旅长完全说了算的那都是杂牌,连军饷都没有。”
刘乃昌沉默不语,旁边的参谋长陈贯群小声说道:“旅座,前天,陶敦礼几个又来了,请我还有马副旅长吃饭,打探我们东北军的情况,还说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将两个旅拉到关内投靠蒋总司令,就委任你做河北省主席,我们所部扩编两个军。”
“旅座,我看蒋总司令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可以考虑考虑啊。”团长马廷福说道。
“你们啊,就是目光太短浅,常凯申有什么啊,就是有点儿钱,其他啥都不会,当年,要不是玉帅执意要报仇在南口和冯玉祥死顶,就凭他常凯申能打败我们?像这样只知道投机取巧的南方佬的话也能信?”于学忠的声音不高,慢条斯理,但是他一说话,其他人都屏声静气的听他说话。“别看现在我们东北军在蛰伏,但是你们看我们东北军的实力,是越来越强,炮兵团现在满编了吧,三个营的山炮,一个营的野炮,整整七十二门炮,我们虽说是一个旅,但是兵力是一个师,而实力甚至比以前三个师都强。”
“旅座说得是,常凯申、冯玉祥这些人能不把你吃掉就不错了,谁会像大帅这样给我们派这么多炮。”
“你们也要多上点心,这次大比武我们第二旅只列全军第四,你们十二旅甚至排到第八,我们可是原来直军精锐,可不是张宗昌、汤玉麟这些土匪,要说器械不精还能怪人家偏心,现在连训练都不如,那可就是说不过去了。”
“孝侯兄,你放心吧,前面是我们大意了,让二十七师冲到前面去了,下来我们往死里练,肯定就能赶上了。”刘乃昌拍着胸脯说道。
“嗯,你也赶紧回兴城去吧,少往我这儿跑,没什么事儿让人觉得我们在图谋什么。”
奉天小河沿,于珍宅邸,于珍穿着西装,松垮着领带。自从张学良上任以来,东北军政高层穿长袍马褂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上次,张学良一脸嫌恶的看了看穿着长袍马褂的三江郡太守,再加上其他认识,东北军政高层都知道大帅不喜欢以往的清朝服饰,所以最近裁缝铺缝制西装的是越来越多。围坐在牌桌上的还有戢翼翘、胡兰春、丁超等一干日本士官学校的同学。虽然说平日里,大家都不喜欢杨宇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但是这一失势出洋,大家伙都像是没有了主心骨一样。其实说起来,东北军的士官派以杨宇霆为首,但其实,士官生大部分是姜登选在担任东三省陆军整理处副总监时来到东北的,只不过为与老派争权,所以大家依附到杨宇霆周围,但其实大家更服气慷慨义气的姜登选,当年郭松龄单单杀害姜登选,一方面是平日里有私怨,另一方面也是想打掉士官派的头子。
“济川兄,邻葛兄到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上周的电报,邻葛说已经到德国了,会合了大帅的私人代表伊雅格,还有聘请的德国顾问,准备这周坐船回国,估计下个月下旬能到奉天。”
“邻葛回来还有位子吗?难道真像大帅说的去干个旅长啊?”
“嗨!邻葛啊就是太倔,跟大帅闹意气,不然,不说总装备部长,就算是参谋总长那也非邻葛莫属,现在倒好,臧式毅的参谋总长干的有模有样,李宜春在总装备部干的是风生水起,兵工厂的产量几个月内是翻了几番。我看啊,邻葛回来是没位子了。”戢翼翘愤愤的说道。
“说得好像全是邻葛的错一样,当初不都是我们在哪儿喊大帅少不更事荒唐任性,这东北还得总参议负责,你们是有什么事儿都找邻葛不找大帅。我看啊,你们也别操心了,大帅心中自有沟壑,让邻葛凉一凉,到时候我们在跟大帅说说,邻葛大才埋没了可惜。大帅肯定会在重用邻葛的。”于珍宽慰大家。
“怕就怕,大帅还想着那个人啊!”一时,房间里鸦雀无声。
“不会的,我跟你们说啊,上次,大帅跟阎宝航说:若非郭松龄,老帅就不会死了。以前啊,大帅只是军团长要跟我们争权,如今他是东北军总司令还争什么争?他也看出来了,当年郭松龄反老帅不也是反他吗,再怎么说,老帅的江山就是大帅的呀。”
“嗨,现在想想当年争什么啊争!奉直皖争来争去让个小瘪三常凯申夺了江山。陆大士官争权夺利让讲武堂后来居上。”
“呵呵,大帅不是说吗,一个中国人是龙,三个中国人是虫,直系不也是冯玉祥反戈一击才败的嘛,桂系要不是俞作柏李明瑞窝里反哪会败得这么快。所以大帅常说我们东北军要团结一心,团结一心则天下无敌。”